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齊等人看向老班，眾班主任不予回應。

「遲到，啊，你們還遲到。好好反省了嗎？」執勤老師怒道，「你們已經高二了，下星期高三就高考了，知道什麼意思嗎？這意味著你還有一個星期就是高三生了！眼睛一睜一閉你就要高考了！」

夏風：「……」

執勤老師噴著口水訓道：「這種關頭你們還有臉遲到！你們知道自己在外面遊盪的時候你的同學們正在努力趕超你們嗎？！」

他轉過身問：「趙老師，今天下午你們班補什麼課？」

「嗯……」老班不忍說出口，「自習。」

場面一時非常尷尬。但求生欲讓眾人保持著嚴肅。

執勤老師說：「先解釋！」

楊齊指著夏風說：「因為她太摳了。」

夏風：「……」

執勤老師在爆發邊緣：「她摳門關你遲到什麼事？」

楊齊情真意切地吶喊道：「老師，您見過為了節省幾塊錢路費，每天從郊區跑倆小時來學校上課，再跑倆小時回家的走讀生嗎？！」

幾人大為震驚，將信將疑地看著夏風。夏風不自在地聳了下肩膀。

楊齊說：「您摸摸她的衣服，後面全濕了！這還是我倆騎了半個小時的自行車被風吹乾以後的狀態！」

老班質疑道：「你們不會打球去了嗎？」

「我是那種人嗎？我現在是一個要備戰高考的人！」楊齊說，「你自己摸，看我出汗了沒有。而且排球是倆人能打的嗎？我又不會影分身。」

老班：「那你們幹嘛去了？」

楊齊：「我在路上遇到她，然後請她吃飯去了。結果我們去的那家店，上菜極慢，我倆等得飢腸轆轆，不知不覺，就遲到了。」

幾位老師陷入沉思。

總感覺自己的智商被愚弄了，但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老班也不是很了解自己的這位新生，因為她真的太低調了。於是放低聲音問：「你真每天跑倆小時來學校？」

夏風：「嗯。」的確是事實。

老班：「就為了省車費？」

夏風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說道：「我可以在上課前準時到達學校。」

「哦……」

老班再次陷入迷之沉思。

從郊區到學校，可能需要轉一次車，那一次大概是六塊錢左右，一來一回一天就是十二塊錢，對於節儉的同學來說，十二塊錢可以是一天的夥食費了。

執勤老師對著夏風，卻沒了之前的沖脾氣，提醒道：「你的校服呢？下次來學校記得穿校服。」

「老師，您看她這個樣子，怎麼忍心讓她再去買一套校服？」楊齊仗義道，「這樣，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衣服可以借你一套。」

夏風：「……謝謝您勒。」

楊齊大方揮手：「客氣！」

去年的時候三中換了新款校服，新舊加起來一共有五套。學校隻規定了在校穿校服，但是沒指定是哪一套。現在楊齊的校服都穿不過來，友情贊助一下毫無問題。

執勤老師問：「你們兩個是這樣的話，那你這九個穿裙子的兄弟又是怎麼回事兒？別告訴我你們是一波的！」

「他們什麼情況我是真不知道！也許是特別的緣分？」楊齊說，「老師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他們。一個不愛學習的學生，不是一個好學生！」

眾兄弟們委屈地眨著眼。

老班走出來說：「先把我的這兩個放回去吧，這兩天作業很多啊。」

執勤老師點頭，眼不見為凈，乾脆讓另外九個簽下自己的大名，也給放回去了。

九名穿裙子的兄弟齊齊圍住楊齊，簇擁著他往上走。一朵辣花般浩浩蕩蕩地朝樓梯口行進。

眾老師不忍直視，選擇從另外一條樓梯口回辦公室。

楊齊回頭看了一眼，確認沒人跟蹤，才壓低聲音問：「吃個飯都能遲到，你們傻逼嗎？來了還知道換衣服，就不知道早點來呢？！你們是吃了幾小時啊！」

男生說：「呸！別說了，你猜我們在餐廳遇見誰了？」

「誰？」

「剛好就遇到實驗的人了，於文也帶著他的兄弟在那邊聚餐。冤家路窄你說是怎麼回事！」

楊齊一驚：「你們打起來了？」

「打毛！校外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那男生說，「於文過來找我們搭話，說要拚桌，只要把大神號碼給他，他請我們吃飯。」

楊齊：「……」

夏風偏過頭問：「你真給他了？」

「開什麼玩笑給毛啊！我自己都沒你號碼！」那男生克制住自己掏手機的手，對著夏風殷勤道：「大神，交換一個唄？到時候讓楊齊告訴我就行。」

夏風：「……」

楊齊拍了下他的手，繼續問：「然後呢？」

「還什麼然後？好漢如我們，然後吃完我們就跑了啊！臥靠那群傢夥，追著我們跑了幾公裡路？差點都被警察叔叔給誤會了。」男生哼哼著坦蕩道，「哥哥會怕他的嗎？哥哥身上就是一毛錢沒帶！搜的出來算他贏！」

夏風：「……」

這麼皮，怎麼活到今天的呢？

「哦，三樓到了，同志們再見。」

一行人少了一半，又繼續簇擁著向上。

猴子說：「隊長，每次實驗的請吃飯你都不在，太可惜了，下次還是重新聚聚吧。」

楊齊：「好說。」

幾人在樓梯台慘痛告別：「我們先去上課了，再見。」

楊齊：「別了。」

終於只剩下夏風跟楊齊。

夏風說：「你剛剛說的太誇張了，老師要是給我申請個低保，去查證我家庭情況怎麼辦？」

「我沒說你窮啊，我隻說你摳，怎麼理解是他的問題。」楊齊說，「而且我說的是事實不？」

「……」夏風搖搖頭，「我竟無言以對。」

楊齊兩步跟上來說：「窮不還是你自己跟我說的嗎？所以你家到底什麼情況啊？」

夏風：「割據情況。」

楊齊一個平凡的人無法明白這個割據情況是個啥玩意兒，品味了一下發現自己悟性不行，於是放棄了。

兩人推開教室的後面走進去，放下手裏東西，各自端過水杯先去接了杯水，然後姿勢統一地仰頭牛飲。

兩人將杯子拍在桌上，長長吐出一口氣，眼神渙散。

真是……渴死了。

他們回來後沒多久，鈴聲打響，直接下課了。

夏風將頭枕在脖子後面，看著桌上新發下來的卷子，有些煩躁。現在懶勁上來了，根本不想動筆，隻想躺下去好好的睡一覺。

葉陽從前面拖著自己的椅子挪過來，坐到他們旁邊問：「你倆什麼情況啊？怎麼一起遲到了？」

「我倆打球去了。」楊齊拿著本本子給自己扇風，問道：「作業寫完了嗎？」

葉陽說：「臥靠神經病啊！逃課打球？快月考了你知道嗎？」

楊齊：「到省隊打球去了。」

「贏了嗎？」

「贏了啊！」

「哇這麼厲害？」葉陽看著夏風的眼睛閃閃發光，豎起拇指道：「流劈流劈。」

在他眼裏，省隊代表著全國的水平，國家隊代表著世界的水平。能跟省隊搭上邊的運動員就是很厲害的職業選手了。中國人那麼多，還能靠身體素質吃飯，能不牛嗎？

葉陽說：「說真的，我這輩子沒見過幾個專業的運動員，最厲害的也就是校隊的。打專業女排的更是沒有，最多就會墊墊球。」

「不，你也有。」楊齊想了想說，「你之前不去過我家嗎？我房間不有張照片嗎？我給你看過的。小時候跟我一俱樂部的，那女的打得也挺好。不過那時候太小了，未來已經不期然地到來了啊。」

葉陽仔細回憶了一下，拍腿道：「臥靠你騙我！她是個女的？」

楊齊說：「嗯！她是女的啊！」

葉陽一聲驚呼：「那光頭的黑胖子你特麽告訴我她是女的？！」

他還想再說，就發現夏風正以逼人的氣勢盯著他。

那眼神帶著濃濃的殺氣，從頭到尾地在他身上凌遲了一遍。

葉陽頓覺菊花一涼，自覺將後面話都吞了下去，擺出笑嘻嘻的臉。

夏風說：「誰還沒有豐滿過？針對女性，注意一下你的措詞。」

葉陽連連稱是：「我是說，她特別帥，有個性，長得很有辨識度，還跟男生一樣體能強大！」

「放屁！什麼跟男生一樣，我小時候都打不過她！」楊齊說，「她不是個小胖子，她是個小胖墩兒！」

夏風：「……」

要死了。

葉陽問：「什麼區別？」

楊齊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委屈道：「肉特別緊實！力氣還很大，長得比我還高！就一小巨人。偏偏很愛哭！每次跟他打球，我都特別有負罪感。媽呀！接她球的我才是要哭的那個好吧？！」

夏風按住自己的額頭。滄桑地吐了口氣。

「我爸說不應該讓她吃太多，小時候肌肉過度發展，會影響骨骼發育，將來長不高。」楊齊暢想了一下，「不知道她現在多高多壯。應該長不成春麗那樣，畢竟是自己運動練出來的肌肉，線條感會比較好看。」

葉陽糾正道：「春麗是臉好看。」

夏風搖頭。

馬後炮，全是馬後炮。

夏風的談起，終於讓兩位男生停止了他們的吐槽。

楊齊問：「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只是在想，我現在是脾氣好，否則有的人，早已不能活在這世上了。」

「嗯？」楊齊問，「誰得罪你了嗎？很糟糕嗎？」

夏風：「差不多吧。」

楊齊甚為自滿的點頭說：「對，你也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像我一樣高情商。完美，總是少見的。」

夏風冷笑一聲道：「你跟他或許意外地聊得來。」

楊齊不屑一顧：「不，我不跟笨蛋交朋友。」

夏風對他簡直無話可說。

物理課代表走過來問：「你倆作業寫完了嗎？老師說先收兩組給他批。」

夏風跟楊齊各自抽出作業本遞過去，又抽出筆，哀嘆著開始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