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濕了楚顏的全身，也狠狠刺激了楚顏的心，從小到大，楚顏還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他跪在我面前，被我倒酒，這對楚顏來說，就是最難以接受的羞辱。尤其是，這裏還有他最心愛的女人，有他這個圈子裏的朋友，他們全部都在看著，這讓楚顏更加難以忍受，他幾乎都要爆炸了。偏偏這個時候，我還用言語來打他的臉，他不會忘記，當我被他囚禁在廢屋的時候，他對我是何等的鄙視和厭惡，他確實用了他的身份地位來壓我，可他怎麼能想到，現在自己竟然反過來被我羞辱，甚至他還毫無反擊之力，這真的讓楚顏要憋瘋了。

我慢慢把手中的酒倒完了，接著，我再次開口，對楚顏冷冷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跟大家說出事情的真相，否則，我會讓你死得非常難看！」

本來，我完全可以不說一句廢話，直接將楚顏擊殺，但那樣太便宜楚顏了，他把我折磨了這麼多天，我怎麼能讓他那麼痛快的死。更主要的是，如果楚顏就這麼死了，馮雪一定會認為我是真發了瘋亂殺人，所以我想要讓楚顏說出他的惡行，這樣我殺他也算情有可原。

楚顏聽了我的話，忽然猛地抬起頭，他紅著眼睛瞪著我，咬牙切齒道：「王星辰，你這個瘋子，你冤枉我，羞辱我，你會有報應的！」楚顏通紅的眼中，泛著血色一樣的戾光。

我聽到他這麼說，心中的怒火又多了一分，楚顏這小人，都這樣了，他竟然還在演戲，他這是寧願死，也不打算承認他的罪行啊！確實，他這種人，或許真是直到死也要維持自己的名聲，特別是在馮雪面前，他更不會暴露自己的真面目。我知道，既然他咬死不說，我也無法逼得他說出，他骨頭硬，靠強逼根本行不通，我也沒時間在這事上和他周旋。於是，在他話音落下後，我直接抬起沒拿瓶子的左手，一巴掌重重扇向了楚顏的臉頰。

啪的一聲，一道清脆的聲音響在了寂靜的包廂，楚顏的一張臉，都被我打紅腫了，嘴角還滲出了鮮血，我下手很重，絲毫不留情。打完，我還對著他浩氣凜然道：「這一巴掌，是打你虛偽，不老實，敢做不敢當！」

對楚顏這種身份高貴的人來說，沒什麼比下跪和打臉的處罰更重了，一跪，楚顏就跪掉了所有的尊嚴，一巴掌，更是打掉了楚顏所有的顏面，楚顏氣得眼珠子都差點爆了出來，他瞪著我，正要破口大罵，我不等他開口，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然後繼續道：「這一巴掌，是打你這個小人，連小雪都欺騙，對她都不坦誠，你的愛，不真誠！」

楚顏的臉更腫了，他的怨氣也更深了，不過，我沒給他發泄的機會，又抬起了手，第三次扇向了楚顏的臉，再嚴厲道：「這一巴掌，是打你太無恥，用無恥的行徑抓了我，對我各種羞辱！」

最後一巴掌，我特別用力，把楚顏都給扇倒在地了。

打完了三巴掌，我心裏的惡氣算是發泄了不少，但我對楚顏的恨依舊紮根在我的心底，看到楚顏倒地了，我又對他憤恨地說道：「楚顏，我以前是瞎了眼，才會認可你，放心把小雪交給你。你這樣的人，真的是禽獸不如，你太讓我失望了！」

這句話，我是罵楚顏，也是在反省自己，落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有責任，我害了自己，也害了馮雪，當初楚顏剛出現的時候，我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並沒有去爭取馮雪，後來因為夏正瀚越獄，我還主動退出，把馮雪親手送給了楚顏，現在想想，我那時真是犯了大錯，如果我從那時候開始就把馮雪牢牢拽在身邊，或許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

楚顏硬生生受了我三巴掌，他的腦袋都懵了，這個晚上，對楚顏來說比噩夢還要慘，他真想把這當成一個夢，可他的臉還是火辣辣的疼，這就表明，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夢，他確實是當著他圈子裏的人被打臉了，當著馮雪的面被打臉了，這一個事實，讓楚顏徹底震怒了，他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他明知自己不是我的對手，也沒法再坐以待斃了，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一邊起身，他一邊對我咆哮道：「我跟你拚了！」

楚顏的聲音非常響亮，怒氣也是相當洶湧，他是真的想以命和我搏，只不過，他的身體卻不聽他的使喚，之前被我的陰陽指戳了幾下重要穴位，他的身體就變得沒勁了，現在，他想從地上爬起來和我打，卻十分困難了。

在楚顏奮力起身的時候，我右手捏緊瓶子，朝著楚顏的頭頂狠狠砸了下去。

砰地一下，瓶子四分五裂，玻璃碎了一地，但楚顏的頭還算是堅硬，沒破，不過，他那點反抗的勁，這下是徹底被砸沒了，他再一次癱軟地跪倒在了地上，如同一個即將被處斬的死刑犯。

不可一世的楚顏，此刻的形象著實是淒慘至極，他渾身濕噠噠，頭髮也濕漉漉貼著頭皮，人完全沒了精神氣，連落湯雞都不如了，哪還有半點曾經意氣風發的樣子。

看他這樣，我也懶得再浪費時間了，我直接對他發出了不容置疑的聲音：「自作孽不可活，楚顏，你這種人，就是罪該萬死，現在，你就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吧！」

說完，我目光一狠，殺氣迸裂，我沒有猶豫，立即揚起了手中的小半截酒瓶，猛然劃向了楚顏的頸部動脈。

眼看楚顏就要死了，馮雪再也無法沉默了，她忽地大叫了一聲：「住手！」

馮雪的聲音，尖銳而刺耳，響徹了整個包廂，更是深深刺入了我的心間，我手上的動作，倏地就停止了，我的心，也輕輕震了一下。

隨即，馮雪邁開腳步，來到我身邊，對著我冷聲道：「王星辰，你不能殺我老公！」

馮雪的語氣變了，態度變了，似乎，她整個就變了一個人，她變得勇敢，變得冷漠，她第一次，沒有叫我哥，她還稱呼楚顏為老公。

我聽了她這話，人都有點懵了，我的靈魂都彷彿在顫抖，感覺，站在我身邊的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我的妹妹馮雪了，她好像突然之間成了一個陌生人，我怔怔看著她，沙啞著聲音道：「為什麼？」

馮雪一字一頓地對我說道：「因為楚顏是我老公，他死了，我就成了寡婦。他死了，我好不容易成立的家，就要毀了。他死了，我在楚家也就待不下去了，甚至，楚家還會因為這事報復我和我爸媽。王星辰，你就看在我爸媽對你多年的養育之恩上，行行好，放了他吧！」

馮雪的每一個字，都深深刺痛著我的心，我這一顆心，忽然又變得千瘡百孔，那種疼痛，真如刀絞，馮雪不僅沒有選擇相信我，不僅僅是維護楚顏，她還把我排除在了她的親人之列，她的親人現在只有她爸媽和她老公，而我，於她來說，只是一個要殺她老公的惡徒。

真沒想到，我和馮雪從小一起長大，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到頭來，她對我的信任，還不及對楚顏的萬分之一，她甚至為了楚顏，寧願和我反目成仇。她不知道，我再怎麼急於報仇，也不可能不顧她和養父母，我在打算殺楚顏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退路，可是馮雪完完全全就沒有相信我啊！

我忍著心中的劇痛，對馮雪緩緩說道：「我已經把爸媽從楚家喊出來了，等我殺了楚顏，我就帶著你和爸媽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自然知道楚家的狠毒，一旦楚顏死了，即使這事和馮雪養父母無關，楚家也一定會把帳算到馮雪一家的頭上，所以，我並沒有盲目行事，在得知楚顏和馮雪來了鳳凰夜總會後，我就先聯繫上了養父母，我讓他們從楚家莊園出來，養父母對我倒是非常信任，我跟他們說了楚顏的卑鄙惡行，他們就信了我，他們知道我的為人，也對我深信不疑，而且，他們兩個也不想待在楚家，看人臉色，這種生活也不是他們想要的，所以，他們其實也想離開。我叫出他們，把他們暫時安頓好以後，就對他們說，我要去接馮雪，不過我並未說自己要殺楚顏的事。反正養父母現在正在等我，等我帶上馮雪，和他們一起離開。

可是，馮雪聽完我的話，竟然毫不猶豫，直接果斷地拒絕我道：「我不要，我不要跟你過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也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我就要待在楚家，你沒資格去改變我的生活軌跡！」馮雪的話，決然又絕情！

我聽到這，整個人幾乎搖搖欲墜了，我一輩子深愛的女人，我一心想要守護的女人，突然之間變得如此面目全非，她對我不僅沒有信任，甚至連一丁點的情分都沒有了，這種傷害，比我被關在小黑屋裏，更讓我痛苦。

這麼多年了，馮雪一直就是我的全部啊，她就是我最放心不下的牽掛，我在小黑屋受盡折磨，每次快死了，我都是想著她以後可能會受到楚顏的傷害，才支撐自己活下來，因為我要保護她，要讓她脫離楚顏的魔掌。我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她著想，哪怕這一次殺楚顏，我除了為自己報仇，也是為了她啊！但她呢，她不理解我的心，還為了楚顏這個敗類，徹底把我踢出了她的世界，她怎麼能這麼狠心！她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我的心很痛很痛，我的眼睛很酸澀，感覺眼淚都要控制不住流出了，我憋了許久，才澀然開口，對馮雪說道：「即使楚顏是一個人面獸心的傢夥，即使楚家將來會把你驅逐出去，你還是要跟隨楚顏？」

馮雪非常堅定地說道：「對，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後悔！」

馮雪的話，猶如巨雷，炸碎了我最後一絲希望。她壓根分不清好人壞人，她不單是把楚顏這樣的惡人往好了想，關鍵是，她竟然把我往惡處想？她真的以為，我會無緣無故去殺楚顏？她就不信我是受了楚顏虐待？或者說，即使她相信，是楚顏虐待了我，她也不想楚顏有事？她真的被楚顏洗腦了嗎？

越想，我對楚顏的殺意就越深了，我皺著眉，看著馮雪，深深地說道：「如果我非要殺他呢？」

馮雪無比正色道：「那我就會恨你一輩子！」

恨一輩子，聽到這句話，我忽然笑了，我的臉上，露出了世上最可悲最淒涼的笑容，我的笑裡，含著淚。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收起笑意，然後，我對著馮雪，鄭重說道：「為了剷除楚顏這個禍害，為了你的將來，我寧願你恨我一輩子！」

說完這話，我將手中鋒利的小半截酒瓶，快速地刺向了楚顏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