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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 上》第三章
秋日午後的風,乍起。

染紅的楓葉在空中片片翻飛著,她手中的筆記本也一頁頁的翻著,然後,終於從她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她沉沉睡著,陷入黑黝黝的睡夢中。

黑,無止無盡。

光明之後,隻讓這兒的黑顯得更加無望。

好痛。

她不知道會這麼痛。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顫抖無力的手。

好累。

她不知道會這麼累。

以往,即使吸收了苦痛,她也從來不曾這麼累、這麼痛過。

但她從未凈化過魂魄,隻治療過人。

她只是想讓那魂魄少受些罪,甚至不知道她這樣能……

「你不該這麼做的。」

平鋪直敘的話語,冷冷的、淡淡的,從身後傳來。

她回頭轉身,看見那個說話的男人。

男人有一張極為俊美卻蒼白的臉,他穿著黑色的長袖袍子,衣袍上沒有任何足以辨認的紋飾,黑色的長發也未冠起,只是披在身後。

他是她來到這裏之後,第一個看到未受苦痛折磨的……不,他不是魂魄。

這個男人和她先前所見的那些完全不同。

她感覺不到他的痛苦,他的喜樂,也感覺不到他一絲一毫的氣息。

「你……是誰?」

這疑問,從她微顫的唇中吐了出來,可開口說話,隻讓她更加察覺自己的虛弱。她又冷又累,全身都在顫抖,她還以為她不再會感受到這樣的虛弱和苦痛。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隻道:「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男人的聲音極為清冷,教人聽了打從心底起了寒顫。

「我知道。」她深吸口氣,但這兒的濁氣,隻讓她更加暈眩不適。「我……我是來……找人的……」

她看著他,儘力說完這句話,雖然想保持清醒,寒冷和疲累卻仍擊倒了她,讓她無法控制身體,昏了過去。

那個男人冷冷的看著她。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她以為他會任她跌倒在地,他卻接住了她。

她可以感覺得到他抱起了她,他並不溫柔,但也不粗暴,一股溫和的暖流從他身上匯入她的身體裡。

濁惡的瘴氣,不知為何,突然消失無蹤。

跟著,她嗅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像是蓮荷的香味。

可是,怎麼可能?

在這遍地苦痛之處,怎麼可能開得出花?

但她的確聞到了蓮花特有的清香,甚至還有松竹的氣味。

「爺?她是誰?」清脆的聲音響起。

「天女。」

綺麗。

綺麗。

誰?

誰是綺麗?

世界晃動了一下,她睜開眼,看見雖已黃昏,對她來說,卻顯得十分刺眼的陽光,還有蹲在躺椅旁的女人。

「吃飯了。」女人微笑。

她眨了眨眼,認出了那個女人,生她養她的女人,她的母親。所以她是綺麗沒錯。白綺麗。瞧她睡得多迷糊。「你還好嗎?」「嗯。」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這才跟著媽咪走進屋裏。楓紅依然在屋外翻飛著。不久,黑夜籠罩大地,溫柔的漫過了這位在半山腰的白家別墅。

【第二章】

休息了整整一個星期,白綺麗終於解了禁。

雖然剛開始上下學時,雙胞胎堅持要接送她上下課,在校門口引起了諸多學姐的騷動和注意,仍無法減損她快樂的心情。

又一個星期後,因為她一直沒什麼狀況,他們兩個終於放了心,加上開始有學姐會追著他們跑,雙胞胎這才不再跟著她上下學。

她讀的曉華女中,是北部極為頂尖的私立名校,學校的設備是頂尖的、師資是頂尖的,當然學費也是頂尖的貴。

也就是說,學校裡的學生家裏,多數都很有錢,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學生,家長來頭都不小。

所以每天上學及放學時,學校前面停的轎車,每一輛都是百萬起跳的名車,而且大部分的車都附司機,有些還有隨車保鏢。

當然,學校裡還是有學生並沒有專人司機接送,而是自行走路或通車上下學的。

白綺麗就是那少之又少的特例之一。

她走路上下學。

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單純只是因為她很喜歡走路的感覺。

她喜歡在清晨感覺陽光灑落,喜歡微風拂過身體發梢,喜歡看著周遭的花草,因四季不同而變換。

她更喜歡走在大街小巷中,看著許許多多的人們交談、來往、忙碌。

這一條從家裏來往學校的路,她已經走了一年多,但每天還是會發現不同的人事物,像是貓咪在車子底下睡覺躲太陽,像是這一家的狗狗生了小狗,那戶庭院的樹開了滿滿的白花,這一條街新裝了監視錄影機,或是這一條巷子在黃昏的這個時候……

她停下腳步,睜大了眼,震懾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夕陽,懸在高樓的巷弄間,將大樓和巷子都染成一片曖昧的橘黃。

它就那樣剛好落在這條巷子的正中間,沒有偏左一些,也沒有偏右一點。

她看著那偌大溫暖的夕陽,緩緩、緩緩地往下落,然後慢慢、慢慢地,降到了巷尾那棟屋子的後方。

巷子的盡頭,是一棟看起來很古老的紅磚屋,屋前還有一個不小的庭院,和參天的大樹。

夕陽,就這樣消失在那棟老屋的後方,像是被吞噬掉一樣。

最後一絲金光消失在屋後。

不知是不是光線造成的錯覺,在夕陽消失的那一瞬間,她覺得附近的建築和景物看起來有些歪斜。

雖然夕陽造成的感覺有些詭異,但是她仍在不覺間被吸引,來到了這棟紅磚屋前。

她不知道自己在巷口站了多久,更不曉得自己是何時往前走到這棟屋子前,可是她卻完全不在意時間的流逝,只是站在這紅磚屋前,愣愣的看著。

天色,還帶著粉橘的微亮,並未完全暗下,但這屋子的前院,卻是完全籠罩在黑暗的陰影之中,包括她。

這棟屋子,有著在城市中不算小的庭院。

院子裏,除了一棵綠蔭蔽天的大樹,便是滿地的紅花。

花,有著筆直的花莖、鮮紅扭曲的花瓣,卻沒有葉,一片也沒有。

它們一枝一枝的,拔地而起,高及腰部,卻只在頂端開出了一朵朵扭曲艷紅的花。

紅花,開了滿院,隻留下一條小徑,讓人通行。

那樣的紅是如此的艷,即使是在光線不明的陰影中,都紅得欲滴,如血。

看著那些鮮紅的花,她莫名地感到一陣的暈眩,不知怎地,竟像是在風中聽到哀怨的竊語泣訴。

那些聲音,低低的、幽幽的,輕泣著。

風乍起,吹得滿院的花東搖西盪,那些低語輕泣也隨著飄蕩,雖然明知不可能,她卻覺得聲音是那些花兒發出來的。像是被迷惑般的,她伸出了手,試圖觸碰那歪曲鮮紅的花瓣!

「別碰。」

兩個字,從身後襲來。

她猛然轉身,看見他。

男人,身穿黑衣黑褲,有著一頭黑色過腰的長發,他蒼白的面容俊美異常,烏黑的瞳眸如深潭一般。

風乍起,吹拂著,紅花顫動,黑髮飛揚。

在那一瞬間,世界暗了下來,彷彿只剩下他和她。

誰?

她的心在胸口跳動。

怦——

怦——

這情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識,在這千萬分之一秒,她的眼裏只剩下眼前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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