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的遺體運回來的時候，是你幫他換的衣服，是不是？」肖正德又問。

「是啊，怎麼啦？」肖立明問。

「你有沒有看到你大哥的核雕？當時是戴在身上嗎？」肖正德問。

「我想想！」肖立明陷入沉思。

當年大哥的遺體運回來的時候，身上滿是傷，是他幫他擦的身，換的衣服，他記得當時脫了外面的衣服，裏面什麼也沒有。

「沒有！」肖立明肯定地回答。

「他的遺物裡也沒有，你大哥的核雕不見了。」肖正德說道。

「也許弄丟了呢？」肖立明說道，連命都沒了，誰還在意核雕啊？

「可是，我今天看見了，在別人的身上。」肖正德沉聲說道。

「什麼？是誰？」肖立明大吃一驚。

「是絡老家的孫子。」肖正德說道，「他會不會是你大哥的孩子？」

啊？肖景恆站在一旁也大吃一驚，怎麼可能？

「不可能！」肖立明也說道：「那孩子還那麼小，怎麼可能是大哥的，那時候大哥都已經不在了。」

「是啊……」肖正德悵然若失，「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那核雕我不會認錯，是我們肖家的，獨一無二，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孩子的身上？」

「他是哪裏來的？」肖立明問，他也覺得事情有點蹊蹺。

「他說是他媽給的，可是他媽也已經過世了。」肖正德嘆氣。

「那……不就沒線索了？」肖立明皺起眉頭。

「算了，我再好好打聽一下，先掛了。」肖正德掛了電話，坐在椅子上又發起呆來。

「爺爺，到底怎麼回事？」肖景恆好奇地問，「我大伯的核雕出現在絡老爺子的孫子身上了？」

「嗯，我今天才看到，不過卻只有一半，另一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肖正德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你的那個呢？還在嗎？」肖正德看向肖景恆。

「在呀，我哪敢弄丟了？丟了您還不得劈了我？」肖景恆笑著從衣領裡掏出一塊木牌。

木牌是桃木雕的，刻著祥雲圖案的平安牌，他一直戴在身上。

以前他很不待見這塊木牌覺得土，一直不想戴，後來被爺爺罵了一通，說這是肖家的標誌不能弄丟了，才天天戴著。

戴得久了都起了一層包漿，現在文玩又興起了，看來好像還挺值錢的。

「好好戴著，可不能丟了，以後傳給你兒子。」肖正德說道。

「得了，您都說過幾百遍了，我耳朵都聽出老繭來了。」肖景恆笑。

肖正德瞪他一眼，回到房裏，把肖立行的遺物整理好慢慢收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陳文馨回到家，見肖景恆在家很是高興，「兒子，今天想吃什麼媽給你做。」

「隨便啦。」肖景恆說到，跟著陳文馨走到廚房，「媽，今天有件好笑的事。」

「什麼事？」陳文馨問，難得兒子肯和自己聊天，平時影子都不見。

她一邊戴上圍裙，一邊從菜櫥裡把早上買的豆腐拿出來。

「今天爺爺說看到絡老家的孫子戴著大伯的核雕，以為他是大伯的孩子，你說好不好笑，那個時候大伯都不在了，哪來的孩子？」肖景恆笑著說道。

「啪嗒」一聲，陳文馨手裏的碗摔在地上，裏面的豆腐摔得稀爛。

「媽，您怎麼了？」肖景恆忙走過去。

陳文馨才發現自己失態了，慌亂地去撿地上的碗碎片，一不小心又被割傷了手，呀地一聲叫了起來。

「媽，您別動，我來，我去拿笤帚來掃。」肖景恆忙說道。

陳文馨悻悻地站了起來，把手伸到水龍頭下去沖，鮮紅的血把水都染紅了。

「媽，您沒事吧？」肖景恆看了陳文馨一眼，又忙去外面拿來醫藥箱，把她的手拿出來擦乾，用紗布按壓住，等止了血上了葯，用紗布包了起來。

「您怎麼這麼不小心？」肖景恆問。

「剛才手滑，一下沒拿住。」陳文馨垂下眼瞼隱住眼底的情緒。

「媽，還是我來吧，您去歇著，我就把昨天的剩菜熱一下，隨便吃點吧？」肖景恆說道，他不會做菜，熱一下菜還是會的。

「哦，好！」陳文馨有點心不在焉，滿腹心事地走了出去。

剛才肖景恆說的在她的心裏掀起了軒然大波，肖立行可能有孩子的事讓她大吃一驚。

當年她就是肖立行的未婚妻，可是他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她以為只是性情使然，因為他一向是冷峻清冽的一個人。

但她從小就喜歡他，也一直把自己當他的未婚妻，所以沒有在意。

直到後來他似乎在有意無意疏遠她，她偷偷去查，才發現他似乎另有喜歡的人。於是她使了點手段讓那女人離開。

後來他執行任務受了重傷回來，失去了生育能力。

他說他不能耽誤她，不能讓她一輩子守活寡，他要退婚。

她不相信，她以為他騙她，後來問了醫生才知道是真的。

她很苦惱，她愛他，本來可以不顧一切，可是他失去了男人的能力，她真的要守一輩子活寡，那日子怎麼過得下去？

她很猶豫。

後來肖立行傷好後主動要求去艱苦地區，遠離了城市，她就很少看見他。

肖家覺得有點對不住她，問他嫁給老二肖立明行不行，她考慮再三，肖立行不行了，也只有肖立明最有出息，於是便答應了。

肖立明當時反對過，嫂子變妻子，他接受不了，可是還是被父母壓了下去。

他們倆便結了婚。

結婚開始幾年也沒有孩子，她都以為自己也不能生育了，有點後悔嫁給肖立明，早知如此和肖立行在一起不是正好，誰也不用嫌棄誰。

可是婚都結了，後悔也來不及。後來就抱養了肖景中，過了兩年她終於懷孕，心裏的大石才落了下來。

可是現在說肖立行有可能有孩子在世，她怎麼接受得了？

不過一想，不可能，以那孩子的年紀，肖立行已經不在了，不可能是他的。

那他那核雕是撿來的？

不行，一定要把它要回來，那可是肖立行的東西，怎麼能讓別人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