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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在甲午年》第二百二十六章 國有難,君來否
?「反正我們營長不是這樣的!還有大伯,這銀子可是你親口許的!」

陳世傑被自己伶牙俐齒的表妹說急了,就要露出自己當年的風采——撒混!

「世傑,八十萬兩銀子,我回頭就送給你們援朝軍的徵兵處;可是你心裏要明白,這銀子我不是給大清,給皇帝用的,他們比我有錢!——而是因為你,當然也是因為何長纓。」

看到侄子被女兒說的雙目噴火,氣的直喘粗氣。

張弼士開口緩和氣氛說道:「老佛爺的一個生日,極盡奢華的用了多少銀子,你又不是看不到?大清朝廷不是缺銀子,而是不願意把銀子真正的用在國事上面去。」

「大伯,你以為我們援朝軍是在為皇帝八旗大清打仗麽?我呸,我們會這麼賤!我們是在——」

「住嘴!」

張弼士駭得臉色發白,心肝兒『砰砰』亂跳,恨不得現在就讓人把這個不知死活的混小子綁回南洋。

他舉手狠狠的指著陳世傑,嘴唇哆嗦著說道:「你個混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瘋話?這可是殺頭株連九族的滔天大罪!」

「嘿嘿,大清朝地面上就我一個,怕什麼?」

陳世傑一臉的毫不在意。

「你個混帳——」

張弼士氣的火冒三丈的低聲吼道:「跟我回南洋!」

「大伯,我現在可是大清的武官;現在正在國戰,我就是站在這兒不動,你還能把我綁回去?」

陳世傑的臉上露出一種狂熱的神采:「為什麼他們能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兩三百年,不還是因為像大伯你們這樣的聰明人太多了?既然變革總得有人要流血,那麼就從我們援朝軍,從我陳世傑身上先流吧!」

說話間,陳世傑指向南方的大海:「昨天,我們給上海,武漢,廣州,西安,還有南洋呂宋,印尼,新加坡各地都發了大量的電報,上面對青年們所要說的就是七個字『國有難,君來否?』」

說到這裏,陳世傑有生以來,第一次筆直而毫無退縮的剛硬對持著自己的這個大伯。

望著張弼士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大伯,我算是來了,即使是死,我也無怨無悔!現在,大伯,國——有——難,君——來——否?」

「好,好——,真是翅膀長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張弼士怒極而笑的指著陳世傑說道:「我們張家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逆子!」

「我姓陳,不姓張!」

陳世傑今天在山頂,因為銀子的事兒,先被表妹教育數落半天,現在因為這大是大非的大立場問題,又被伯父指責,早就耐不住性子的毛炸起來:

「我爹既然姓陳,我當然也姓陳,沒人稀罕你們管;既然以前不管,現在又何必管!」

「你,你——」

張弼士氣的渾身哆嗦,老臉血紅,幾乎都要暈過去。

「父親,表哥也是情急,這些氣話兒你不要放進心裏去;表哥,咱們好好說話,都不要動氣。」

張采妍一看兩人說毛了,連忙過來攙扶著父親,柔聲勸說。

「我氣什麼?沒聽說都不是咱們張家的人!」張弼士狠狠地望著陳世傑說道,「你好自為之!」

「為國為民,百死無怨!」

陳世傑喘著粗氣,氣呼呼的說道。

「好一個『為國為民』,好一個『百死無怨』;既然這樣這裏還有咱們什麼事?張忠,咱們走!」

張弼士深深的看了自己的這個一臉無悔的侄子一眼,大步走下山坡。

會談不歡而散!

陳世傑看著伯父一行漸漸走遠,隨即就被海風吹醒了腦子,心裏面頓時懊悔的要死。

自己也真是昏了頭了,什麼話都跟他說。

結果現在好了,就要到手的銀子又沒了!

山坡下,援朝軍新兵營營地。

看到張弼士一群人黑著臉走開,站在山坡附近,都眼巴巴望著山上的財神爺的援朝軍士兵們,個個都不是傻子。

當然知道銀子是沒戲了。

看到陳世傑也不送張弼士,一個人滿臉氣憤的走下來,和陳世傑喝過雞血酒的劉士浩滿臉苦笑的走了過來說道:「處長,你這個大伯,嘖嘖,還南洋首富?真摳門!」

「他不是我大伯,我沒這樣的大伯!」

陳世傑暴怒的大吼起來:「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預備,唱!」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

頓時,雄壯的《援朝軍新軍訓練營營歌》,在整個海灘嘹亮響起。

援朝軍,新招來的新兵蛋子,大沽炮台來幫忙的三哨練軍,還有那些請來的工匠們,都扯著嗓子大吼起來。

『他不是我大伯,我沒這樣的大伯!』

張弼士剛要上馬車,耳邊就聽到從風裏傳來的這一句話,腳下一絆,差點摔倒。

幸虧看著一臉老相的張忠身形猛然一晃,就閃到張弼士的身邊,長手暴漲中,一把拉住了張弼士的胳膊。

「這個混小子!」

張弼士又氣又笑的罵了一句,坐進了馬車之中。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在風中,一首古韻優長,卻讓人熱血沸騰的歌曲,在新軍營響起。

「興強,這歌聽了真帶勁。」

」那是,何爺寫的歌還能差的了?「

馬車隨即徐徐走動,外面的張氏的子弟們,都在悄悄的低聲議論著。

「爹爹,表哥就是這種火爆性子,說完就忘,忘了就好。」

張采妍的美眸裡閃著晶亮的神采,一邊細聽著車外的歌吼,一邊淺笑著安慰父親:「不過我感覺表哥真的和以前不同了,有了自己的主見,而且可貴的是,能堅持自己的主見。」

「可這事兒,可是掉腦袋的事兒啊!」

張弼士幽幽長嘆:「每逢亂世,既有英豪出,更有妖孽作祟,真不知道這個何長纓是哪一種?就怕你表哥拿命去博,卻跟錯了人啊!」

「他的書還是不錯的,還有這些歌,女兒從裏面似乎能看出一種悲天憫人的赤子之——,爹地,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張采妍被父親看的俏臉緋紅,不依的嬌嗔。

「呵呵,我姑娘長大了;張忠——」

張弼士隻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半截話兒,就不再去看女兒的反應,掀開布簾對趕車的張忠說道:「一會兒你給徵兵處送一百萬兩銀票。」

「呀,爹爹你?」

張采妍訝然輕呼。

「許諾的銀子,我豈會不給他們;現在又加了二十萬兩,即為這個何營長了不起的理想,更為世傑這個混小子;二十萬兩買他老老實實的在津門練兵,不上戰場,這點小小的要求,何長纓總該能滿足我吧?」

紫禁城,養心殿。

領班軍機大臣禮親王世鐸,軍機大臣兼吏部尚書張之萬,軍機大臣額勒和布,軍機大臣兼兵部尚書孫毓汶,軍機大臣徐用儀。

五人老老實實的跪在蒲團上面,空氣裡凝滯的如山般的威壓,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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