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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閨密事》一百二十三·獵物
老李除非是瘋了,否則的話怎麼會連這些事情都一併給抖摟出去?

要是隻承認收買鄭王府的下人,身上的罪名會減輕不知幾倍,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連這些都搶著往外說?

何況他做事謹慎,根本就沒有把炸藥的事情交給過老李,這不是老李說的。

孔嬤嬤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而工部那幾個低階的官員,他們就更不會給自己找事了。

前幾天楚景吾追到蔣松文那裡要說法,蔣松文就給了他說法,前天已經交出了幾個替死鬼了,說是因為火房的人失誤,因此炸藥有一些是因為天氣潮濕而失效了,另外有一些怕會失效,因此急著趕著把炸藥送進西苑去,好到時候託詞說是炸藥都已經送往了西苑使用,來逃避懲罰。

這個說法是站得住腳的,而且也已經給了他們想要的所謂的緣由,連順天府都只是象徵性的查了查,便將這件事情給徹底了了。

楚景吾後來又來找過蔣松文一次,覺得這件事還是有貓膩,可是被蔣松文輕輕鬆鬆的打發出去了他來來回回也就是那個說法,底下辦事的人不盡心,出了問題以至於引發了這個意外,他已經將人交給順天府了,順天府盡可盡職盡責的審問。

而至於有刺客趁機混在人群裡刺殺沈琛衛安?

蔣松文當時便對楚景吾笑了:「世子,您是在同蔣某開玩笑嗎?這件事,您來找我,是以為工部有人有這個膽子,竟然敢運送火藥炸王府,還同時讓刺客去刺殺郡主?!」

楚景吾被他堵得無話可說。

蔣松文的話也的確有道理的很,工部的人已經給出了合理的解釋,他們也不過就是想遮掩遮掩自己的過錯,想要矇混過關而已,怎麼可能會瘋了用工部的東西去炸王府呢?

難道他們都不想活了,瘋了不成?

工部的那些低階的官員一個個都在家裡寫了摺子,說是要命可以,被汙衊冤枉卻不行,求隆慶帝和內閣徹查清楚。

寫摺子他們的摺子也就是隻到內閣罷了,因為這個,他們還特意去左順門那裡跪著,求隆慶帝發話。

工部的人如此的硬氣,自然也就多的是同鄉同科看不過眼,指責鄭王府和臨江王府平西侯太霸道,非得要把這麼大的罪名栽贓在工部的人身上,是想要逼死人。

上摺子的人多了,一時之間朝中竟然風向都變了,都開始指責沈琛素日便弔兒郎當,橫行無忌,這分明就是故意給未婚妻出氣,因此想要把工部的人拎出來整死了。

謠言猛於虎,這麼一說,原本受害的衛安跟沈琛反而沒人關注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麼,隻覺得他們咄咄逼人的姿態太過惹人嫌了。

世人多是不喜歡人比自己強勢比自己過的好的,身份地位高的人天然就帶著原罪似地,凡事只要不容忍退讓,好似就成了十惡不赦的罪行。

這麼一來,底下的朝中官員大部分都瞧臨江王府和鄭王府都不順眼了。

原本形勢是一片大好的。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衛安死了,也不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大家都只會覺得她死有餘辜,死的好,死了便所有的事都沒了。

連隆慶帝恐怕都會鬆一口氣,覺得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他如今替自己的兒子操心尚且操心不過來呢,衛安的事引發得朝中攻訐,他哪裡會不厭煩。

蔣松文是很能揣度上意的,事實上他做的也足夠的好。

這個時機,正好是衛安死了也是白死的好時機。

可是衛安竟然沒死!

鄒青覺得雙眼發澀,腦袋發暈,腦海裡嗡嗡嗡的像是有無數隻蒼蠅在響,聽見了炸藥的事情之後,瞬間便有些綳不住了。

要是只是收買鄭王府的下人,他就算是到最後扛不住認下來了,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就說是擔心衛安還是咬著不放找工部的麻煩,所以就專門收買了小廝探問消息唄。

至於下毒?

誰能指證?

毒藥進去的每一道程序都是不同的,經手的人不知道下一道經手的人是誰。

就算是全部都能指證的出來,那又能怎麼樣?

最後頂多是查到他身上,他會把事情都推給底下辦事的人,說是底下的人不懂事,想要替他和上頭分擔壓力所致。

他一開始真沒有多擔心,因此一來便指出了林三少不合規矩的做法,沒把他當回事。

可是現在卻不同了,炸藥的事情讓他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厲害,他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陣,嘴唇抖動了好一陣,竟然沒能說的出話來。

不管沈琛和林三少他們到底知道什麼,知道了多少,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在故意耍詐想要詐出他的話來,閉口不說話,怎麼都是最好的。

否則的話,一旦真的說漏了嘴,那才是真的要命了,到時候蔣松文不但不可能會再伸手救他,反而會把他的家人也一併處置了。

他不說話,應凱便嘖了一聲,皺起眉頭來冷笑:「怎麼,啞巴了?」

鄒青被綁在木樁上的手已經開始隱隱發抖,連握拳都有些困難了,可是他還是硬撐著轉開了頭,硬是不去看應凱和林三少。

擺明了一副誓死不可能說半句話的態度。

應凱很不耐煩了,忽而站了起來將面前的桌子一腳便踹翻了,上前幾步又一腳踹在了鄒青的膝蓋上。

只聽哢嚓一聲脆響,鄒青立時站不住了,綁著高高的手也跟著往下墜了墜,肉立即就卡在了繩子裡頭,鑽心的疼。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應凱轉過頭去看著林三少,挑了挑眉就道:「三少,您近來真是太好性兒了,這活閻王的綽號怕都沒幾個人記著了,既然這人這麼不聽話,怎麼,咱們就這麼放著他,由著他?」

林三少緩緩的垂頭看著自己的指甲蓋,哦了一聲,慢悠悠的抬起頭問他:「那你說要怎麼樣?」

「當然是給他點兒顏色瞧瞧,我們錦衣衛近些時候來少動用那些刑具了,都快生鏽了,也該活動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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