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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在甲午年》第二十三章 鐵屋子
?現在何長纓既然明確了自己的道路,那麼第一步怎麼走,如何破局,就是擺在他面前的頭號問題。

想在這場甲午戰爭中拖垮東洋,如同陸鐵腿那樣,不是打打嘴炮,說說屁話就能反掌搞定的。

何長纓定了一下心神,在黑暗裏默默的回憶著自己不久前看的,關於這場中日甲午戰爭中的各種數據。

東洋陸軍現在有6個野戰師團和一個近衛師團,在這次甲午戰爭之中總共集結了24萬軍隊,其中有17萬士兵直接參加了中國和朝鮮的戰爭,另外還動員了15萬的軍夫進行後勤運輸。

反觀滿清,全國紙面軍隊共有114萬人,在人數上似乎能夠完全碾壓東洋國,不過刨去近70萬的只能當做治安隊來用的八旗,綠營,全國大約還有45萬的勇營和練軍。

這45萬的勇營和練軍雖然看著也不算少,然而中國這麼大,台灣,兩廣,甘陝,四川,全國各地的平均下去,就沒有多少了。

甲午戰爭爆發的時候,根據東洋情報機構收集的信息,駐防旅順、大連灣、天津、威海等地的淮軍等勇營軍隊,總兵力大約4萬不到。

再加上駐紮奉天的奉軍,直隸練軍中較有戰鬥力的正定、通永、古北口練軍共1.5萬人,總計北洋沿線的清軍主力只有5萬3千餘人。

而且由於這些軍隊中,很多都擔負著守衛炮台要塞的重任,並不能隨意調動。

真正能夠進行機動作戰的兵力,只有駐紮津門衛的衛汝貴部淮系盛軍1萬餘人,葉志超、吳育仁、聶士成等部直隸練軍、武毅軍1萬人、以及駐紮奉天等地的左寶貴奉軍4千人,總計只有2萬5千餘人。

現在這總共的2萬5千的機動力量裏面,葉志超,聶士成,江自康的5千兵馬正丟盔棄甲的逃向平壤。

高升號上面的近千軍勇白白的喪生大海。

而衛汝貴部,左寶貴部,馬玉昆部,和豐升阿率領的奉天吉林練軍,共計1萬3千餘人,將在這幾日內陸續到達平壤,史稱『四大軍入朝』。

然後這集結在平壤的,近乎是北洋陸軍全部機動兵團的2萬兵力,在一個月半以後被東洋陸軍打的落花流水,狼奔豕突。

接著為了應付頹勢,實在沒有辦法的李鴻章,隻好把大量留駐炮台要塞的守軍也投入野戰戰場,被迫臨時招募大量的新兵蛋子填充炮台,最終形成多米諾骨牌效應全盤竭輸。

再看號稱亞洲第一的北洋水師。

本來就戰艦本身實力上來講,北洋水師和東洋的聯合艦隊各有優劣,總體上有著一定的差距,不過這種差距還不至於大到北洋水師需要避戰的境地。

然而大量低劣的國產炮彈,劣質的八槽煤,還有最底層船員的技能素質差距,高層指揮官的外行指揮內行,最終遺憾的戰敗。

在大東溝海戰中,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擺了一個四不像的『燕剪陣』,去迎戰東洋的一字遊魚陣,而且居然把主力鐵甲艦『定遠』『鎮遠』放在艦隊中央保護起來,而把超爛的『揚威』『超勇』放在突出部位的最右邊,結果被東洋的聯合艦隊狠狠的痛揍了一頓。

被打疼了的北洋水師,從此就老老實實的龜縮在威海衛軍港不敢露頭,讓東洋國輕鬆的取得了製海權,恣意縱橫在黃海,渤海灣,如同遊弋在自家的後花園。

最後被堵在威海衛軍港裏面的北洋水師,被東洋的聯合艦隊先用魚雷艇連續兩次溜進去,輕鬆松打沉了四艘軍艦,損失了一萬一千噸的噸位。

要知道在大東溝海戰之中,北洋水師損失的總噸位也不過九千噸。

接著,東洋的海陸兩軍強奪劉公島,北洋水師全軍覆沒。

「我曹尼瑪!」

何長纓想著想著就頭疼的一臉沮喪,高聲怒罵著:「這仗除非神仙來了才能打贏!」

何長纓雙目無神的趴在床上想了又想,越想越失望,5萬對17萬,而且雙方士兵和軍官的整體軍事素養差距這麼大,後勤的差距東洋更是甩了滿清幾條街,根本就是沒有任何打贏的可能。

此時,在這個小小的,黑暗的屋子裏,似乎竟是無比的窒悶,悶的何長纓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來。

難道只能放棄,白來這一次,當一個看客,做一個隻管自家門前積雪的縮頭烏龜富家翁?

「哈哈哈哈——」

何長纓在黑漆漆的屋子裏放聲狂笑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的滿臉的淚水。

「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裏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

「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

昏沉沉間,何長纓的腦子裏不由得冒出來了這樣一段話出來,那是魯迅在《吶喊》自序裏面的一段話,如同一道閃電在他的腦海裡劃過,驚顫的他渾身戰慄,熱血燃燒。

「你都嚇得試都不敢去試,怎麼可能會有希望?」

「你都嚇的做都不敢去做,怎麼知道就一定會沒有希望?」

「假如都像你這麼想,辛亥還會發生麽?在一百年之後,華夏還會成為一個世界級的軍事大國麽?」

何長纓滿頭大汗,喃喃自語。

「夥計,夥計——!」

在黑暗裏,何長纓放聲大叫:「筆墨紙硯!」

「夥計,——」

「咚咚!」

「夥計,——」

「咚咚!」

「筆,墨,紙,硯!」

「咚咚!」

何長纓有若發狂,拚命的在床上大喊大叫,拚命的用大手捶打著床板,發泄著自己那無法言說的顫慄情感。

「你瘋啦?嚎什麼嚎!」

一直在左廂三舍留意著這邊情形的薛迎春匆匆的推門走了進來,在黑暗裏怒沖沖的劈頭蓋臉的給了何長纓一頓數落:「昨夜你神經病一樣的鬧了半夜,還嫌不丟人,沒鬧夠是不?」

一看薛迎春走進來,想著自己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搞的那些狗屁倒灶的齷齪事兒,何長纓的氣死頓時就弱了,他陪小心的低聲說道:「能不能幫忙給我弄一套筆墨紙硯?」

「筆墨紙硯?」

薛迎春驚詫的提高了聲音問道:「你要那東西幹什麼?」

「我——」

何長纓感覺臉羞得有點紅,小聲的怯怯說道:「我想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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