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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官皆敵派》110.裡子面子
「而且不止是錢的事,當初朝廷和柔然對峙多年,常有徵戰,不單軍械物資,人更是折的厲害,朕曾算過,這三十年裏,朝廷光折在北方的兵力,就有五十萬之多,這可都是從北方各地抽調的青壯,北方人口是不少,可也撐不起這樣的消耗。」趙孟又補了一刀。

田仲趴在桌子上,直接不起來了,「要錢沒錢,要人沒人,這仗神仙也沒法打,你還吃飽了撐的找我來商量幹嘛!」

「你當朕不清楚,可你手底下那些將領現在嗷嗷的想打啊!」趙孟無奈的說。

「別,那不是我的手下,我現在已經不是大將軍了,你現在是皇帝,那都是你的將領!」田仲抬起頭反駁道。

他才不接這鍋呢!

趙孟看著田仲不上鈎,故意說道:「那朕可和談了。」

「想和談你就和談,」田仲不在意的說,「打仗是為了保家衛國,和談是為了休養生息,兩者各有優劣,端的看什麼時候哪個更合適,哪個對朝廷天下更有利。」

「你和柔然打了這麼久,朕要和談,你難道不覺得心裏憋屈?」

「我去打仗本就為了守護疆土,護住後方的百姓,如今可以不打仗就讓百姓安居樂業,何樂而不為,有什麼憋屈的?」田仲斜了趙孟一眼,「你要把天下能治成盛世,威震四方,讓柔然都不敢來犯,我不但不憋屈,還覺得痛快呢!」

趙孟一噎,被田仲堵的說不出話來。

田仲看著趙孟臉被憋的發黑,心裏暗笑,叫你套話,不就想讓他表態好壓製朝中那些主戰的麽,他又不閑的,幹嘛多事!

「朕已經打算和談了,如今北方之地剛安穩了幾年,正是休養生息的關鍵時候,不能再大動乾戈,可朝中這些將領卻並不明白朕的苦心和朝廷的難處,一味想要作戰,你說該怎麼辦?」趙孟看田仲一直不接話,索性把事情直接攤開。

「你就直接告訴他們戶部沒錢,北方沒人,不就行了!」田仲撇撇嘴。

「你!」趙孟拍桌子,「這事你讓朕怎麼說出口!」

「你又要面子又要裏子,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田仲也拍桌子。

兩人瞪著眼看著對方。

良久,兩人別過臉,接著談。

「直接說不行,這樣別說戶部,就是朝廷的臉都沒地方擱。」趙孟說道。

「那就隱晦點說,你不說他們那群直腸子壓根想到這些,你信不信他們一直鬧騰!」

「你就不能壓壓他們?」趙孟看著田仲。

「壓?武將就指望著打仗建功立業,而且他們天天在北方守城,你當不辛苦啊,既然守城也是辛苦,打仗也是辛苦,那些傢夥幹嘛不打仗選擇守城?再說,當初以軍功定考核,可是令尊提的!」田仲一句話堵回去。

「可你軍中也沒實行過啊!」趙孟反駁道。

「沒實行過可朝廷的法令也在那,在軍中,沒有戰功,哪怕守城再久,也很難升遷,這難道不是常態?」

趙孟沉默了一會,「要是隱晦點,怎麼說?」

田仲對旁邊的大太監李安召召手,李安忙過來,「侯爺?」

「去拿紙筆來。」田仲吩咐道。

「是。」

李安出去,過了一會,端著文房四寶進來,放在桌子上。

田仲提起筆,在紙上刷刷寫了幾個字:

戶部缺錢,兵部缺人,打屁仗,和談!

「這就是你所謂的隱晦點?」趙孟咬牙。

「寫總比說隱晦點吧!」看趙孟被氣的七竅生煙,田仲忙改口,「那群傢夥,你再隱晦了他們看不懂,豈不是白說了。」

「難道就真沒其他隱晦點的法子?」趙孟看著眼前的紙,怎麼都覺得拿不出手。

「有啊!」

「什麼法子?」趙孟忙問道。

「你看朝中誰主戰的呼聲最高,編個罪名,直接把他下獄,保證明天那些武將都明白了。」

「如此朕豈不成昏君了!」趙孟頓時氣結。

田仲眼瞅向桌子上的紙。

趙孟拿起紙,憤憤的塞到袖子裏。

.

信武侯府

田仲扶著趙瑤進了內室,在床上坐下,又替她拿了個枕頭放在後面倚著,「累不,要不先睡一會?」

「現在日頭都快落了,還是等用過晚膳再睡吧,要不還得在起來。」趙瑤說著,突然乾嘔了一下。

田仲忙從旁邊櫃子裏拿了一罐梅乾,放在趙瑤手邊。

趙瑤拿了一個梅乾放在嘴裏,把那股嘔意壓了下去。

田仲輕輕替她拍了拍後背,「這幾日反應怎麼越來越厲害了?」

趙瑤咽了一個梅乾,終於舒服了些,「沒事,太醫和母后說這是正常反應。」

「以後難道要越來越厲害,一直到生?」田仲心頓時提起來了。

「應該不會,母后說當初懷我和我哥,吐到四個月就好了。」趙瑤想起今天從她娘和她嫂子那取的經。

「那豈不是還有兩個月,你身子怎麼受的了。」田仲心疼的說。

「夫君放心,我這不是好好的麽,」趙瑤反而安慰田仲,「你看別人懷孕也都這樣,不都沒事麽!」

田仲想起好像確實沒有因為害喜出事的,這才微微放下心,握著趙瑤的手,「只是苦了你。」

趙瑤卻摸了摸肚子,一臉幸福的說:「想到這裏面有咱們的孩子,我就覺得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田仲也伸手摸了摸,輕輕的說:「小傢夥,乖一點,不許鬧你娘,要不出來打你小屁股!」

「他那麼小,怎麼能打呢!」趙瑤頓時護犢的說。

田仲心虛的摸摸鼻子,「我就說說而已。」

趙瑤這才開心起來。

田仲看著趙瑤,突然覺得等孩子出生後,他的一家之主的地位可能要保不住了!

兩人聊了一陣孩子,趙瑤打了個哈欠,忽然想起上午的事,問道:「我哥上午和你說什麼要緊事,還特地去偏殿?」

「柔然三日前遞了國書,想要和談,你哥問了下我的意思。」

「什麼,柔然和談!」趙瑤聲音頓時大了三分。

「不是什麼大事,別激動,小心動了胎氣。」田仲忙安撫道。

趙瑤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問道:「我哥的意思是打算和談?」

「嗯。」

「那夫君你?」趙瑤緊張的看著田仲。

「你在瞎緊張什麼,」田仲伸手握住趙瑤的手,「我也覺得現在適合和談。」

「夫君你不是一直和柔然不對付麽?」趙瑤可是知道田仲對柔然有多敵視。

田仲握著趙瑤的手,「我是和柔然不對付,甚至當初因為我哥的死恨毒了柔然,可和談是兩國大事,關係著天下蒼生,豈能因不對付就枉顧其中厲害關係。」

「這樣豈不是太委屈夫君了?」

田仲搖搖頭,「算不上不委屈,天下久分必合,久合必分,戰事也是一樣,打久了就必須和談,否則百姓無法得到休養生息,就會出更大的亂子,再說,我和柔然不對付,那是因為敵對,戰場上本就你死我活,我哥當初戰死,我也滅了準頇部,其實也算扯平了。」

趙瑤看著田仲不像有心結的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稍微放下心來。

「不過我已經打算請假了,等過些日子,柔然的使者來京和談,我就不參加了,省得看著膈應。」田仲攬著趙瑤說。

趙瑤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笑著說:「那正好在府裡陪我。」

田仲在趙瑤的額頭輕輕親了一下,「嗯,陪你,陪咱們的孩子!」

后宮

趙孟斜倚在榻上,看著手中田仲寫的紙。

旁邊皇后正給小太子脫外袍,看趙孟這麼糾結,就笑道:「夫君要看這張紙不順眼,丟了就是了,一晚上舉著,也不嫌手累。」

趙孟晃了晃手中紙,嘆了口氣,「丟面子啊!」

小太子脫了外袍,頓時鬆快了,噌噌的爬上榻,頭湊到趙孟的手邊,「父皇,上面寫什麼?」

趙孟把手中的紙遞給兒子。

小太子接過,看著讀了出來。

「戶部缺錢,兵部缺人,打屁仗,和談!」

旁邊皇后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這是誰寫的?」皇后忍著笑問道。

「除了田仲那混蛋,還有誰!」趙孟沒好氣的說。

「侯爺怎麼會寫這個?」皇后很是好奇。

趙孟把上午的事說了一下。

皇后聽了更樂了,「侯爺還真是夠直接的。」

「直接的連面子都不要。」趙孟說了一句。

「那陛下難道是打算要面子,像侯爺說的,拿個主戰的臣子殺雞儆猴?」皇后笑著反問道。

「這怎麼可能,朕若這麼做了,與前朝的恆靈二帝又有何區別。」

「妾身雖是婦道人家,可也知道要裏子得實惠,而要面子,妾身卻只聽過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趙孟沉默了一下,「是啊,死要面子活受罪,何必呢!」

「李安!」趙孟對外間叫道。

李安匆匆從外面進來,「陛下,您叫老奴?」

「把這紙給兵部尚書。」趙孟指了指小太子手中的紙。

「是。」李安應了一聲,小心從小太子手中接過紙,輕輕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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