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哼，還真被你坑到了一次。」

君陌玉將手中的7號牌輕飄飄地扔到了桌上，邁著大長腿就向門外走去。顧成柏先是一愣，反應過來自己終於成功陰了他一次，頓時激動地拍著桌子跳了起來，連誰是3號都沒注意。

君陌玉打開門往前走了一會兒，突然發現疑似男人的身影正在推門出來。他眼睛頓時一亮，在男人路過即將與自己擦肩而過時，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臂。

「雖然很冒昧，但我必須要說。」

少年漂亮精緻的臉上帶著慵懶的笑意，柔軟蓬鬆的黑色碎發下的那雙鳳眸中似有流光浮現，璀璨明亮地讓人忍不住望進他的眼裏，「就在剛才，我對你一見鍾情了，先生。」

他輕柔清透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吐出的一字一句都仿若在舌尖打轉般，無端生出極致的多情和曖昧。

「如果可以的話——」彷彿被貓叼住了舌頭一般，君陌玉話說到半截突然頓住，驚異地睜大了眼睛，「……柳沉戚？怎麼會是你！」

「這個問題應該我來問你吧？」

假裝偶遇成功的某人心中暗喜，面上倒是很乾脆地倒打一耙，佯作詫異地問道，「陌玉你怎麼在這裏？」

「好不容易不用補課，我自然要給自己放個假出來放鬆一下，那你呢？你的有事就是來KTV？」

「當然不是，只是和合作項目的負責人約在這裏見面而已。」他回答得輕描淡寫，「你跟朋友一起過來的？剛才那是在玩什麼，連人都沒看清就說一見鍾情，嗯？」

君陌玉挑釁地挑起眉，「我看錯人了，不行嗎？」

柳沉戚頓時眯起了眼睛，溫柔的眉眼卻無端生出幾分危險。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我出現在這裏，你還想和別人告白？」

「跟你又沒關係，少管那麼多。」

君陌玉皺起眉，回應得十分冷淡。他餘光看見有人似乎從後面跟了過來，想到應該是要監督自己的3號，不由側過身就想走遠點再找下一位對象，側不及防卻被男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柳沉戚順勢將手搭在他身後的牆壁上，低頭眉眼含笑地注視少年時，黑眸流動著可能連自己都不清楚的溺人的柔色，「你確定和我沒關係？嗯？」

他低低地笑著，微啞的聲音輕輕上揚，帶著說不出的溫柔惑人。

有些不適應這個姿勢，君陌玉不由冷下了臉，抬腿就想踹他，卻被柳沉戚熟練地夾住了腿。曖昧的氣息撲打在他的耳邊，柳沉戚低沉醇厚的聲音帶著柔和的溺意，讓人聽著便禁不住放鬆下來。

「有些人啊，真是無情。明明剛才還柔情脈脈地說著對我一見鍾情，一句話沒說對就立刻翻臉不認人，還說什麼跟我沒關係這種傷人的話，小少爺可真是任性呢。」

他似真似假地抱怨著，卻讓君陌玉下巴瞬間繃緊，眉眼凌厲地冷笑起來，「那又如何，本來就跟你沒關係。」

柳沉戚幽怨地嘆了口氣，「好吧好吧，誰讓是我寵著的小少爺呢，再任性也得包容不是？是我錯了，不該亂說話的，還請小少爺原諒，我們和好吧，嗯？」

他識趣地給了個台階下，少年這才緩和了臉色，後背靠著牆壁微微揚起了臉。那副算你識相的模樣，莫名像隻高高在上正等待人類送上供品的高傲貓咪，讓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不過剛才的話嘛——」柳沉戚的臉緩緩湊近，壞心眼地拖長尾音吊他胃口。

君陌玉挑起了眉。

「陌玉！」

微顯急促的柔軟女聲突然打斷了柳沉戚的話，在後面看著兩人對話的凌雪終於忍不住出現了。

她清麗楚楚的臉上帶著不安的神情，假裝不知情地走過來，「顧成柏真是太過分了，怎麼能讓你隨便就找一個人告白呢，萬一那個人當真怎麼辦？那也太可憐了，一定會很受打擊的吧。」

柳沉戚放下手臂，微微眯起了眼睛。

直到走近了她似乎才發現了被君陌玉擋住的男人，不由手捂著嘴小聲驚呼了一聲，將求救的眼神投向正抱著手臂蹙眉的少年，「對不起，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你怎麼出來了？」似乎並不想看見她，君陌玉只是語氣冷淡地問道。

「我抽到了3號，本來是過來監督你的……」

「然後你就破壞了我的好事？」

他惡劣地挑起了眉，在凌雪煞白的臉色中，突然回身揪住柳沉戚的領帶，給了他一個眼神後，挑眉看著被迫低下頭顯得有些狼狽的他道，「喂，我剛才跟你說一見鍾情的事情都是真的，可不要隨隨便便就誤會了。」

「嗯，我知道。」雖然不知道柳沉戚到底懂沒懂，不過倒是很配合地溫柔了語氣，含情脈脈地與他對視著，「其實我也……」

「——陌玉！」

回應告白的話第二次被打斷，讓柳沉戚沒忍住沉下臉露出不悅的神色。

「我覺得還是不要將陌生人牽扯進來吧，不過是遊戲的懲罰而已，這位先生如果真的當真該怎麼辦？」凌雪緊張地揪住了裙角，低下頭克制著沒有對柳沉戚流露出敵意，「對不起，我是不是太麻煩了？但是真的覺得這樣不太好……」

暗自喜歡了眼前的少年那麼多年，凌雪怎麼可能沒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流動的曖昧氣息？君陌玉在面對這個陌生的男人時，即使不高興都顯得親昵輕鬆，彷彿對他充滿了信任。

一見鍾情真的有這麼大的魔力？

她是不信的。

可是如果她沒有打斷的話，那個男人是不是就要答應陌玉的告白了？

凌雪垂著頭，沒人看見的臉上迅速劃過一絲冷意。所以無論陌玉說的是真是假，她都要將他的告白扭轉成是因為國王遊戲的懲罰才故意這麼說的，只希望男人發現實情後可以知趣地離開。

只是一次無意間的萍水相逢，城市這麼大，在沒有得到聯繫方式的情況下，兩人能再次見面的幾率太小了，況且中間還摻雜著誤會沒有解除，他們就不可能會有機會在一起了。

少女在心裏這麼算計著，抬起頭看向兩人時，唇角卻露出了柔弱甜美的笑容。

「遊戲的懲罰？」

果然，柳沉戚像是誤會了一般，有些失望地看著皺著眉的君陌玉，「原來都是騙我的啊，我不過是正巧符合你懲罰的條件才會被拉住的嗎？」

「雖然是因為懲罰才會出來拉住你，但是……」君陌玉鳳眸微挑，眉眼張揚地笑了起來，「喜歡你的心情，是真的。」

明知道少年是在演戲，柳沉戚的心還是沒忍住跳得快了一拍。

「如果不信的話——」

君陌玉突然露出一個戲謔的壞笑，在兩人怔愣的神色中，拽著手中的領帶突然湊近柳沉戚，霸道地在他唇上印上了一個吻。

一觸即離。

「君陌玉——！」

凌雪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與漂亮的少年深情對視，那種突如其來的慌亂讓她控制不住地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搖搖欲墜地靠在了牆壁上。

心上傳來的顫抖與冰涼，似乎都在向她傳遞一種玄而又玄的預感，讓她之前無數的算計在這一瞬間全部化為烏有。

難道還能否認嗎？

君陌玉只是因為要完成遊戲的懲罰才去吻了男人？

這個解釋也太勉強了。自己喜歡的少年是什麼樣的人，難道她還不知道嗎？他不是那種會因為什麼緣由就委屈自己的人，更別提會去隨便親吻一個陌生的男人。

凌雪其實知道的，他這麼做無非兩個理由。

一個是就像他說的，真的對男人一見鍾情怕他誤會而親了他；另一個，就是他為了擺脫自己的糾纏，故意去親一個男人來暗示她死心，因為他寧願找男人也不會喜歡她。

究竟是哪個理由，凌雪不想去深究。難道她沒有自己的驕傲嗎？追在他身後這麼多年，被他刻意無視，被他當做跟屁蟲討厭，即使為他出國學習努力將自己變得更好也對她不屑一顧……他可以喜歡柳橙橙，可以對陌生人一見鍾情，他可以喜歡上任何人。

唯獨不會喜歡一直執著追在他身後的凌雪。

即使變的再好，再有多少心機手段又如何呢？得不到終還是得不到，君陌玉真的太狠了，對她，對自己亦如此。

於是不用君陌玉再說什麼，凌雪恍惚著露出一個看不出意義的微笑，轉身步伐緩慢地離開了。

而柳沉戚此時已經傻掉了。

他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想到少年會做出這一驚人舉動。感覺到自己唇上那片柔軟溫涼的唇瓣正緩緩離開，他怔愣地看著少年鬆掉對自己的禁錮，眯著狹長的鳳眸興味地與自己對視，沉默了半晌，竟然破天荒地第一次率先移開了視線。

【主人，您現在心率波動太大，已經影響到我的系統運轉了。】系統9737平板地提醒道，委婉地希望他能剋製下自己的情緒。

畢竟當初信誓旦旦地說著絕對不會對一個孩子動心的某人，現在已經夠自打臉了。

就像之前無數次，總說著攻略目標和他無關，結果做得每件事都和他有聯繫一樣。恕它只是個智能系統，無法理解人類的愛好。

所以它就想問一句，主人您每次打臉疼嗎：）

生怕君陌玉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柳沉戚偷瞄著他的同時咬牙切齒地在心裏回應系統，「我知道，謝-謝-提-醒。」

【哦，不客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