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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精》84.第 84 章
雖然崑崙嫌雙角大神傻,但她看得出雙角大神與神凰的交情極好,沖雙角大神能帶著神凰來找她,也得承他的情。她去到雙角大神身邊,問:「神凰欠你多少債?」

雙角大神的眼睛一亮,問:「你要替她還?」

崑崙留了個心眼,說:「我先看看再說。」

雙角大神猶豫,「你不替她還債,你打聽這麼多做什麼?」

崑崙說:「我沒說不替她還。我得看看小凰欠你多少債,怎麼欠下的才能決定。」

雙角大神撓撓自己的角,說:「行吧。」當即凝聚出記憶烙印顯化給崑崙看。

崑崙看完發現,神凰和九尾找雙角大神「借」東西根本沒打算還。他們的交情深厚,拿到的東西都沒細劃歸誰,神凰有往窩裏搬東西的屬性,於是基本上都是讓她劃拉走了。「我先搬我窩裏,要用的時候來找我取。」

她把手上托著的那口崑崙鼎的小世界出入口打開,對雙角大神說:「需要什麼,你自己取。」

雙角大神難以置信地看著崑崙,問:「當真?」

崑崙點頭,說:「當真。」

雙角大神見崑崙的不似做假,說:「那我取了?」

崑崙點頭。

雙角大神怕被崑崙用鼎收了,沒敢進入鼎中小世界,而是在小世界出入口外以大法力攫取小世界裏的神木和混沌元氣。他取一株神木,將混沌元氣引入自身和神木中,以混沌元氣錘鍊自身和神木。

沒過多久,一個和雙角大神長得一模一樣的遠古大神跑過來,與雙角大神合二為一。雙角大神身上的氣勢陡然拔高長了一倍。他有身形化作丈高,口中發出聲暴喝,結實的雙臂凌空虛抱呈用力向外拽的姿勢。崑崙鼎中那根神木被他鑄煉成了一根百丈長的原木,緩緩地挪出崑崙鼎,被他扛在了肩膀上。他咧嘴沖崑崙一笑,「謝了!」說話間,邁開大步跑出去極遠,掄起手裏的大原木便開始揮舞。

原木是在混沌小世界中不知道長了多少個年頭的神木,質地極沉極重散發著混沌力量,被他大力掄起來揮甩,湧盪出的力量將那他的周圍攪拌成一片混沌元氣狂暴的危險之地,能把天地都砸毀,威力竟比神界的帝器還要強上許多。

崑崙看了幾眼,便繼續給九尾造祭台。

忽然,她感覺到距離人間大地極近的地方有異樣感傳來,她扭頭望去,在距離人間大地不遠處懸停著一個巨大的飛行器,在距離那飛大的飛行器約有千裡遠的地方停有穿梭機。

異樣便是從穿梭機那傳來的。

穿梭機的前方有一團能量在高速旋轉,隨著它的旋轉,空間逐漸被扭曲成旋渦狀,旋渦中心的空間崩塌,那團高速運轉的能量撐起崩塌的空間,形成一個通道,把處在不同位置的空間連接起來。

穿梭機上,一堆來自人間地界各個種族的人正在忙碌著,白人、黑人和黃種人都有。許多人目不轉盯地盯著大屏幕,屏幕上顯示的正是通過儀器在穿梭機前方製造出來的空間通道。

隨著一項項操作指令發出,形成空間通道的能量進一步釋放,同時一項項檢測數據彙報出來。當他們得出開闢的「蟲洞穩固」的結論時,穿梭機上的人歡呼了,人間大地上,通過儀器關注此事的人們也歡呼沸騰,甚至不少人高喊:「星際文明到來了,新的時代到來了……」

崑崙愣愣地看著前方,獃滯了好幾秒時間才回過神來,隨即又沉默了。

她知道人族聰慧,但沒想到竟然聰慧到這地步。她封得住天地靈力,封不住人族追求和探尋的腳步。

他們的力量還很小,開啟的空間通道範圍非常有限,只能進行極短距離的傳送,但是,這麼一步邁出,意味著他們已經離開她的封印地界,能夠進入更廣袤的宇宙大世界,也必將帶來更多的危險,甚至一個不察,就會有滅頂之災。

她想封住這片天地,讓天人分野,讓人間地界上的生靈不能修鍊,她以為這樣就能控制住他們的力量,讓它們安安穩穩地當凡人,即使有戰爭,也只是小規模的傷害。然而,他們依然造出了能夠毀天滅地的武器,依然邁出了跨向宇宙大世界的步伐。弱小的人族,有著無限的可能,有著難以扼製的強大力量。她封了他們一條路,他們換個方向,依然闖了出來。

她意識到,人間大地不需要她來保護,她也阻止不了他們什麼,他們有自己的路走,縱然是神也阻止和改變不了他們。

雙角大神化成兩米高的模樣,來到崑崙的身邊,向崑崙道謝後,掄起手裏的神木就要朝那群人族砸落過去。

崑崙攔下雙角大神,說:「由他們去。」

雙角大神說:「人族可惡,我感覺到這地方是神葬之地,這些人……是禍患。」

崑崙問:「神葬之地?」

雙角大神說:「很強橫的力量,釋放出極大的威壓。應該是有神族強者隕落在這裏,但不甘心死去,封印了自身,等待復活,這地方不能留。」他說著,視線順著這些人來的方向朝著前方那顆蔚藍色的呈球體狀的人間大地望去,隨即又「咦」了聲,皺起了眉頭。人族的棲息地處在封印下,封印隔阻了人間地界的靈力,但形成非常強大的保護罩護住這片天地。他還感覺到有神凰煉製的神器在保護著他們。雙角大神糊塗了:這是什麼意思?神凰居然去護人族那些玩意兒?

他心有疑惑,便朝著比他更早出現在這裏的崑崙發出疑問。

崑崙說:「我在這裏住了無數個年頭,對我來說,所有生靈都一樣……」她的視線落在遠下懸停的飛行器上,看著轉世投胎後的神凰殘魂,話音一頓,說:「又不一樣。」她的視線落在那張與神凰有七分相似,但與葉泠一模一樣,甚至連氣質神情以及魂體都一模一樣的年輕身影上。

人的壽命太短暫,她們不願成神,在這人世間輪迴。縱使成為沒有任何神力的凡人,她們也是凡人中最拔尖的那一小撮。

實驗成功,她的嘴角噙著笑,眼神奕奕有光,整個人意氣風發。

雙角大神見崑崙看向某處失神,順著崑崙的視線看過去,一眼看見神凰的殘魂,頓時「咦」了聲,叫道:「怎麼這麼近的地方都還有殘魂漏掉。」他說著,抬手就要去把那縷殘魂拘出來放回神凰的體內。

崑崙再一次製止,「隨她們去。」

雙角大神糊塗了,他撓撓頭上那一堆金燦燦亂得像雞窩似的毛,問:「隨她們去?虱子小也是肉,多聚回一縷殘魂力量就能更強大幾分。有些神為了更強大,經常去吞噬別的生靈的神魂,這是自己的,當然不能留在外面。」

崑崙的視線依然停留在神凰轉世的殘魂身上,臉上仍帶著笑,說:「小凰很厲害。」她扭頭看向雙角大神,臉上透著幾分驕傲,「即使只是一絲殘魂去當個凡人,也仍然厲害。」她沒有神力,但是,她有錢,她有資源,她有財力和人力,她投資了這個研發項目,她獲得了成功。

崑崙想起神凰告訴她的那些坐標點,和那些搜尋宇宙中的生命和資源的力法,曾經的神凰在探索宇宙天地的這條路上就走得很遠,如今成為凡人,依然邁上這條路。

神凰,她生來便是縱橫天地間的強者,一往無前。

她挺喜歡看那縷殘魂得意的小模樣,像神凰。

雙角大神見到崑崙對那縷殘魂有著不加掩飾的喜歡,感到難以理解,不過,她拳頭大,她說了算,她要護著,他也乾不過她。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勸勸崑崙:「這些人族相當厲害,如果讓他們獲得這裏的強大力量,必成大患。這些人族成長起來,都拿我們古族當獵物。作為獵物,要在他們還是幼崽時就得把他們踩死。」

崑崙說:「這是我的領地。」

雙角大神頓時不說話了。

崑崙看著前方仍在繼續進展的實驗,對雙角大神,說:「神界與古族之戰,我親自經歷過,神界用計,引十幾個古族小世界撞向我的本體,致使我的本體外殼崩碎,古族覆滅,崑崙神山和人間大地死去無數生命。」

雙角大神看著崑崙不說話,那表情確是:那你還護著他們?

崑崙說:「他們擁有強大智慧能夠創造無限可能,戰爭,無論任何地方任何種族都有,且永遠存在,無法消弭。」她的話音一頓,說:「但我能讓那些不因生存而戰,帶來毀滅的罪孽者,永埋地獄。」她說完,繼續回去守著神凰。

她看著已經凝聚出蛋殼,變成一顆神凰蛋的神凰,哪怕近在咫尺,她仍舊想她了。

她想神凰,也憂心九尾,不知道九尾去了哪裏。她想起神凰是雙角大神帶回來的,他們的交情深厚,雙角未必沒有九尾的消息。她問正在打量人間大地的雙角大神,問:「你知道怎麼找九尾嗎?」

雙角大神先是感到詫異,跟著看了眼召聚神凰的祭台,頓時明白過來,這隻混沌吞天獸有點傻呼呼的。他說道:「當然。」

崑崙沒抱什麼希望地隨口一問,沒想到竟然問到九尾的下落,竟有點不敢相信,問:「真的?」

雙角大神說:「當然,要找她們,不外乎兩個地方,一是身死之地,二是重生之地。」

崑崙問:「重生之地?」重生之地在哪?有固定地點嗎?

雙角大神見這隻混沌吞天獸傻得可憐的模樣,暗暗同情,覺得三言兩語肯定解釋不清楚,關於重生之地的事不便向古族以外的族群透露太多,更不便向混沌吞天獸透露,隻含糊地應了聲:「唔。」

崑崙見雙角大神不願多說,沒再多問,她把護住神凰的鼎分出四口,分別挪到祭台的四周,抬起祭台,對雙角大神說:「走吧,去找九尾。」

雙角大神說:「待她完成重生自會歸來。」

曾經九尾和神凰都在她的本體中獲取力量涅槃重生,她知道她們重生需要極多的能量,如今的宇宙大世界想要獲得這些能量的地方不多,再看雙角大神就知道他們重生有多窮。九尾如果缺乏能量,會直接影響到九尾重生速度和力量,再加上有神界追捕,很可能重生到一半就又隕落。她告訴雙角,要去給九尾送重生所需的能量和保護九尾。

雙角大神再三確認,確定崑崙沒有說笑,也不像懷有惡意,猶豫半晌,才說:「神凰正在涅槃,聯繫不上,如今想要找到九尾的重生之地,只能先去神龍域找老神龍。」他直言不諱:「你是混沌吞天獸,雖然跟神凰和九尾的關係好,但說不定哪天又把我們當食物,我不會帶你去的。」

崑崙說:「沒關係,我知道坐標。神凰告訴過我。」她當即坐回祭台上,以四口鼎托住祭台,自己手上托口鼎當武器,另外幾口鼎用來給神凰提供涅槃重生的能量。她稍作思量,又把自己藏起來的其它的鼎往回搬,隻留下保護西崑崙神山和鳳棲梧桐神界的鼎。

雙角大神滿臉震撼地看著這十六口內蘊混沌小世界的鼎,頓時有種她要打上門去把老神龍滅了的錯覺。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連頭上雞窩似的亂髮也根根豎起,隻覺毛骨悚然。雖然這混沌吞天獸看起來又傻又蠢,但一如既往的兇殘。不說別的,這十六口鼎一起砸出去,砸誰身上都扛不住。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我還有事,先走了。」肩扛神木頭也不回地跑了。他得去把老神龍叫醒,讓他趕緊跑路。

崑崙用鼎形成結界,正要破開虛空去找老神龍,忽然聽到巨大的聲響傳來,距離穿梭機不遠處的那處空間通道中突然湧盪出巨大的能量,將原本那小小的空間通道撕裂出一個巨大的口子,洶湧磅礴的能量自裂縫中溢出形成溢散著狂暴能量的雲層。雲層中電閃雷鳴,那是狂暴的空間力量與宇宙天地中飄蕩的能量碰撞形成的爆炸。

穿梭機正處在開闢的空間通道的範圍內,毫無反抗地被當場撕碎。

巨大的戰艦自裂縫中緩緩駛出,猶如一頭威猛的凶獸逼近獵物般朝著前方懸停的巨大飛行器撞去。

在崑崙的眼裏,那戰艦極慢,但對於那些凡人來說,這頭戰艦的速度快得是他們根本無法躲閃的,其強悍也是遠不足以抵擋的。崑崙頓時明白過來,她在召喚神凰就有能量朝著宇宙中釋放出去,不僅引來雙角大神,更引起其他的生靈注意,如今又正好有人做實驗開始空間通道,這就像是她在釋放信號,而這些由人則直接送出坐標以及在這邊接應。

她不怕他們找上門來,大不了用鼎給他們砸過去,保證能把他們打跑,但這些凡人對上這些縱橫宇宙天地的神級強者,覆蓋只在彈指一瞬間。

雙角大神看見來者,一口道破他們的身份:「劫掠者。」他的話音剛落,崑崙手裏的鼎已經飛出去落在懸停的飛行器上,那頭撞向凡人飛行器的戰艦一頭撞在了崑崙鼎上,撞擊的巨響伴隨著戰艦的防禦波動同時朝著周圍湧盪開來,強大的撞擊力量擴散開來,撞在大地上的防禦結界上,撞得防禦結界釋放出耀眼的神光。

崑崙一個瞬移,落在戰艦上方。

戰艦連同空間通道瞬間被黑暗吞噬,在距離凡人的巨大飛行器前方出現一片黑得連光都被吞噬乾淨得什麼都不剩的區域。無論是剛從空間通道裡出來的打頭的戰艦還是它後方正處在傳送通道裡的戰艦群,全都悄無聲息地消失,甚至連傳送通道另一端,靠近傳送通道的那些戰艦也未能倖免。不到眨眼的功夫,一切還來不及發生就已經結束。

飛行器中的許多人看到突然出現在外面如曇花一現的宇宙飛船以及瞬間瀰漫的黑暗,紛紛大叫出聲:「那是什麼?外星文明嗎?」

「外面怎麼黑了?」

「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那爆炸是什麼?」

「這亮光是從哪裏來的?」

各種驚呼聲此起彼伏,更多的人激動不已。

崑崙把那群劫掠者連同空間通道一起吞噬後,托著鼎,出現在被她吃得乾乾淨淨的那片地界。純黑的地方,只剩下她一道泛著神光的雪白身影,格外顯眼。

在這些凡人的眼中,則是大爆炸過後,突然陷入短暫的黑暗,緊跟著便出現一個身著中國古裝的女人托著一口三十多厘米高的小鼎出現在空間站前方看著他們。

空間站裡的人冒出無數的疑問:她是誰?是怎麼出現在這裏的?是外星人嗎?她穿的服飾是不是說明她一直潛伏在人類中間?她是在保護他們嗎?

崑崙沒有回答他們的疑問,轉身回到祭台上,破開虛空,朝著老神龍所在的方向飛去。

老神龍所在的位置極其遙遠,即使開闢偉送通道也要許久時間。

崑崙不著急,慢慢悠悠地飛著,但沒多久,便發現身後悄悄地跟了不少尾巴。

祭台一直運轉,召喚飄散在宇宙天地間的神凰殘魂,她的氣息和神凰的氣息一直朝外擴散,宇宙間那些強大的生靈捕捉到祭台發出的氣息,或者說是「訊號」,循跡找來。崑崙猜測,那些摸過來的生靈大概覺得她是個靶子。她稍作思量,隻留下祭台中間的那口鼎露在外面,把其餘的鼎全部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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