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後面的意思兩個人都明白。

要不是後來他有去找——那麼，她從此就是和路竟生活在一起了。

年紀小不記事，說不定等她長大，就徹底忘了最開始和她相遇的神。

心臟忽然收縮。

鳳傾指尖輕微收緊，即便是病弱的身體，也從腦海深處，慢慢傳來暴怒和茫然的情緒，幾乎難以控制。

半晌。

他抿了下唇，側過臉，「好。」

喻楚鬆了口氣。

她覺得最頭疼的就是路竟的問題，這個解決了就好。

見少年低著頭面無表情，不像是心情好的模樣，她微微俯身貼近他，想了想，想起剛剛兩人的話題，有點疑惑地輕聲問：「你想回以前的位面嗎？」

對方垂著眸子沒有回答。

喻楚隻好又叫了聲：「寶寶？」

對這個稱呼，他好像沒什麼意見，聽到這樣叫，才抬眸看她半晌，最終扭過臉去，「你不想回就算了。」

聲音平淡。

但是又好像有幼稚的彆扭……

喻楚扶著他起身，彎起眸子，無謂地回答：「可是你想回的話，其實我也沒有關係啊。說不定還能想起什麼好的回憶，就不覺得小時候可憐啦。」

她的語氣輕輕鬆鬆。

少年卻側過臉，神情有些默然。

他抿唇輕輕垂下睫毛，遮住淡紫眼瞳中的茫然。

他毀了那個位面，為了找到她。

但是後來，少年主神又覺得無措，用神格一點一點修復了它。他是掌握位面的神，但也不是能夠隨心修複位面，用了很長時間才慢慢重建好。

在神眼裏，一個位面微不足道。

但他有點無措，於是默默地獨自重建好，思索著某天再帶她回來。

可她說不想回了。

因為那裏，都沒有好的回憶。

少年指尖微縮了下，沉默地垂眸，冰紫瞳眸中荒蕪一片。

就像從前一樣。不管怎麼補償，討好，小姑娘根本就不在意。

費心為她重建的「家鄉」，僅僅三言兩語就潰散了。因為她不需要……

說起來，他所做的一切。

她好像都不需要。

鳳傾微怔，抿起薄軟的唇瓣，唇色嫣紅，線條有些蠱惑。他無意識地咬了下，眸光冷淡成冰封的湖水。

喻楚扶著少年在床邊坐下，正要起身，手指卻被人握住了。

她微微一愣，望著少年的眼睛。

以往高高在上的神靈，在某些事情上卻很稚嫩，像個孩子一樣懵懂。

「壞的記憶，可以變成好的麽？」

少年悅耳的嗓音低低問。

他好像自己也有點不確定，於是握著她的手慢慢鬆開，望著她，抿起嫣紅唇瓣，神色有些純真懵懂的無措。

喻楚問：「什麼？」

主神少年眸光輕輕軟軟的，掠過她的眉眼，「我陪你再過一次，以前你覺得不好的……可不可以變得好起來？」

喻楚一怔。

她驀然懂了他的意思。

堂堂神靈，在感情的事上，卻純真得近乎稚嫩。他想陪她重新來過麽？

喻楚默然半晌，才道：「可是鏡子已經碎了，再拚起來也不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