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黑黝黝的東西讓陸壓道人都覺得恐懼。

「這是什麼？」陸壓道人暗暗心驚，隻覺這白青和軒轅台都是古怪詭異。他覺得軒轅台也該早死了，可他現在卻還活著……便是有八九玄功，也不至於還活著。

危機之中，陸壓道人將斬仙聖境也凝聚成一道斬仙神刀，然後迎了上去。

轟！

神刀相交，崩出巨大恐怖的能量碎片來。

陸壓道人將刀一震，便將白青震退。

白青退後一步，跟著又連斬數劍而來。

一劍凶過一劍，劍劍爆裂。

黑霧也開始在四周瀰漫。

陸壓道人以斬仙神刀對抗，玄紅霧氣化作無數巨獸撕咬。

許久許久過後，白青忽然收劍，跳出戰圈之外。

陸壓道人微微鬆了口氣，但就在此時，他忽然覺察出一絲不妙。

那就是體內開始出現一絲心魔，接而，這絲心魔在他的靈台之中閃現，開出一朵黑色巨大的彼岸花來。

白青盤膝而坐，雙手連結法印。

剎那之間，陸壓道人便看到自己的四周出現了無數的黑霧。

黑霧形成了巨大的黑洞。

這種黑洞並不是宇宙中的黑洞，而是站在古井上方，看到裏面的黑暗無窮無盡，彷彿有無窮巨獸隱藏在裏面。

他不由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孩。

他從記事起，就在一個黑暗的天坑裏面，四周都是黑色霧氣。

黑色的霧氣經常變化，變化成各種他想像的黑暗蟲獸撕咬著他。

他是如此的懼怕黑霧，黑坑，但又不得不依賴黑霧。

他在黑坑裏抓一些黑暗的腐土為食，以此才活了下來。m.

在黑暗中度過了無數的歲月，寂寞，孤獨，痛苦，各種滋味，難以言述。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他才被師父東皇太一救出。

他知道那個黑坑乃是洪荒中的一處地方，叫做魔淵！

這麼多年了，魔淵一直都是他內心深處最恐懼，卻又永遠無法忘記的地方。陸壓道人覺得自己彷彿又重新回到了那魔淵之中，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量，是那般的無助。

恐懼如潮水一般湧來，無法抗拒，無法掙脫。

他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體會這種感覺了，在魔淵之中，每一天都是夢魘。後來離開魔淵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任憑他修為再強，有的時候午夜之中還是會陷入夢魘之中。

「吼！」陸壓道人發出痛苦的嘶吼。

接而，他的雙眼中忽然爆出寒光。霍然而起……他終於想起，多年之後，他已經徹底戰勝了那種夢魘。他的道心已經堅定無比，任憑妖魔鬼魅纏身，道心卻是一直向前，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這一瞬間，陸壓道人感覺自己已經超越了心魔，整個人從黑暗的魔淵中沖了出來。

他腦域中的黑暗彼岸花變成了金色的彼岸花。

跟著，他來到了天空之中，便見前方一片光明。

處處都是鳥語花香，金色的陽光灑照，好一派湖光美景。

「哈哈哈……」陸壓道人大笑起來。「小小心魔，便想困住貧道，當真是癡心妄想！」

「貧道所依靠的便是一往無前的道心，沒有人能夠阻擋貧道的道路！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貧道軟弱！」

忽然，眼前的景色再度變化。

他看到四周開始縮小，自己所處的地方卻是另一種深淵。

從所在的地方朝上看，上面出現一個洞口，洞口的外面一片黑暗。

「光明之淵？什麼意思？」陸壓道人感覺四周和魔淵似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眼下的一切都變成了光明。

他內心深處再次出現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

那就是，到底什麼是道？

執著的道，是什麼？

是光明嗎？魔淵與光明之淵的區別在何處？

一往無前的道，最後又要追求什麼？

是聖人？聖人之後又如何？

是化身山河，成為天道？

還是……

就算坐在那昆崙山的八景宮裏，成為了太上道祖那樣的人物，又如何？

人活在世上，意義到底是什麼？

這一瞬間，平時陸壓道人不深思的東西開始湧將上來。一個個疑問發出，內心居然感覺到了空虛，孤獨。

平素所堅持的道心，如今變成了不知所謂的東西。

陸壓道人隻覺身體內的諸多法則開始坍塌，眼前的一切都在坍塌。

最後，光明消失了。

魔淵等等一切都消失了。

至始至終，他都還是在那虛空之中盤膝而坐。

一切都不過是他心中所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