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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閨密事》一百四十四·明家
衛安明白的。

那個不曾見過面的母親,掙扎著生下她,生命最後一刻也是在替她殫精竭慮的打算。

她很多時刻不平,那些糾結緣分差一點兒就要從心裏噴薄而出的時候,就想一想明魚幼,而後就能從輾轉反側中漸漸平復下情緒來。

想一想,她也並不是沒有人愛。

她也不能變成上一世最後那等喪心病狂的模樣。

她女兒若是活著,她寧願折一輩子的壽數去換,只希望她能平安喜樂的度日,換做明魚幼,也必然是一樣的。

所以她才更要過的好,更不能讓自己被仇恨吞噬的面目全非。

這些人都指望著她過的不好,可她偏偏就要過的比任何人都好,瀟灑自在。

她眼眶裏泛上淚意,半響抿唇應了一聲是。

衛老太太便讓她自己往小佛堂去。

自從明家的案子平反了,衛老太太便想著要重新把明家人的骨灰都送回雲南去。當初死的不明不白,都被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可骨灰卻還是被錦衣衛留了下來,裝在甕裡封了帶回京城做事總要留一線,明家的事畢竟來的蹊蹺,他們也怕事情有反覆的那一天。

自從明家平反,這些東西就跟著賞賜一起發還了。

衛老太太看著那個瓷甕,嘴唇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一天好像老了十歲不止,從那以後身體便越發的差了。

而這些來不及回鄉安葬的骨灰,被衛老太太給辟出了一件小佛堂,就安置在裏頭,每天都往裏頭念經燒紙。

明魚幼的靈位也在裏頭,雖然鄭王府那頭也立了一個,可是叫她受兩頭香火,總是好的。

衛安明魚幼靈位前,實在沒忍住,上前幾步,摸了摸靈牌的邊。

隔著地獄黃泉,連見都不能見一面,也只有跪在蒲團上的時候離她最近,平時連做夢,都是迷迷濛蒙的,看不清楚母親的模樣。

她結結實實的給明魚幼磕了三個頭,許下心願必定要帶她回家,才往外頭來。

只是一出門,才下了遊廊的台階,便聽見頭頂上響起沈琛的聲音:「你怎麼哭了?」

太陽太盛了,衛安抬手遮擋,眼睛還濕漉漉的,一眼就看見了立在樹杈上的沈琛。

這間小佛堂久無人來,一顆大楓樹少說也已經有一二十年無人打理,原本就有了年頭的,這一瘋長起來更是遮天蔽日,只有隱約的光點透過枝椏縫隙鋪在地上。

沈琛立在上頭還覺得上頭寬闊的很,見衛安仰頭,他便低頭去看她,見她眼睛濕漉漉的,睫毛上的淚還沒幹,就知道她是哭過了,一下子從樹上跳到她身邊拍了拍手掌:「聽說你封了郡主了,所以來看看你,給你道喜。」

上次匆匆一見,又有怨氣,竟然沒發覺,現在沈琛一立在眼前,就替她擋去了大半光線,她才發覺,眼前這個少年,竟也已經長成了這個模樣了。

她輕輕往後退了一步,朝他笑了:「多謝。」

沈琛也跟著笑,清澈的眼睛瞬間便有了耀目的光彩:「謝什麼?我還沒把禮物拿出來。」

他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拿出一本薄薄的冊子,往前遞了遞,放到衛安跟前:「這是當初明家那些人的名冊.....明家的族譜一把火燒在了明家大宅裡,許多都對不上了,因為是大罪要滅九族,被押解進京的都是登記造冊,記錄在案的。只是當時那些人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給瞞下來了,說是冊子燒了。」

他頓了頓,見衛安已經伸手把冊子接過去了,眼睛便又亮了亮:「是我跟三少磨了許久,讓他找出來的。」

他說的輕鬆,衛安卻知道這絕不是一件能輕易辦到的事。

衛老太太為著明家這些冤魂們,時常嘆息,就是覺得他們連個姓名都沒有,牌位到時候都不好立,沒法兒受人間香火,要成為孤魂野鬼,現在有了這冊子,簡直是解了心腹大患。

她真心實意的朝沈琛笑起來:「多謝你。」

一抬眼看見沈琛的打扮,又覺得有些遲疑:「你.....剛從宮裏出來?」

沈琛穿著郡王服飾,大紅金蟒狐腋箭袖,腰間是金線滾邊的腰封,顯然是剛從宮裏出來的。

他點點頭:「昨晚並沒有出宮,皇叔喜得貴子心情很好,便留我在宮中住了一晚。」

衛安右眼皮猛地一跳。

隆慶帝昨天抬高李桂娘,本來就已經是刻意為之的結果,現在又留沈琛在宮裏留宿......她皺了皺眉頭,問他:「單單留了你?」

沈琛見她心裏明白,也忍不住翹起了嘴角,似是嘲諷又似是疲憊:「是啊,單獨留了我。」

這是要挑撥臨江王的兒子們了。

隆慶帝心裏是知道的,不管是楚景行還是楚景吾亦或是沈琛,沒有一個會想娶李桂娘回家,可是他偏偏要抬舉李桂娘,先是透露出要把李桂娘給楚景行,現在又來這一手。

到時候楚景行更把李桂娘往外推,又覺得沈琛佔了便宜。

而沈琛這裏,卻不免會覺得心中不忿,再有人多挑撥幾句,說不得就會遷怒楚景行。

這可真是......

帝王的製衡之術,自古有之。

可是輪到隆慶帝做來,總是透著小器。

既然沈琛心裏明白的很,衛安也就只是笑了笑,而後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問他:「你大哥那裏,你還是小心一些。」

楚景行上一世到最後是要沈琛死的,擺明了積怨已深。

這一世有了小皇子,不管臨江王府到底還爭不爭那個位置,到底兄弟失和不好,而且形勢也不利於沈琛。

沈琛幫她這樣多,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不能凡事都太忍讓了,有些人,是不會因為你的忍讓就覺得自己過分了的,該要有決斷的時候,當有決斷。」

臨江王一家畢竟是沈琛的恩人,衛安也不好說的太明顯,隻好點到即止,可是心裏卻實在是有些憂心的,不用隆慶帝挑撥,便先自己有了矛盾,楚景行心裏這根刺,怕是拔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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