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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麼狂》71.【番外】少時聞景(上)
【您的V章購買比例不足80%72小時後將替換為正常章節】他垂了眼,轉回臉,又不疾不徐地自下而上撩起視線。

這一次,他好好把已經站到一米外的女孩兒打量了一遍。

「原來Poppy小姐喜歡玩這樣的情趣?」

每一個字音都被男人咬得輕緩又低沉。

即便不去看那雙眼神冰涼的瞳子,蘇桐也聽得出這人此時有多惱怒來。

「抱歉,聞先生,我利用你了。」

她臉上故作的嫵媚笑容褪去。

「但我確實沒別的辦法了。」

邊說著,蘇桐邊警惕地走向門邊。

她貼上門縫,確定外面還沒有什麼動靜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注意力得以空餘,蘇桐看向鏤空屏風後的臥室大床。

那男人倒是隨遇而安——此時正把被銬住了的手臂閑散地搭在床頭立柱上。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注目,微側著頭的男人緩抬了眼,看過來。

濃密眼睫下的藍瞳仍舊深邃漂亮。

「你是想逃過大廳內的排查?」

不等蘇桐回答,他斜勾起唇,「那你自己進來就好了,拖我做什麼?」

看出這笑容裡沒多少善意,蘇桐輕嘆了聲。

「他們一定會檢查到這裏來——只有一個人的話,我可說不清。」

「……這樣就說得清了?」

聞景涼颼颼地瞥了一眼自己被銬住的手腕。

「就像聞先生說的,」蘇桐輕快地眨了下眼,「情趣而已,這裏的保安都能理解這一點的。」

「……」

視線裏手銬上的豹紋布料,讓聞景眼底的煞氣又重了幾分。

過了兩秒,他壓下心底戾意,側回眸,「你和那些搶劫犯,是一夥的?」

蘇桐面上笑容一僵,然後她無奈解釋:

「聞先生,雖然利用了你——我很抱歉——但請你相信,我在做的,確實並不是什麼壞事。」

「相信你?」

聞景拽了下手腕,手銬的金屬鏈跟著嘩啦啦地響。

他重新搭下手,修長的五指依次起伏又扣落在床柱。

薄笑帶上三分嘲弄。

蘇桐瞥了眼手銬,尷尬了兩秒。

而後她定下眼眸,考慮了片刻,便走到聞景身旁。

「我是G大新聞學院的。」

「在這家地下賭場已經潛伏了一個多月……為了拿到切實且完備的曝光材料。」

聞景眼眸一眯。

目不瞬地盯了女孩兒幾秒,他側開臉,低笑了聲之後復又轉回。

「所以呢?」

「所以我今晚必須利用一切機會安全脫身。」

「包括利用我?」

蘇桐眼神無辜地看著他,「一切機會。」

「那你跟我說這些,不怕我等下泄密給保安?」

「怕。」

蘇桐回答得斬釘截鐵,「因此我要賭一把。」

聞景挑了下眉:「怎麼賭?」

蘇桐笑笑:「賭聞先生心地善良?」

聞景低笑。

「那你可能要輸得血本無歸。」

「啊……」蘇桐笑起來,「那還好我還有planB。」

「——Eden酒店大廳一樓的131號儲物密箱裏,有價值63萬的籌碼。」

聞景直視她:「什麼意思?」

「只要您能配合,密箱的密碼我就可以給您。」

蘇桐本能地避開視線,嘴上卻沒留情:「作為今晚的出台費,聞先生了解一下?」

「……」

聞景眼神沉涼。

過了須臾,他薄唇驀地一挑,眼簾卻垂了下去,正蓋住藍瞳裡的凶戾情緒。

「我挺好奇,你有planC嗎?」

蘇桐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尖。

——

她有點心虛。

「……確實有。」

「嗯?」

蘇桐猶豫了兩秒,還是誠實作答:「因為只需要聞先生在保安來之後,配合裝作熟睡……」

聞景恰巧在此時抬眸。

蘇桐和他對視,眼神無辜——

「其實昏倒和熟睡……效果差不太多。」

聞景一哂,眼眸狹了起來。

「你在威脅我?」

「當然不,」蘇桐彎下眼角,「我更願意把這稱為『友好協商』。」

聞景沒說話。

「聞先生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蘇桐走到旁邊的衣櫃,從裏面取了房間備用的棉質睡衣睡褲和拖鞋,然後往浴室走去。

沒過多久,她就抱著換下來疊好的長裙走了出來。

妝容依舊還在臉上,但女孩兒原本垂散的栗色長捲髮卻被扎了起來,束成一個有點凌亂的丸子頭。

還有幾綹淡色的髮絲俏皮地卷在耳邊。

而她手裏捧著的艷紅的衣裙上,綴著一隻再顯眼不過的深藍色胸針。

瞧見了這枚胸針,聞景眼神一閃。

蘇桐:「聞先生考慮好了?」

聞景沒回答,不帶情緒地說:「你這樣出不去的。」

蘇桐一怔。

聞景揚起下頜,微涼的目光落到她的丸子頭。

薄唇掀起個銳利的弧度。

「你要帶走的東西,藏在頭髮裡吧?」

「……」

蘇桐眼神一緊。

「我能看出來的,他們也有可能懷疑。」

聞景低笑著。他抬起不被束縛的左手手臂,好整以暇地枕到頸後。

「而且等他們來了,就算你把紅裙和胸針都還回去,保安在排查所有監控前,還是不會放任何人出去。」

蘇桐神色微變。

——

如果真排查完所有監控,那她在長廊裡來回數次的行徑就十分可疑了。

而被拎出來單獨調查的話,藏在頭髮裡的假胸針也確實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

「……」

蘇桐無意識地捏著紅裙的手越攥越緊。

直到片刻之後,她指尖一松。

紅唇勾了起來。

「那就只能真的賭賭看了。」

「……畢竟在這裏待了一個月,賭性也不是白培養的。」

女孩兒眼底複雜多變的情緒,也在開口這一剎那歸於平寂。

——近乎視死如歸的平寂。

想起之前大廳裡,女孩兒也是用這樣的堅決眼神走向自己的,聞景不由覺著好笑。

他揚眉望向蘇桐。

「你還只是個學生吧?」

「嗯。」蘇桐應聲。

「沒有利益驅動卻來冒險做這種事,」聞景笑得薄涼,「那你是跟Eden的金主有仇?」

「……」

蘇桐沉默了兩秒,驀然一笑。

眼底卻沒半點跟愉悅相關的情緒。

「賭博、暴力、嗜酒成性……」

她音線娓娓,像是在說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我跟這天底下的所有惡行都有仇呢……大概這輩子都解不開的那種。」

聞景沒說話。

他隻定定地瞧了女孩兒幾秒。

然後他輕點了下頭。

「我能幫你出去。」

蘇桐呼吸微滯,凝眸看向他。

聞景:「——但有個條件。」

蘇桐:「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告訴我……」聞景望著她,慢慢眯起眼,嗓音低啞,「你的名字。」

蘇桐一愣。

「Poppy這種假名,不算。」

聞景往後一倚,舒展著手臂搭在床柱上。

他下頜微微揚了起來,頸部線條凌厲而性感修長。

連唇邊那個漫不經心的笑都惑人——

「給我你的真名,我就告訴你該怎麼離開。」

蘇桐遲疑。

「我憑什麼……全然相信你?」

甚至連「聞景」這個名字究竟是真是假,她都無從確定。

「你也可以認真考慮。」

男人百無聊賴似的側過臉去,用指尖輕扣那顆球形金屬,手銬的鎖鏈也跟著哢噠哢噠地響。

「——畢竟不是我急著離開這裏。」

蘇桐內心掙扎了好一會兒。

在這近乎度秒如年的煎熬裡,她終於出聲。

「蘇桐。」

床上倚坐著的男人指尖一停。

他轉回頭,撩了眼簾看過去。

女孩兒不退不避地回視他。

「我叫蘇桐,」她說,「桐花的桐。」

「……」

一點笑意從那雙湛藍眸子的深處逸出。

「蘇桐……」

聞景垂著眼,低緩地重複了一遍。

每個音節像是在舌尖認真滾過。

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明明男人離自己還有一張床的長度,但蘇桐這一刻隻覺得那低啞的嗓音就在她的耳邊上。

灼熱撩撥。

叫人心裏難言地躁。

聞景此時已重抬了眼。

「長廊盡頭的男用衛生間,最裡側隔間,上方有個通風管道入口,能直達地上一層。——只要進到那裏,你就能暢通無阻。」

「通風管道?」蘇桐微愕,「出入口不該是封閉的嗎?」

聞景眼神一閃,隨口扯謊。

「裏面有一個風機壞掉了。為了停運維修,出入口擋板可拆卸、裏面的所有風機也都被暫時拆除。」

「不過以你的身高……」聞景上下掃了她一眼,「洗手池旁邊就有儲物間,你最好搬個工作梯過去。」

蘇桐皺眉:「那不會撞上維修人員吧?」

「不會。你很幸運……那兒是今晚剛被拆的。」

蘇桐怔了下,「今晚拆的?」

「對。」

聞景冷眼。

——被那幫發了瘋似的女人圍堵到一樓男用衛生間裡,為了能「下來」,他可拆了將近二十分鐘。

回憶結束之後,聞景抬眼,卻見蘇桐正趴在電視櫃上寫著什麼。

他一揚眉。

「你不信我?」

「不是。」蘇桐寫下最後一個數字。

然後她放下筆,站起身。

「酒店大廳儲物密箱131號,六位數密碼。」轉向聞景的女孩兒笑靨如花,「這是我答應你的,——出台費。」

邊說著蘇桐邊倒退。

尾音落下的時候,她也已經退到了門邊。

臨出門時她看向大床,床上的男人正死死地盯著那張紙條,像是跟它有什麼深仇大恨。

那眼神還真是凶得有點嚇人。

蘇桐失笑。

像隻踩了捕獸夾的大老虎。

……可惜是隻紙老虎。

「聞景先生。」

她輕笑著踏出房門,尾音留在身後,「有緣再見啦。」

「……」

聞景的目光從紙條上移過去。

看著漸合的門縫裏,女孩兒扎的那個丸子頭,聞景眼底凶戾漸褪。

須臾後,他側開臉,嗤笑了聲。

錄像都被帶走了。

沒緣也得有才行。

房間裡重歸寂靜。

許久之後,確定長廊裡腳步聲消失。

聞景往身後床板上一倚。

他仰起頭,露出來的修長頸項上,性感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下。

不再掩飾情緒的清俊面龐上,眼尾戾氣漸染。

他懶聲開口。

——

「行了,別藏了。」

「……出來吧。」

身影模糊的男人重重地關上了那扇破舊的木門,把生了銹跡的金屬插銷撥起來,插上。

「哢噠」一聲。

縮在牆角的孩子跟著抖了一下,眼圈通紅。

「——你別再打孩子了……」

門外有隱約的女聲歇斯底裡著,撞得木門微顫。

而那男人無動於衷。

他轉回身,整張臉都在陰翳裡籠罩著,什麼也看不清。

角落裏的那個孩子終於忍不住了,她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身體,儘可能地把自己縮成一團,哭聲嘶啞:

「我、我知道錯了爸爸……我再也不敢了——爸爸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爸爸……」

那道身影卻已經蹣跚著走近,令人生嘔的酒氣撲了下來——

「……你錯在哪兒了,啊?!」

「我知、知道——知道……」

女孩兒已經哭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驚慌和恐懼叫她快喘不上氣。

她只能看著那個男人揚起攥著皮帶的手,抽碎了昏黃的燈影兒,然後狠狠地甩了下來——

「叮鈴鈴鈴!」

刺耳的鬧鈴劃破了午後三點的安靜。

床上蓋著薄被的人猛地睜開了眼。

等那薔薇暗紋的淺暖色壁紙在瞳孔裡清晰起來,蘇桐才終於放鬆下睡夢裏渾身緊繃的肌體。

在床上緩了一會兒,她慢慢坐起身。

從高中開始留學在外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又夢見小時候的事情。

……到底還是最近調查的事情對自己影響太大了嗎?

蘇桐垂著清淡的眉眼,掀開身上的薄被,轉身要下床去。

沒等白凈的腳丫踩上地板,手機就在床頭櫃上震動起來。

蘇桐伸手去拿,順便勾起了旁邊的發繩。

「桐,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你怎麼樣?計劃照舊嗎?」

電話甫一接通,對面就是嘰裡呱啦的一串外語。

蘇桐本能地停頓了下。

儘管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已經有五六年了,但她顯然還沒能把英語當作母語一樣熟練。

蘇桐漫無目的地走著神,用肩膀和耳朵夾住手機。

紅唇微揚,她的臉上露出一個很淺的單酒窩。

「嗯,按原計劃來。我一個小時後到。」

一邊說著,她一邊動作利落地把長發扎了起來。

*

是夜,華燈初上。

一輛黑色SUV從G大最聞名的新聞學院校區緩緩駛出,繼而沒入到燈火繚亂的車流當中。

車內,蘇桐正擺弄著兩枚深藍色的玫瑰形寶石胸針。

躺在她手心的兩枚胸針,無論從形狀還是色澤度上,看起來都完全相同。

駕駛座上的是個金髮碧眼的白人姑娘,此時開著車,正從車內後視鏡看蘇桐。

「桐,今晚你有把握嗎,會不會太危險了?」

蘇桐的注意力從胸針上抬了起來。

她剛要張口,坐在她身旁的宋雲深就先插了話。

「是啊,我可聽說那間地下賭場裡的保安都是真槍實彈的……蘇桐,這G城遍地都有新聞,不然我們就換個別的調查事件吧?」

蘇桐看向宋雲深,彎彎的杏核眼裏帶笑。

「一周後就是報告的deadline了,我們的主要精力又一直放在這上面——單是信息渠道當初我們就找了整整兩個月。現在換課題,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被導師當掉。」

「……」

見宋雲深沉默,蘇桐看向駕駛座。

「別擔心,Susan,今晚會跟之前一樣順利的。」

Susan:「關鍵在於,之前就算出問題他們也找不到你的把柄,而今晚你帶著微型攝像機進去,一旦被發現……」

蘇桐將其中一枚寶石胸針收回上衣口袋裏。

檢查過手中剩的這枚之後,她抬眼,沾著笑意的眼角彎下來。

「就算有什麼危險,不是還有你們在嗎?」

Susan苦笑,「你獨自在裏面,假如真遇上什麼事情,隻我們兩個人能做什麼?」

「唔……一個報警,一個叫救護車,剛好夠了。」

蘇桐語氣輕鬆地玩笑。

十幾分鐘後,轎車停到了一棟豪華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後座的蘇桐推開車門下了車,轉向車內仍舊擔心地望著她的兩人。

她笑著眨眨眼:「我的『鎧甲』呢?」

宋雲深無奈地從旁邊拎起兩隻紙袋。

「這個盛著晚禮服,那個是高跟鞋。」

蘇桐單手接過,比了個「OK」的手勢。

停車場絕不完美的打光下,站在車外的女孩兒仍舊白皙漂亮,像塊挑不出瑕疵的玉石。

嫣紅的唇線一挑,她五官間笑意明媚得晃眼:

「等我凱旋。」

*

蘇桐的目的地,就在這家名為Eden的四星級酒店的負三層——除了幾部特殊的專供電梯之外,普通客人是無法看見這個選項的。

剛一出專供電梯,蘇桐便被兩個穿著西裝的黑人大漢攔了下來。

她不以為怪,將攥在手心的深藍色玫瑰胸針當著兩人的面,別到了衣服上。

看清了那枚胸針的式樣,這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眼,其中一個轉回來,將蘇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但他最終也沒說什麼,身體往旁一側,讓出了過人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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