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正好還剩下最後一點力氣，正夠把他給吞噬了。不過也很湊巧，這一下，又被子民給看見了，山神吃人的事情，算得上是眼見為實，就這樣，不光再也沒有人上山神廟裏來，連這個山上的人，也漸漸越來越少，我的山，變成了個荒山，人人都說山上有妖怪。」

沒有子民……那廟也就荒了，神也就……

我忍不住就問道：「那……您後悔了沒有？」

「後悔？橫豎，我不是為了人們的感恩而成為神的，我是為了……」他的聲音遲疑了一下，有些淒涼：「我不記得了。」

是為了人的平安，才成了神靈吧。

「他們本性不壞，他們只是不懂。」他說道：「我並不在乎。」

「那後來……」我心裏明白，重頭戲來了——下面，就是山神進魂瓶的過程了。

「後來，在我就快要消失的時候，有人來找我，給我上了香，問我能不能跟著他們走。」那輕輕的聲音接著說道：「他們說，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做。」

「那是什麼人？讓您做什麼事兒？」

「說是天師府的，好像姓卞，請我——鎮魔。只要能派上用場，去哪裏，我倒是沒所謂。就這樣，到了那個地方去，不過說起來也奇怪，周圍的瓶子堆積的越來越多了，卻沒有什麼魔出現過——後來，又逐漸少了一些瓶子，不知道被拿到了哪裏去了。」

被拿到哪裏去——就跟果飛鵬的瓶子，還有左一行女人的那個瓶子一樣？

要是這麼算起來，這些神，還真不是一般的神——結合填坑娘娘和疫王廟來說，都是一些馬上就要消失的神。

這是……柿子撿著軟的捏？像是香火鼎盛的大城隍廟裏那位大城隍爺，他們就不敢往魂瓶裡裝。

不過，找這麼多快消失的神，到底要幹啥用？說是鎮魔——又是怎麼個鎮法？

袁青城分明已經跟海棠姐達成交易了，也沒見他要幹啥啊！

「我快沒時間了——離開了魂瓶，我就要消失了。」

「您不是需要人信仰嗎？」我一個激靈，心說該來的還是來了，立刻說道：「我是個活人，我來信仰您！」

「你不行，」那個輕輕的聲音接著說道：「你好像，也沒什麼時間了。」

「我？」我一下被這句話說愣了：「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壽元要到了？」

「不，」那個輕輕的聲音說道：「你身上的東西，快關不住了。」

我心裏當時就顫了一下——是那個，借給我力量，後來又跟海棠姐說話的東西。

「那，這個東西要是出來了……」

「天底下，就亂了。」

不是說，我要是不到天階，災禍就暫時不會來嗎？

我還沒來得及問，就聽見那個輕輕的聲音接著說道：「我送你一個東西，說不定能幫上你的忙。」

「東西？」

還沒等我問出來，忽然就覺得後脖頸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跟被師父「填鴨」的時候一樣！

有什麼東西，被灌進去了。

那聲音越來越輕了：「你帶著我的份兒，讓世上的人平安——他們不記得我也不要緊，橫豎，我馬上也要不記得他們了。」

我心裏一動，這種慈悲，大概只有神才有。

「好，我一定儘力而為，只是……您給了我一個什麼東西？」

可這裏安安靜靜的，那個輕輕的聲音，再也沒有回應過我。

「山神？」

他消失了。

我心裏一陣揪得慌，魂瓶裡全是這種神靈，一旦破了之後，就全會消失？

卞家這麼做，到底是為了那些神靈好，還是……

我摸了摸後脖頸，也沒有摸出什麼異樣來——山神說給了東西，到底給了什麼？

正尋思著呢，我就聽見外面「哄」的一聲，發出了一個巨響。搞得這裏跟地震了一樣。

天字型大小是在地下，難不成，地上出了什麼事兒了？

這會兒，走廊裡的腳步聲嘩啦呼啦的響成了一片，大家的聲音都十分慌亂：「他們來了？」

「這麼快？」

誰來了？

「都準備好了，死也不能讓他們進來！」

我心裏頓時就提起來了——跟小胖子他們說的一樣，是卞家打過來了？

這地方算得上是天師府的一個核心，能打到這裏來——是把天師府給攻陷了？

自古以來，權力都得經過鬥爭，卞家來的這麼快，肯定是早有準備，想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鍾家給滅除，自己上位——到時候，木已成舟，就算像是唐老那一類權力機關的能支持鍾家，也根本就來不及了。

而且，成王敗寇，一旦卞家贏了，肯定要給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讓人覺得鍾家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了，他們在替天行道，再把以前的事情來個逆轉，給鍾家潑潑髒水，自己重新上位。

媽的，這也太快了吧？

我也顧不上山神在我脖子裏放了什麼了，立馬撲過去拍門：「開門！開門！放我出去！」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出去？」外面一團大亂，有人被我吵得心煩，大聲罵道：「你死在這裏，給我們陪葬，都不可能把你給放出去！」

「別跟他廢話了，把這裏的人都看牢了！我聽說，卞家要進這裏，是救個人。」

「能被關在這裏的，本事都不小，肯定是卞家那邊的爪牙被抓了關在這，劉大小姐說了，不論哪一個，都千萬別放出去，免得讓卞家得了幫手，如虎添翼。」

是啊，有資格被寒鐵石關住的，不用想都知道本事都多大。

鍾靈秀現在怎麼樣了，這裏這麼亂，我得出去幫她。

可這幫守衛，都聽劉大小姐的，又他媽的不聽我的，我說破大天，也說不動啊！

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顯然是有誰給闖進來了，一陣煞氣碰撞的聲音響了起來，顯然是卞家打進來了。

我越聽越著急，看守天師府的，都是幹什麼吃的？全特麽的是小宋那種看似精英的世家子弟，沒本事光會裝逼，現在真的出了事兒，簡直不堪一擊。

我沒法子，急的團團轉，一下子想起來了，手上還攥著那個裝龍皮太歲的紙片子。

小胖子的意思，說這個東西有用，可到底有什麼用呢？

正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出來，那東西上面凹凸不平，像是有什麼花紋。

這跟師父上次拿出來讓我幫忙開門的，差不離。

難道是師父讓小胖子給我送來開門用的？

但不對……摸著相似，可質感不一樣，這東西絕對沒有師父的鐵片子那麼緻密堅固。

那會是什麼呢……再一摸，我隱隱約約摸出來，這像是個字。

字……顧，是個顧字！

我一下就來了精神，臥槽，難道是顧瘸子的東西？

顧瘸子的機關天下無雙，看得出來，這天師府也是十分信賴他的，魂瓶上都是用了他的作品，這個天字型大小的地牢，是不是也用了顧瘸子的設計？

我聽說，顧瘸子總會給自己做的機關上，多設計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小機關，會不會，這個紙片子，也跟什麼機關有關係？

可現在黑漆嘛唔的，我也看不出來啊！

正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出來，這個紙片子像是微微有一點力量，沖著三五斬邪靠了過去——磁力？這東西帶磁性？

我立馬來了精神，避開三五斬邪，就用那點微弱的磁力，去找能吸附這個東西的位置。

找了一圈，等靠近一片牆角的時候，這個「紙片子」啪嗒一下，就被吸附上去了。

接著，只聽「哄」的一聲，那個寒鐵石的大門，竟然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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