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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在甲午年》第七百零一章 大沽口海戰五
18號這天近午,雖然柳剛志,卞長勝兩人談得不歡而散,然而卞長勝還是很配合的交出寧河營區。

包括空得能跑馬的軍資庫,可以餓死老鼠的軍糧庫。

隻給自己的營頭留著西南一隅地盤進駐。

中午時分,柳剛志下達命令,部隊按照駐地章程,進行駐軍練兵。

當天下午,各營連開始訓練方陣,打靶,刀術格鬥,拉練軍歌。

在槍聲和激昂的歌聲裡,這支根源於北洋,很多都是蘆榆防軍,盛軍,仁字軍老兵的隊伍,面貌已經煥然一新,幾乎已經找不到之前的痕跡。

統一製式的西式軍裝,各連隊統一製式的毛瑟,快利,村田步槍,抬頭挺胸,動靜行立之間,利落果決,絕不拖泥帶水。

「保家衛國,驅逐倭寇!」

「人民在看抗倭軍!無愧戰友無愧心!」

「抗倭軍,戰無不勝!」

闊大近60萬平米的演武場上,芳草萋萋,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高昂大吼聲,聲音裏面透著滿滿的驕傲和自信。

「預備——,放!」

「砰——」

幾乎是一個齊射,一個加強步兵排的47支步槍齊射,打得山腳一排草靶子直晃顫。

「殺!」

在演武場一片稀疏的小樹林子裏,一連步兵正在練習刀術格殺。

一隊雙手一前一後錯握著短木棍,模仿上了刺刀的步槍,『嘿嘿哈哈』的大叫著突刺。

而另一隊則是雙手合握短木棍,『哈!』的一聲霹靂大喝,用手裏的『大刀』狠狠的盪開『倭兵』的『刺刀』,然後反手一個上撩,『刀口』迅疾的劃上『倭兵』的肚子。

「簡直就是一派兒戲,就是槍法還算馬馬虎虎!」

卞長勝一臉的『不屑一顧』,冷笑著對身邊幾個一起過來看熱鬧的哨官,哨長,酸溜溜的說道:「跟咱們原來的大沽精兵都不能相提並論!」

卞長勝此話一出口,他身邊這8個從大沽炮台過來的哨級軍官的臉上,都露出一絲淒色。

在大沽口赫赫有名的大沽炮兵,到現在除了隨戚有偉,李搏虎跟何長纓去平壤的那一哨,後來隨6門75炮調到山海關何長纓手下的羅華飛哨,還有駐留大沽口的兩哨。

3000強兵,到現在只剩下不到400人。

原所有的將軍門,新任的卞副將,是唯一活下來的一個。

看到手下的臉色,卞長勝也不禁暗淡下來。

幾人都是不再說話,而是專心的望著在演武場的草地,樹林,山丘之間,練兵的抗倭軍津門旅。

看了一會兒,卞長勝就慢慢的收起了他的輕視之色,變得莊重起來。

正所謂內行看門道,卞長勝在德國陸軍斯邦道第4營呆了接近一年,雖然因為抵觸心理沒有學會什麼東西,不過眼光還是有一些的。

這支軍隊有一種讓卞長勝說不清,道不明,然而卻如實質一般可以感受到的精神氣神兒。

就像在斯邦道第4營中,那些一個個牛氣哄哄的令人厭惡的德國佬一樣!

看到這一幕,被勾起了不痛快回憶的卞長勝心裏就很不爽。、

然而他卻不得不承認,這些士兵不說甩他現在那營400廢物兵幾條街不止,就是全盛時期的大沽炮兵,也比不上他們。

意志和凝聚力。

對,就是凝聚力!

卞長勝在德國留學,記得最深的一句話,就是現在已經是德意志帝國總參謀長的阿爾弗雷德·馮·施裡芬中將,當時他作為第一騎兵團團長給步兵營講的一句話:「對於一支軍隊,勇於作戰的強大意志,任何打壓都打不散的凝聚力,是這支軍隊無敵的基石!」

「津門旅,牛壁!」

突然,在演武場上面,傳來柳剛志的一聲大吼。

稍微短暫的停頓。

「津門旅,牛壁!」

「津門旅,牛壁!」

「津門旅,牛壁!」

頓時,喊聲在整個演武場爆響起來,此起彼伏如同春雷滾滾。

「雄兵,雄兵!」

在這一刻,卞長勝的眼睛裏面不由得直冒眼淚花子,他在心悅誠服的同時,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柳剛志不願意把步槍分給自己。

當晚,卞長勝吩咐勤務兵買了幾盤滷肉,三斤燒刀子散酒,又讓勤務兵燉了一鍋肥羊肉,請晚輩柳剛志喝酒。

柳剛志欣然赴約,坐上桌子毫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就猛吃肥羊肉,一抹嘴巴說道:「軍中有軍律,戰時不得喝酒。」

「那是你們抗倭軍,咱大清的規矩就是上戰場殺敵之前,有條件的都要喝一碗殺敵赴死壯膽酒!」

「滋溜——」

卞長勝一口悶乾滿滿一杯燒刀子辣酒,辣的鼻子眼淚直流。

「杠子,咱大沽兵,還有軍門,死的慘啊!」

一句話說出來,卞長勝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的『嘩啦啦』,淌了下來。

「你都沒去過喬山鎮,我可是親手扒出來不少的屍體,裏面還有熟人,趙缺德只剩半張臉,我看了好半天才認出來;——羅華飛帶著一連的人,裏面一半都是他原來的手下,還在喬山鎮扒拉屍體。」

柳剛志臉色鐵青的舀了一碗肥肉淌水,呼嚕嚕的熱燙的大吃著,片刻吃完一碗,又滿裝了一碗,繼續猛吃。

吃完了以後,柳剛志把大碗『咚』的一聲放在大桌子上面:「當兵,就不要怕死,怕死就別當兵,回家抱婆姨去。」

卞長勝猛然抬頭,眼睛裏面全是怒火的望著柳杠子。

「可是因為一群無恥的傻壁,互相間狗咬狗卻拿士兵的命去填;亂幾把下狗屁昏令,不把士兵的命當命,讓士兵白白送死,——」

柳杠子站起來惡狠狠的說道:「今後那個鱉孫王八蛋都別想老子當這傻壁!皇他馬勒戈壁,這傻壁大孫子!」

在這一刻,卞長勝眼內的怒火,已經變成了滿眼的駭然!

「我飽了,練兵去了。」

柳剛志說完話,戴上軍帽,大步推門而去。

「呼——」

從門外吹進來一股冷風,凍得卞長勝渾身直顫。

這個冬天,怎麼這麼冷,這麼難挨啊!

春天在哪裏?

不久,在燈火輝煌的寧河大營演武場,歌聲嘹亮起來。

「鐵流兩萬五千裡,直向著一個堅定的方向!卓絕山海血戰,鍛煉成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一旦強虜寇邊疆,慷慨悲歌奔戰場。——」

「這是什麼歌?」

卞長勝站在夜空下的屋外,聽得是熱血沸騰:「寫得這麼好!」

「——鋼刀插在敵胸膛,鋼刀插在敵胸膛。巍巍長白山,滔滔鴨綠江,誓復失地逐強梁。——」

卞長勝的勤務兵小聲的說道:「大人,是抗倭軍山海關軍團軍歌,我下午聽他們有的連隊唱過。」

「唉——」

卞長勝想著剛才柳剛志眼睛裏面露出,那刀子一般的鋒利光芒,心裏面就突然無比的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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