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感覺……很熟悉！

鍾靈秀顯然也覺出來了，冷不丁一下就護在了我前面，警惕的往前邊望了過去。

天色鉛灰，不見日光，周圍特別冷。

雖然已經到了秋天，可這個氣溫，簡直跟到了臘月似得，透骨頭的冷。

魔……是魔！

我的心陡然提了起來。其他一些接觸過魔的天師，也全都感覺出來了，全都如臨大敵：「首席天師……」

「對了，這附近，好像也沒有神靈了……」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神靈就像網點一樣，分佈在各個地方，各自負責自己的區域。一旦其中的網點消失，這一塊地方，沒人監察守護，就會成為一個盲區——三界都管不到的盲區。

感覺的出來，這附近的死寂，跟一潭死水一樣，應該就已經形成了一個很大的盲區了！

這種地方，就是魔所吞噬的地盤了！

鍾靈秀厲聲說道：「給我把李茂昌看好了。」

我看見終葵在她手上現了寒光。

長手自然也看出來了，說道：「你預備怎麼辦？」

這話是跟鍾靈秀說的——他很少跟鍾靈秀說話。

鍾靈秀沒看長手，說道：「擋得住，就擋，擋不住，就殺。」

殺？

這會兒，那種絕望一樣的氛圍，籠罩的越來越濃鬱了，像是這裏猛地起了霧霾。

每個人都如臨大敵，我卻覺得心跳猛地快了起來。

這種感覺……非常的陌生。

竟然像是——興奮！好像，我盼著這一刻，已經很長時間了。

不對，我有什麼好盼的，傻子都知道，眼前要發生的，可未必會是什麼好事兒。

我忽然想起來，假冒的海棠姐說過一句：「還不是時候。」

現在，到時候了。

這個想法倒是嚇了我自己一跳，我立馬把這個想法給壓下去了，看向了鍾靈秀。

鍾靈秀回過頭，也看向了我。

她長得就好看，一雙眼睛更好看，她從來都堅強又決斷，可這個時候，她看向了我的眼神，竟然是不舍和恓惶。

她在不舍些什麼？就好像，要跟我生離死別一樣。

但那個眼神轉瞬即逝，她轉過了臉，又是平時那個殺伐決斷的樣子，像是給自己戴上了一個面具，冷冷的說道：「走。」

可她這話剛一出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茂昌。」

我一個激靈，是……那個假冒的海棠姐。

不由自主轉過頭，就看見她十分突兀的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她還是那麼好看，簡直是完美的，但因為太完美了，所以反而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海棠姐……」

鍾靈秀警告似得瞪了我一眼。

海棠姐笑了：「終於又見到你了——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我連忙改了口，這才說道：「你來幹什麼？」

海棠姐往前走了一步，想靠我靠的近一些，可鍾靈秀一步不退，就堅持守在我前面。

海棠姐也並不計較，對我微微一笑：「我來接你。」

「接我？」這話怎麼說的？難道……真的跟他們之前說的一樣，「到時候了」？

還沒反應過來，鍾靈秀一把抓住我，把我丟給了長手，沉聲說道：「什麼話也別讓他說，什麼事也別讓他做！」

長手接住了我，我還沒站穩，就看見鍾靈秀下了令：「給我衝出去！」

這次跟鍾靈秀來的人，雖然不算太多，但都是天師府的精銳，聽了鍾靈秀這話，打起精神，就要帶著我一起走。

海棠姐並沒有阻攔，隻還是對著我笑，好看的傾國傾城。

她隻一個人出現，卻有一種胸有成竹的感覺，讓我覺得特別——不祥！

「你們終於出來了！」

沒成想，正這個時候，羅明馬洪波還有羅曉梅他們一幫人就全從街的另一頭趕過來了。

這是浩浩蕩蕩一大幫人，好多熟臉，都是在天師府的時候，跟我交好的。

他們怎麼來了，難道，是鍾靈秀埋伏在外面的？

可不對啊，這些人要是全來了，天師府不就成了空殼了嗎？鍾靈秀不可能把全部力量，都壓在這裏吧？

再說了，這裏面有很多是生瓜蛋子——不少的見習天師和青銅，真要是上戰場，這些就都是炮灰，死也白死。

按著道理來說，他們是天師府的儲備力量，應該鎮守在天師府看家才對啊！

還沒等我看向鍾靈秀，羅曉梅第一個衝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高興的掉了眼淚：「李教習，你沒事就好！我們都快擔心死了！」

說著，她就發覺我的手被捆住了，立刻就愣了，大聲說道：「誰把我們李教習捆了，好大的膽子！」

馬洪波羅明他們見狀，也愣了，立馬要過來給解繩子。

可還沒等到有人回答他們，鍾靈秀忽然一把抓住了離著她最近的馬洪波，厲聲說道：「誰讓你們來的！」

我頓時一愣，這些「援兵」，真不是鍾靈秀叫來的？

馬洪波本來反應就挺慢，才被人喊成馬大傻子的，被她一抓，一下就給懵逼了，愣了幾秒鐘，這才說道：「首席天師，不是您叫我們來幫忙的嗎？」

鍾靈秀咬了咬牙，臉頰立馬浮上了一層燥紅，顯然是真的動了脾氣：「我再問一次，誰讓你們來的！」

羅明口齒伶俐，連忙就上前說道：「首席天師，是袁天師說了，您這裏遇上了麻煩，讓天師府所有的人，全來幫忙！」

「所有人……」鍾靈秀臉上的燥紅色迅速就退了下去：「現在天師府裡，沒人了？」

「好像……」羅曉梅跟著插了一句嘴：「就剩下袁天師看守了吧？」

我的心裏頓時「咚」的一下，這麼說，天師府的人算是全到齊了，一起鑽進了魔的包圍圈，真要是被魔吞噬了，那就是個……全軍覆沒！

袁青城……他到底想怎麼樣？

鍾靈秀咬了咬牙，回頭就看向了海棠姐。

海棠姐剛才還是個微笑，可現在，是個忍俊不禁的笑。

她笑的還是好看，可她的高興，讓人心裏發毛。

這會兒，遠處隱隱約約像是籠罩上了一層黑霧。

煞氣……是鋪天蓋地煞氣。

以前在十道壁，也見過魔，那次的魔，算得上浩浩蕩蕩，可跟今天的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跟天師府傾巢出動一樣，魔——也傾巢出動了。

而且，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魔的煞氣，比以前強了千百倍。

我就算不樂意承認，心裏也清楚，憑著這些人，是沒法從魔的包圍圈裏衝出去的。

鍾靈秀當然也看出來了，抿了抿嘴，像是下定了決心，大聲說道：「別管什麼代價，護著我和李茂昌衝出去！」

馬洪波羅明他們聽到了，都沒猶豫，全聚攏了起來，就要往前給鍾靈秀和我開路。

「鍾靈秀！」我立馬拉住她：「這樣下去，他們會……」

「他們都死了，我也不在乎。」鍾靈秀的聲音一絲感情也聽不出來，一隻手死死的攥住了我的手：「你跟著我，一步不要離開。」

這種拚法，是用整個天師府的力量，來換我們兩個人的命？

魔的氣息像是濃霧，黑壓壓的，沖著這些人就侵蝕了下來，有一些靠著魔近的先鋒，悄無聲息被融入到了那一抹黑暗裏，就不見了。

這特麽的，根本就是白送人頭！

可他們根本不怕，前仆後繼就往那一團要把我們圍住的霧裏面沖！

我不想看見任何人死了……

「茂昌。」正這個時候，海棠姐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緩緩的說道：「不光是你們，還有門後面的人——你今天要是走了，他們也就都被我們吞噬了。」

門後面……就是鳳凰牌樓和卞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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