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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聯盟》第十章 大姐的秘密
二人瞧清彼此,皆是一愣。

「怎麼是你?」她們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只見梁宜萱手挽提籃,其上蓋了一塊布,神情閃爍,似乎有意遮掩。

梁宜貞狐疑打量,自打西角樓出來,便有些杯弓蛇影了。四下寂然,涼風習習,提籃中飄出奇怪的氣味。

梁宜貞再熟悉不過。

是香燭!

梁宜萱被她看得心下發麻,不經意間,將提籃背在身後。

「你要祭奠誰?」梁宜貞開門見山。

梁宜萱一驚,又掩了掩提籃:

「你管得著麽?」

說罷,轉身便走。

果然有問題!

梁宜貞三兩步上前攔住,朝西角樓努嘴:

「你不說,我便喊人了。」

「喊人?」梁宜萱卻一聲嗤笑,又壓低聲音,「西角樓附近確是不讓來,可你這位皇親國戚不也在此麽?喊人來,你能落著好?」

「我無所謂啊!」梁宜貞負手偏頭。

她圍著梁宜萱踱步,隻道:

「反正被你敲過悶棍之後,我就有些不記事。此刻不過是天黑迷路,但你……」

她指尖對準提籃:

「你是有備而來。」

梁宜萱背脊一僵,這憨貨學會威脅人了?小弟總說她不對勁,不會是那一棍把她任督二脈打通了吧?

竟……變得機靈許多!

「你不說,我告訴祖母去。」梁宜貞已然抬腳。

「誒誒誒,服了你了!」梁宜萱一把扯住,又嘟噥聲,「呸!小人,無賴!」

「聽見了哦。」梁宜貞半含笑意,「無賴不敢當,不過我的確比你小啊,大姐。」

呵呵。

梁宜萱扯了扯嘴角,反手拉著她朝花木深處去。在一方青石假山後,梁宜萱一臉正色,竟緩緩跪下。

「大……大姐,何須行此大禮?」梁宜貞嚇著了,「我哄你呢!不去告訴。」

梁宜萱白她一眼,並不言語。

她兀自鋪陳,清香一柱,紅燭兩支,映照少女的側臉,竟見出幾分傷感。

「今日是我母親生祭。」她冷著一張臉,「你去告訴祖母吧,公主喪期私自祭祀,最好將我在大牢裏關幾日!」

梁宜貞一瞬默然。所有打趣揶揄的話,都卡在喉頭,再說不出。她嘆口氣,跪下拜了三拜。

「你……」梁宜萱微驚。

她不是該怪自己大不敬麽?不是該鬧上天麽?

梁宜貞望著閃動的燭火:

「大姐,我如今亦是沒有母親的人。」

不管是從前的史官之女梁宜貞,還是如今的侯府小姐梁宜貞,俱是喪母之人。這般傷懷,自是同病相憐。

梁宜萱焚了把紙錢:

「總當你是個沒心沒肺的,今日竟有這等好心。敢是往日裏我看錯了?」

「自然是大姐看錯了。」梁宜貞正色點頭,「宜貞很好的。」

梁宜萱一口氣梗住,眼前這傢夥還真是給點顏色就上天。悔不該說那一句喲!

「不要臉!」她撇嘴搖頭。

「正是要臉,才不能任由人看錯看輕啊!」

梁宜貞充滿稚氣的小臉滿是認真,竟有些好笑。

「得得得,你有理!」梁宜萱扶額,「我不與你爭辯,你隻別將今日之事告訴旁人。」

梁宜貞點點頭:

「既答應大姐,自不告訴。只是,想來二叔亦有哀思,為何不在自家院中祭祀?出來提心弔膽的,還總防著人。」

「呸!」梁宜萱一瞬黑了臉,「他眼裏除了姓鄭的還有誰啊?母親在世時就勾勾搭搭,枉作母親的手帕交,當我年幼無知呢!」

梁宜貞一愣,難怪她那樣厭棄鄭氏。也難怪,她總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且不說別的,如今鄭氏為二房添了一子,她父親必定更加偏私。想來,不養成這火辣性子,少不得被人欺負。

富貴之家,原也有許多不易啊!

想自己從前雖然四處漂泊,倒也自在。哪像這侯府的小姐,一腔辛酸事,萬般不由人。

梁宜萱見她發愣,兀自甩頭:

「沒來由的,與你說這個作甚!」

她拍手起身,拿手帕撣了裙角的泥灰:

「喂,都燃盡了,回去吧!」

梁宜貞方起身相對,朝她明媚一笑。分明深夜裏,卻似見了一絲初陽的光。

「大姐,別總吃了火藥似的。」她道,「二嬸母泉下有知,總想看你笑一笑的。」

她是在……關心她?

梁宜萱目光微閃。

自打母親去世,還從未有人說過這般話。

祖母與薛氏雖疼她,但到底是長輩,總像隔著一層。小弟雖親近,卻是個不懂人情的孩子。

梁宜萱一時不知所措,吞吞吐吐,想說話卻不知說什麼。

梁宜貞拍拍她的肩頭:

「我知道大姐感動,不用謝。」

梁宜萱一梗。

呸!

果然還是那個沒皮沒臉的梁宜貞!

「我祭我母親,誰謝你來!」她拋個白眼。

「我說的不是此事。」

梁宜貞偏頭看她,若有所思地含笑,半晌方才轉身而去。

「站住!」梁宜萱忽喚,欲語不語,「那個……有件事,我的確對不住你。西亭的機關……」

梁宜貞一笑,負手回身:

「你和小弟做的,我知道。」

知道?!

知道還幫著他們冤枉梁南淮?

梁宜萱大驚。

難怪總說要謝她,原是為著這個!

「我……我不大明白。」梁宜萱滿臉茫然,「你與梁南淮不是頂要好麽?為何……」

梁宜貞卻不打算據實相告。大姐與二房眾人的關係本就複雜,這一說,豈不更麻煩!

她仰著頭,方道:

「我身份尊貴啊,想說是誰就是誰。」

她又嬉笑兩聲:

「所以,大姐可不要得罪我哦!」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梁宜萱哼道,轉身便走。

「對了!」梁宜貞道,「轉告小弟,他那些機關太幼稚了!」

梁宜萱一頓,壓著脾氣快步走開。可除了脾氣,心頭似乎還升起一股暖意。同病相憐的安慰,總比旁人更有效些。

她輕勾了一下嘴角,待反應過來,又忙收起笑。

次日,她與梁南清說起,隻道奇怪。

梁南清一臉不自在,猛從座位跳起來:

「竟然說我的機關幼稚!」

那可是他費了許多心血而成!梁宜貞連《魯班書》都看不懂,憑什麼瞧不起他?

不過,若真不懂,如何避開西亭下重重機關?為何說知道二字?

梁南清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梁宜貞,與從前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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