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我，其他人都聽見了這話，他們全都沒反應過來，齊刷刷的看向了袁青城：「袁天師，他，他什麼意思？」

袁青城緩緩的回過頭，說道：「就是你們聽到的這個意思，大人根基未穩，現在誰也不能驚動大人。」

天師府的你看我，我看你，卻還跟聽不懂一樣——他們怎麼知道，袁青城能跟這些魔有一腿？

就算之前跟他們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

鍾靈秀也忍不住跟長手對看了一眼，眼神露出幾分驚疑，顯然，連鍾靈秀都不知道這個袁青城老匹夫的真面目，他藏得可實在夠深的。

我早就知道袁青城不對——在左家就知道，他分明跟魔是有合作的，還說什麼，自己代表了天師府。

因為鍾靈秀這一陣子一直拒絕跟我溝通，我還誤會，以為鍾靈秀也知道這件事情，是天師府和魔斡旋的某種方法。

可如今看來，鍾靈秀絕對不可能跟魔有牽扯，但是袁青城卻真的跟魔有合作，還是代表了整個天師府。

而且，之前在毛腿那，袁青城就不對勁兒，我沒有用勁兒，他卻就那麼死了，害的我被當成了殺人兇手關了起來。

外帶我控制住他的時候，他說了那句奇怪的話，說讓我不要弄壞，可不就說明他的軀體不一般嗎？

之後，他竟然就「死」了，我一早就疑心，比起「死」，他那個表現，其實倒更像是「靈魂出竅」。

再說，當時我明明已經把袁青城給「打死」了，之後卻沒聽見關於他的消息——他好歹是天師府的元老，要是真的死了，那好歹天師府的人，也得穿白戴孝意思意思。

但羅明他們去探監，沒一個提起袁青城，連打聽都打聽不出來。

真的死了，不可能「秘不發喪」，必定是有別的理由。

而剛才羅明羅曉梅他們這些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自稱是被袁青城派來的，我心裡就更有底了。

袁青城，不是正常人——他有鬼。

他這麼做，不就是故意要把天師府全體派進陷阱裡嗎？還說什麼我吃裡扒外，我看他才是真正的吃裡扒外。

鳳凰牌樓的倒是毫不意外，母殭屍王冷笑了一聲：「你們看看，我說的沒錯吧？天師府的那幫獃子，讓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母殭屍王的聲音不大不小，在這安靜到詭異的地方，特別刺耳。

小宋現在是不中用了，倒是那個濃眉的直眉瞪眼的跳了起來，對著母殭屍王就大聲說道：「你們懂什麼？」

母殭屍王一笑，傲然說道：「不好意思了，懂得比你多！」

「別聽他們胡說八道！」有一些資格老的天師一看這個情形，生怕動搖了軍心，立刻出來做定海神針：「鳳凰牌樓的跟咱們天師府的本來就有仇，他們是想著趁這個時候，跟咱們來個挑撥離間！」

母殭屍王冷笑一聲，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大家保不齊可都得讓魔給吸幹了，誰有心情，給你們挑撥離間？你們不是不信嗎？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這個死老頭子，早就跟魔一個碗裡吃飯了，就你們這些傻子，天天守著魂瓶，還給人家賣命呢！我勸你們一句，要死，也當個明白鬼吧！」

「你今天把話說清楚！」天師府的人好面子，最注重集體榮譽，頓時就怒了：「要是不說清楚了，我們滅魔之前，先滅你們！」

母殭屍王一聽這個，看著老區和毛腿，忽然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區他們也跟著笑，是赤裸裸的嘲笑。

天師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都去看袁青城。鍾靈秀也不例外，她咬緊了牙。

可袁青城十分謙恭的站在了我面前，活像是豪門連續劇裡的老管家，對這些言語，連聽都不聽，根本面無表情，好像他們說的事情，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神相三也把眼神投了過去。

母殭屍王笑夠了，這才看向了袁青城，說道：「你們以為你們這個袁天師是個什麼好東西呢？難道你們一點都不疑心，他那個長生不老是怎麼來的？」

濃眉天師立刻說道：「是袁天師的功德多，陰司裡念他功高，多嘉獎的！」

「嘉獎？快別笑掉我大牙了！」母殭屍王看向了袁青城，眼神十分鄙夷，這才說道：「他不說，我就替他告訴你們，他其實已經不是個人了，根本輪不到陰司管，怎麼可能嘉獎？」

「不是人……」濃眉天師立刻說道：「那是什麼？」

「他只剩下一條靈體了，」母殭屍王說道：「而他那個身體，是跟顧家買的假貨。」

人人都知道，萬物皆有靈，只要靈強大了，連笤帚噶噠都能活動，閨房裡的泥孩兒，墳墓陪葬的土偶，只要附上「靈」，都是能說能動的。

真的有那麼好的「假體」，又附上了靈，當然能跟活人一樣。

這麼說……袁青城是假人？難怪那句「別弄壞了」，難怪這麼長時間，我都看不出他的面相！

顧家……哪兒都有顧家，看來這手筆，不是顧瘸子自己的，也得是顧瘸子家祖宗的。

母殭屍王說的要是真的，那真還沒砸了顧家的手藝，一個假人，能瞞過這麼多年，這麼多人的眼睛？

天師府的人都不信，還有好多人呸了一口：「你就說西遊吧！」

「你們愛信不信，誰都叫不醒裝睡的人不是。」母殭屍王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接著就說道：「顧家的手藝誰都知道，一點小機關，就能讓假人跟真人沒分別，不說心跳體溫，就連流血破皮之類，都不在話下，你們又一個比一個蠢，當然看不出來了。」

「就算有可能……」濃眉天師大聲說道：「靈體沒有肉體，假身再惟妙惟肖，也不能聚魂這麼久，又是在天師府那種靈力充沛的地方，他早就該被沖的魂飛魄散了！」

母殭屍王不聽還好，一聽這個，頓時咬了咬牙，大聲說道：「當然了，按理說，沒什麼靈，能堅持這麼長時間，他這麼多年來，是靠著魂瓶，和抓住的我們鳳凰牌樓的人的仙靈氣，才能在那個身體上苟延殘喘到現在！要不然……我們的人，何至於變成這個樣子！」

說著，她就看向了毛腿。

毛腿苦澀一笑，他不需要說話，他的身體，就能現身說法。

難怪上次毛腿說什麼，沒了「那東西」，他走不了，說的，就是什麼「仙靈氣」？

這鳳凰牌樓，看來還真跟神仙有關係！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可以說有理有據，天師府的人都想不出拿什麼來分辨了，只能都盯著袁青城，盼著他出來澄清。

可袁青城還是一言不發，而我，聽得津津有味，也沒有打斷母殭屍王的意思。

母殭屍王不提起魂瓶還好，提起魂瓶，就越說越恨，拳頭攥的緊緊的，老區看出來了，就安撫了安撫母殭屍王：「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最重要的，是眼下。」

「就算真是這樣，也不能說他跟魔有關係！」濃眉天師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這麼多年，袁天師怎麼給天師府鞠躬盡瘁，我們有目共睹。這些事情，最多能跟魂瓶有牽連，跟魔扯不上。」

母殭屍王出了口氣，拳頭這才緩緩鬆開，冷笑了一下，說道：「好說，你是覺得，他好端端的，沒什麼必要跟魔合作是不是？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他跟魔合作，其實是想得到一具身體，他想，重新做個真正的人——啊，不，不應該說是人吧，普通的肉身，他也看不上啊，他想從魔那裡，得到一個長生不老，堅不可摧的身體，不滅的靈魂，不滅的身體，就跟你們說的地仙差不多吧！他倒是想當地仙呢！可惜——惡事做的太多，什麼功德也彌補不上，不能靠自己，只能靠魔了，作為交易，今天這一切，可有不少，是他安排的。」

說著，母殭屍王，卻有意無意的看向了神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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