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盼盼上完課之後吃了午飯就回去補覺了，醒來之後時間還早，才四點多。

她將那錄音筆裏面陸昭庭說的話聽了一次又一次，聽著聽著，忍不住就哭了，哭了之後又抱著枕頭笑了起來。

她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她那麼高傲的陸哥哥，居然會對趙女士說這麼傻氣的話。

十五分鐘不到錄音，她反反覆復聽了兩三次，看著已經五點了，才開始收拾自己準備將昨晚趙女士首肯的是事情告訴他。

這天黑得越來越快了，江盼盼五點半出的門，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了，看著好像很快就要黑了。

兩個人選了一家西餐廳，吃完飯之後也沒急著走，牽著手打算去壓馬路消消食。

餐廳人多熱鬧，江盼盼一直沒找到開口的機會。

如今路上只有寥寥的幾個行人，周圍安靜得很。

江盼盼踩著兩個人的影子，走到路燈下面的時候，她停了下來，「陸哥哥，我要給你個小驚喜。」

陸昭庭多半猜到是什麼了，可是見她一臉狡黠的樣子，他不打算開口拆穿。

「什麼驚喜？」

天冷的很，他抬手捂了捂她的耳朵。

江盼盼想錄音筆拿出來，然後按了播放鍵，他那一天說的話很快就從裏面傳出來了。

陸昭庭愣了一下，「盼盼——」

那一天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想過讓她知道的，他也不想拿這件事情在她這裏佔分博同情。

他只是沒想到，趙玫會跟江盼盼說。

江盼盼笑了一下，關了錄音筆，抬手勾著他的脖子親了他一下：「這是趙女士給我的，陸哥哥。」

她說著，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錄音筆，那繾綣的目光讓他心頭髮熱。

陸昭庭抬手摸了摸她的臉：「盼盼。」

江盼盼收回視線，抬頭看向他：「陸哥哥，喜歡你這件事情，我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後悔過。」

他以為她要說什麼，卻不想她告訴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當初的事情。

她不後悔，可是他後悔。

他很幸運，發現自己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也是喜歡他的，他從來沒有嘗過單戀的滋味，但他知道，那必定是不好受的。

八年，九十六個月，兩千七百多天，全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咬著牙熬過來的，可是她現在，卻隻給了他一句風淡雲輕的不後悔。

陸昭庭說不清楚自己心裏面是什麼感覺，他手微微動了動，突然想起什麼，視線落在那張笑盈盈的臉上，他最後還是下了決心。

看到陸昭庭突然之間退後了一步，江盼盼怔了一下，有些不解：「陸哥哥？」

不等她反應過來，陸昭庭已經單膝跪在地上了。

「盼盼，我知道，這樣可能有些倉促，但是我想，鮮花和浪漫我都可以給你，往後餘生我也給你，可我卻一刻都不想等了。這枚戒指從跟你在一起沒多久，我就已經讓人設計了，我記得你說你喜歡粉鑽，款式是簡單大方的，我都按著你的要求做了。它已經在我的口袋裏面躺了好多天了，我本來想著，或許要很久才能將它拿出來。但是今天，我忍不住想讓它早點看到你。」

他說著，頓了頓：「盼盼，其實我是個很無趣的人，但是以後，只要你想的，只要你要的，我總會給你的。我沒什麼要求，只是貪心地想要早點訂下你的餘生。」

「盼盼，嫁給我，好不好？」

路上行人寥寥，偶爾的幾輛車飛馳而過，誰都不願意停留在這空曠寒冷的路上，自然也沒有人注意到這路燈下溫暖的一幕。

風有些大，江盼盼的耳朵被吹得發冷，她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男人，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了。

好多年了，這個場景她夢到過好多年了，可是每一次一睜開眼都發現，只是一場夢。

她嘴唇動了動，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而是問他：「陸哥哥，我是不是還在夢裏面啊？」

她的聲音很輕，風一吹就能散了。

陸昭庭聽著，隻覺得心頭髮澀。

「是不是在夢裏面，你回我一句好不好，就知道了。」

「真的嗎？」

她捨不得眨眼睛，怕是做夢，夢一醒，什麼都沒有了。

眼淚凝在眼眶裏面，從眼角流下來，她開口應了一句：「我答應，陸哥哥，我答應。」

微涼的戒指戴進手指，陸昭庭起身將人抱進懷裏面：「做夢，會有戒指的嗎？」

江盼盼忍不住笑了，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笑著笑著又哭了：「你求婚，也求得，太隨便了吧？」

她話是這麼說，可是手卻將人緊緊抱著。

陸昭庭抬手抹了她臉上的眼睛，看到那零星的白落下來，「下雪了，盼盼。」

「啊，冬天來了。」

江盼盼愣了一下，可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跟前的人：「陸哥哥，真的跟我做夢的一模一樣。」

一樣的路燈，一樣的雪，一樣的人。

八年，她終於如願以償了。

陸昭庭聽得心裏面難受，將人抱得更緊：「放心，這一次不是做夢。」

他說著，將人摟進懷裏面：「下雪了，我們回去吧？」

「好。」

江盼盼一路上都有些沉默，陸昭庭牽著她回了車裏面。

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一直都沒怎麼說話，手一下下地摸著。

陸昭庭偶爾偏頭看她一眼，總覺得虧欠良多。

車子停了下來，江盼盼這時候才稍稍回過神來，偏頭對著他笑：「陸哥哥，你剛才向我求婚了耶？」

陸昭庭有些哭笑不得：「盼盼，剛發生的事情，我記得。」

他一輩子都會記得，有一個傻姑娘，他什麼都沒準備，只有一枚戒指，一盞路燈，他開口，她就說了好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江盼盼看著白絨絨的雪花，不禁嘆了一句：「真好。」

沒有什麼，比夢想成真更讓人愉悅了。

時間還早，陸昭庭跟著她上去。

見她一直摸著戒指發獃，他笑了一下，進去給她沖了杯熱茶：「冷不冷？」

江盼盼怔了一下，伸手接過，看著他搖頭：「不冷。」

她心裏面熱得很，像是有一團火，在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