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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在甲午年》第八十五章 沙子迷了俏眼
?津海縣衙的縣令陳文琪,這兩天非常的鬱悶。

昨天因為那個何長纓和東洋人較勁的事兒,陳文琪不但幾乎跑斷了小腿兒,更是被哄鬧著要揍洋人的百姓們給嚇了個半死。

到了今兒上午剛歇過勁兒來,眼看了到了中午,就準備便裝出門去赴一個鄉紳的酒宴,結果手下的門子就沖沖跑進來稟告,又被百姓們堵門了。

驚得陳文琪膽寒的細問門子,才知道昨兒痛揍洋人的何大人,今兒變得更加的威猛了,直接一刀子把一個潑皮給捅死了。

現在圍在衙門外面的百姓們,都是來給何長纓作證的。

而何長纓本人則是先把那兩個東洋良民送到美國領事館,一會兒就會主動過來投案。

「苦也!」

陳文琪大叫一聲,驚得一屁股坐在大堂的縣太爺椅子上面,心裏面悲涼不已,怎麼倒霉的事兒都讓自己給遇上了!

這個何長纓現在名震津門,不僅寫的一手好書,打得一手好拳,更是總督衙門的北洋新貴,堂堂的從五品外協守備。

聽說中堂大人特許,這幾天就要和李經方一起去平壤,為國戍邊。

昨兒這個何長纓把四個洋人打得鬼哭狼嚎,俄國領事法國領事都親自來找他的麻煩,結果鬧到總督衙門都被中堂大人按壓下去了,可見老中堂有多麼器重他。

這是準備要大用的啊!

自己一個小小的六品縣令,哪有膽子摻和進來,真敢拿這個不省心的混蛋下大獄,判他的罪?

可是不下獄不判罪,這小子當街怒而殺人,可是鐵板釘釘的事實,真敢放他出去,不等兩天,京師的清流言官能活活的彈劾死自己。

無奈之下,陳文琪一邊讓衙役杵作去收屍驗屍,一邊讓文書給作證的百姓們登記名字住址,一邊趁著何長纓這個混蛋惹事精還沒有過來,連忙像昨天那樣,跑到隔壁津門道王道台那裏去討主意。

結果很快的,皮球又被津門道和津衛府衙踢到總督衙門去了。

「這個兔崽子,他就不能消停消停,居然敢當街殺人?真當大清的王法是擺設麽!」

李鴻章一聽就急了,氣的『啪啪』的直拍桌子,怒著對跪在堂上的陳文琪說道:「等他投案,就先打他二十板子,再投進大獄;案子該怎麼審,就怎麼審,殺頭,流放,還是充軍怎麼著,都按著大清律給我嚴辦!」

跪在地上的陳文琪不敢多話,連連叩首,心裏面卻跟黃蓮一般的苦:

「究竟是往砍頭,流放,還是充軍,或者又是『怎麼著』來辦這個案子,好歹您老大人總得給點提示不是?要知道這幾個判決之間,可是天壤之別啊!」

何長纓和魯招妹還了馬匹服裝槍支,先在紫竹林的一家拉麵館裡吃了滿滿兩大碗拉麵,然後才叫了兩輛人力車來到了津海縣衙。

小六子那些前來作證的津門百姓,在衙門的文書登記過姓名住址之後,都早已被勸了回去。

而在李鴻章那裏也沒得到準信兒的陳文琪,慌的連午飯都沒來的及去吃,就帶著師爺和幾個衙役跑到津門郊區去查看預防海河的水患去了,事先躲開了這個尷尬的場面。

陳文琪估計一時半會兒,何長纓這個惹禍精也出不去,乾脆讓牢子門把外監打掃的乾乾淨淨,點上熏香,又擺了兩張竹床,甚至連書桌和筆墨紙硯都給何長纓提前備上了。

得到了事前指示的津海縣衙的衙役頭子,一臉賠笑的把何長纓和魯招妹請進了津海縣的外監,擺上了西瓜葡萄,敬上了陳文琪平日都捨不得喝的西湖龍井,連牢門都不敢關,並且囑咐看管女牢的婆子好生的伺候著。

「大人,你這牢坐的真爽利。」

魯招妹怯意的躺在竹床上面,嘴裏面叼著一支煙,一臉滿足的說道:「自從七八歲跑到津海,我隻睡過兩次屋子,一次是昨夜黑,不過我怕誤了大人你的正事兒,都沒敢睡就跑到總兵衙門外面去了,今兒這是第二次。」

「這是津海縣衙的大獄。」

何長纓白了自己的這個大線條的親兵頭子一眼,懶得搭理他。

「呼嚕,呼嚕——」

沒過一會兒,魯招妹這個傢夥就呼嚕嚕的睡著了。

何長纓坐在桌前,望著門外的一株蒼虯的大柏樹,陷入了沉思之中。

當街殺人他並不後悔,現在頭疼的就是怎麼出去?

津門衛真正整治這些無法無天的『混星子』,還是以後袁世凱『小站練兵』時動的刀子,現在的津海各衙門,全都是在『和稀泥』。

因為朝鮮戰事,津門縣衙已經下了嚴令,嚴禁潑皮在街上滋事鬥毆,在何長纓的記憶裡就有兩幫『鍋頭』爭地盤鬥毆,事後兩幫各有五人投案,均判斬首。

他這事兒說起來可大可小,關鍵是李鴻章怎麼看,抬抬手,他何長纓不但毫髮無損的走出津海縣衙大牢,依著一百二十年後的未來,還要給他發一個『見義勇為獎』。

可是要是想往死裡整他,就是砍了他何長纓的腦袋,也不是沒有可能。

「大人,有人找您。」

何長纓聽著門外的牢婆子的聲音有點顫,正納悶著誰能讓這個牢婆子這麼怕,就看到一臉氣呼呼的薛迎春拿著大包裹,和奧黛麗,約翰一起走了進來。

「你就不能消停消停,當街殺人,你以為自己是誰?寫了一本破書,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是不!一個東洋的女表子,也值得你花這個心思,沒玩過女人是不?想玩你說呀!」

何長纓剛聽得激動,薛迎春就恨恨的望著何長纓說道:「娼寮窯子裏那些老婆子個個都便宜的很,七八個大子兒,就能讓你隨便折騰一宿,還能敗火!」

得!我就知道哪有那種好事兒。

可你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女人啊,說話這麼直。

何長纓唯有苦笑。

薛迎春看到了牢房內的陳設,臉色就稍微好看一些,黑著俏臉也不看何長纓,把手裏的包裹重重擱在桌子上氣沖沖的說道:「你看還需要什麼,還是要怎麼給你喊冤,你隻管說。」

何長纓搖頭說道:「不用擔心,事情還沒有這麼嚴重。」

「當街殺人還不嚴重,你以為自己是皇親國戚!」

薛迎春氣的直咬銀牙,真想給這個混球扎一剪刀,讓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何長纓,你真是一位騎士;不過讓美麗的姑娘為你落淚,可不是一個好騎士哦?」

奧黛麗兩眼冒光的看著何長纓,不過話裏面顯然另有所指。

「?」

何長纓疑惑的朝著薛迎春望去,薛迎春當仁不讓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怎麼地,你瞅啥?眼睛還不能被沙子迷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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