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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天神相》第375章 騎紙馬
接著就跟我說,有一年春天,她剛從洞裏鑽出來,就聽見了這個聲音,湊上去一看,就看見一個少女,正在樹林子裏吹這個曲子。吹了不長時間,就鑽出來了一個少年,倆人在大金花面前開始生兒育女。

當時大金花就記住了,曲子大致意思就是,思慕男人。

我放下碗就出去了。

小胖子他們自然跟了上來,那個小姑娘跟著著急,就讓我們一定要小心點。

我們才剛來,並不熟悉這裏的街道怎麼走,好在這個民居的位置比較高,居高臨下一看,能看見鬼門縣有許多數不清的衚衕。

順著這個聲音一找,別說,還真從其中一個巷子口上看到了一點紅光。

差不離就是那了。

可惜的是,望山跑死馬,我們看著那個位置,覺得挺近,可實際上一往那邊跑,其實又挺遠的,要不是那個音樂聲引著,肯定就追丟了。

這一路上我們也經過了許多的民居,可家家戶戶都鎖著門,看意思生怕自己家兒子被這個音樂的聲音給引著走了。

大金花說這個曲子是思慕男人的意思,可按理說,思慕男人的音樂,應該是柔美哀婉,可這個聲音卻非常的詭異,聽著讓人寒毛直豎,別說像女兒家私語了,倒是挺像鬼哭的。

這會兒,我聽到身後羅曉梅的呼吸聲就越來越急促了,回頭一瞅,果然,她身體不好,跟著我們這麼一跑,心肺跟不上,臉色都白了。

我沒法子,就讓小胖子在這裏照料羅曉梅,我跟長手去追。

羅曉梅有點不好意思,我擺了擺手說沒事,領著長手就跑。

終於,在一個破衚衕裡,那個吹奏的聲音更清楚了。

在鄉下,雖然紅白喜事都有需要吹吹打打,但其實樂器是有區別的,新婚的時候,常用嗩吶,鑼鼓等穿透力很強的聲音,來營造喜慶的氣氛,而喪事上,則用笙,碰鐘一類,音調悠長哀怨的樂器。

這個曲子,就是用笙給吹出來的。

難怪聽著這麼不吉利呢。

穿過了這個巷子,聲音猛地清楚了起來,我抬頭一看巷子,頓時就給愣了。

紅色……鋪天蓋地的紅色!

前面有吹樂器的,後面有撒紅紙的,中間,是個高頭大馬,高頭大馬後面,是個巨大的轎子。

這是……結婚的?

長手嘴裏本來正在咀嚼臘腸,這會兒也沒動靜了,跟我一樣看著那個紅妝送嫁的隊伍,看的入了神。

那個隊伍浩浩蕩蕩,看上去得有百十來人,跟大軍壓陣一樣,沖著我們就過來了。

這是一種特別詭異的感覺……不對勁兒,特別不對勁兒!

當然,正常人都不可能大半夜結婚,但更怪的是,我們就跟看一場無聲電影一樣,這個隊伍這麼多人,按理說,怎麼也得有點聲音吧?

腳步聲,或者衣服摩挲的聲音,都應該能聽到。

可這個時候,就算對面浩浩蕩蕩,可還是萬籟俱寂,這個隊伍,什麼動靜也沒發出來。

隻瀰漫著,那個「鴛鴦戲」的調子。

這個感覺,讓人壓心的瘮得慌。

長手拉了我一把,就在我手心畫了幾個字。

「鬼嫁女」。

我心裏咯噔一下,頓時就想起來,對了,現在已經進了七月,到了鬼門關大開的日子了。

我小時候,花娘也給我講過,每逢七月,就是陰間辦喜事的時候,要是你走夜路的時候,遇上了紅妝送嫁的隊伍,可千萬不要靠近,就算靠近,也絕對不能出聲,就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只要你不出聲,對方就看不到你,算是躲過去了。

但你要是被發現了,就會被抓到了馬上,當死人的新郎官。

這個傳說把整個村的小男孩兒嚇得晚上都不敢出去撒尿,我也是,隻敢尿在牆根,搞得牆根被滋出來了不少的白蘑菇,我爺爺還挺納悶,說家裏也沒養狗,哪兒來的狗尿苔?

這就是鬼嫁女了?

我尋思了起來,這村裏的小青年丟了這麼多,難道都是被鬼女抓去當新郎官了?

可鬼女一共才幾個啊,用得著這麼多新郎官?集體結婚啊?

我正想著呢,那個浩浩蕩蕩的隊伍已經悄無聲息的到了我們面前,長手一肩膀撞在樂屋肩膀上,歪歪頭跟我示意,讓我去看那個高頭大馬。

我一抬頭,見了那馬,就嚇了一跳——好麽,遠處看不顯,近處一瞅,那馬竟然是紙糊的!

難怪……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呢!

再往馬上頭一看,我就看見坐在上面的新郎官了。

那個新郎官穿著一身紅袍,跟戲枱子上的一模一樣,而且,也在笑。

可這個笑容不像是喜悅,他兩個嘴角都是僵的,這個笑容,簡直像是有人用手指頭勾住了他的嘴角,給他扮出來的。

馬是紙馬,這人會不會也是紙人?

仔細一看,我就看出來了,這個新郎官胸口微微有點起伏,顯然還是個活人!

照著常識,活人不可能騎在紙馬上,這紙紮是蘆柴棒綁出來的空心,人一上去,立馬就給把馬給壓爛了。

可現在,紙馬不僅沒爛,還穩穩噹噹,馱著這個新郎官在走動。

我也算是見過不少怪事兒,可這一次,也結結實實的讓我起了一後背的雞皮疙瘩——太瘮得慌了。

「有人。」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冷冷的,非常尖銳,像是個女人的聲音,是從那個大轎子裏面傳來的。

隨著這個聲音,整個隊伍全給停下來了,接著,所有人的臉,都緩緩的對上了我們的這個方向。

我一身的汗毛頓時全給炸開了。

那些戴著紅色頭冠,看上去極其喜慶的人臉——都是紙糊的,根本沒有五官!

接著,他們轉過身,對著我和長手就過來了。

這玩意兒也特麽太猖狂了。

我不由自主就往後退了一步,伸手要把三五斬邪給抽出來。

可這個時候,長手一把拉住了我,意思是讓我別驚動他們。

我有點納悶,都逼到面前了,再不還手,等著這些玩意兒先發製人還是怎?

可還沒等我問出來,我就覺出來了,那些東西沖著我們就給逼近了,湊過來,像是在聞我們這裏的味道。

對了……他們好像,看不見!

接著,長手稍微動了動,那些紙人齊刷刷的,就都跟著長手移動的方向,逼了過去。

他們還真是靠著聞味道找人的?對了,長手吃了不少的臘腸,難道是他身上的臘腸氣息,把那些紙人給吸引過去了?

趁著他把那些紙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就跟我使了個眼色。

讓我去看那個新郎官。

果然,新郎官沒有跟那些紙人一致,還是看著對面,一臉虛無的笑容,在偌大的隊伍裏面,這叫一個格格不入。

我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這個新郎官,難道就是今天被他們抓的男青年!

我趕緊跟長手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先牽絆住這些紙人,我把男青年給救下來。

長手沒搭理我,把臉別過去,帶著幾分好奇,就看向了那個深不可測的大轎子。

我就當他是默許了。

於是我一步抄上去,就把新郎官的紙馬給劈開了,攔腰抱住了新郎官,轉身就跑。

本來那些紙人的注意力都在長手那,可新郎官被我這麼一動,「哢」的就咳嗽了一聲,像是吐出來了什麼東西,接著他就有了神志,「嗷」的一嗓子叫喚出來了:「這是哪兒?你……你是誰啊?」

臥槽,鬼送嫁,絕對不能出聲,出聲就會被他們給記住!

果然,新郎官這麼一出聲,轎子裏面那個冷冷的女聲再一次響了起來:「新郎官丟了。」

那些紙人轉過頭,沖著我就撲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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