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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咒》第394章 逐出家族
能讓人永生的血,解百毒又有什麼稀奇,難怪老黃恢復得那麼快,難怪他要把防毒面具讓給別人,難怪那次在無名島中進行生存遊戲時,他明明被殭屍傷到,卻沒有中毒的跡象,這一切都是神哥的血帶來的。

老黃沉默了很久,我也一句話都說不出,這個人就是個傻子,他明知道自己的血會帶來什麼,但他還是選擇了救人,我知道他絕不是同情心泛濫的傢夥,他只會救他願意救的人,他明知道老黃對他保持著戒心,卻把老黃看得很重要。

我又想起那一直被他帶在身上的拳刺,那應該是他第一次收到別人的禮物吧,應該也是因為這個拳刺,他才把老黃看得很重要吧,他雖然什麼都不說,心中卻比任何人都重感情,老黃只是個局外人,就算他死了,對神哥也沒有損害,他明知道不該這樣救他,最後還是做了。

就像他把這塊玉留給我一樣,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做出這種決定的,他說他沒有害怕的東西,他什麼都不在乎,這些或許也只是感謝吧。

但這對我們來說就完全不同了,手中的玉似有千斤重,讓我很想丟掉,卻又捨不得,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了。

玉裡的血在動,我知道神哥還活著,在一個遙遠的地方默默沉睡著,又或是醒著,感知著我們,這是他的骨和血,他能感知到它,不知是不是也能感知到我們?

捨不得,捨不得丟掉,更捨不得打碎它把那滴血送進嘴裡,我從不想要永生,但是老黃已經變成了不老不死的存在,我又動搖了,我不想讓他孤獨地活在世上,看著我一點點老去。

我的心很亂,沒法做出決定,我很想在衝動之下做出什麼,又怕做完會後悔,世界上從不會有兩全的事情,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無論是哪種結果我都承擔不起。

「大澤,我覺得我們沒法再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了,你覺得墨家真的會不管我們嗎?」

老黃突然開口,聲音裡滿是無助,他表現得再怎麼成熟,也只是個比我大兩歲的小夥子而已,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是震驚和迷茫。

是啊,永生的秘密怎能讓別人看到,一年兩年還好,十年二十年就有些勉強了,老黃已經無法融入這個社會了,再過幾十年,他就不得不隱藏起來閉門不出,免得被人發現端倪。

社會的秩序是好事,也是一件麻煩事,他如果還想像普通人那樣生活,我們就不得不經常搬家,而他的身份是個大問題,幾十年看似很長,對現在的老黃來說也不值一提了,漸漸地,身份證駕照這種東西就都不能用了,一切和社會相關的東西就都不能用了。

不怪我想得多,這都是真切地擺在眼前的問題,老黃肯定也在想這些,墨家的確給了我們自由,但這種自由對他來說有沒有都一樣。

我終於能體會到神哥的心情了,終於知道作為一個異類在外界生活有多難,即使擁有無盡的時間,也無法交到真正的朋友,除非是同一類人,否則永遠不能與之為伍。

我把玉放回衣兜,我必須好好想一想,神哥離開的沉重感還未散去,另一層陰雲又籠罩在頭頂,老黃也沒了脫離墨家,回歸正常生活的輕鬆感了,我們現在只有三條路,找神哥,找墨家,躲躲藏藏一輩子。

神哥註定是找不到了,墨家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唯一知道的確切地點就是庫爾乾,但我們才剛剛脫離,真的要回去嗎?

我很想問問老黃的想法,但看到他目光空洞的樣子又放棄了,永生的不是我,我都糾結得焦頭爛額,更別提他這個當事人了。

日記到此結束,後面是一片空白,我把散落在地的紙張收起來,揣著日記走出地洞,老黃還是一副茫然的樣子,這種情緒在他身上太少見了。

我總算知道有一個渾渾噩噩的隊友是什麼心情了,這裡是真的沒有值得留戀的事情了,我把父親的遺像牌位統統請走,這間老屋就將徹底荒廢,但我還是把門窗關好,或許等很多年後,我們不得不靠躲藏生活時,這裡也會成為一個落腳點。

都結束了,徹底地結束了,老黃的來去還要靠他自己做決定,就像他從不干涉我的事情,這塊玉的處理也全在我,但我現在做不了決定,我可能要想很久很久。

回程的車是我開的,既然來了,就沒必要再把車丟掉,老黃在車上睡了一覺,精神也恢復了些,不得不承認,他的心理就是比我強大,雖然還是一臉糾結的樣子,好歹沒再目光空洞了。

「大澤,你把車開回去吧,我坐飛機去拉薩。」老黃說了一句,又沉默了。

我沒反對,若是以前他肯定會要求自己開車,讓我去拉薩,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在了解了所有的始末之後,我反倒更能放得下了。

我們在機場外分別,看著老黃離開,我隻覺得心又一次空虛起來,好在這次有目標,客棧早已成了我的家,這次是回家去的,背後的事情再複雜,心情也會不一樣。

從東到西,從北到南,這是一段極為漫長的旅途,我的狀態比老黃好不了多少,也不敢連續開車,等回到麗江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后了。

客棧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兩樣,就是外面種植的花草都枯死了,花盆裡野草橫生,看起來蕭瑟又淒涼,老黃的車停在角落,他比我回來得要早。

還好沒出事,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我把車停到他的車旁邊,隔著蒙了塵的玻璃,就看到老黃在靠窗邊的沙發上坐著,茶幾對面的沙發上還坐了一個人。

這個傢夥,就算失蹤十年也還是有朋友,我推門進入,卻在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停住了,血氣凝滯在胸口,腦袋裡全是雜音,他也看到了我,嘴角微微揚起,目光溫暖如初。

是十九,不,是父親,他沒戴面具,頂著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我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呼之欲出的那個字怎麼都說不出口,我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他,卻沒想到他會在客棧裡等我,我抬起麻木的手,用力揉著眼,怕是我看錯了吧,這一定是幻覺吧。

他還在,目光平靜淡然,我們一站一坐,隔空凝望著,我的舌頭像打了結,在接連發出幾個又低又怪的音節後才說出了那個字:「爹。」

天知道這一聲「爹」有多難說出口,我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有機會說出這個字,儘管不是那張熟悉的臉,儘管他已經稱不上是人,但我還是能感覺到那種熟悉的溫情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霎那間,淚如雨下。

我看到他的眼睛在一瞬間變紅了,但他還是那麼淡然,他扯著嘴角笑了笑:「我不是趙德仁,我是墨十九。」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低沉,和父親的完全不同,但就算臉變了,聲音變了,甚至是死了,他也一樣是我父親。

我幾乎不敢上前,我和他就像是兩個時空的人,我生怕這一切都是海市蜃樓,走到近前就會消失,老黃一臉無奈地站起,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我全身僵直,就那麼直直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父親,連抬手碰他的勇氣都沒有。

他說得對,他是墨十九,趙德仁已經不存在於世了,我心知自己必須把他當成墨十九對待,至於其中的秘密,彼此間明白就夠了。

「為什麼,你怎麼……」我抖著嘴唇,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他倒是一副輕鬆的模樣,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沒什麼,因為我透露了不該透露的東西,他們決定把我逐出家族。」

我一怔,不該透露的東西一定是那本日記,我想了想又覺得好笑,如果真按照墨家的規矩,是一定要被殺掉的,什麼逐出家族,分明是在成全我們。

這個家族,還真是……

我實在找不出一個詞可以形容,或許這就是墨家的魅力,是他們令人崇拜信服的原因吧,我什麼都不想說了,什麼都不想問了,峰迴路轉,柳暗花明,沒什麼比現在更好了。

「我現在無家可歸了,」十九說著,對著我們攤手,「所以老闆,你家客棧需要一個夥計嗎?雖然年紀大了點,不過還是很能幹的,順便也可以給你們當私人保鏢。」

我看著他用那張飽經滄桑風輕雲淡的臉說出這種話,忍不住笑出了聲,眼淚還掛在臉上,我笑得肯定很難看,沒什麼能表達我此刻的心情,就像所有的陰霾一掃而光,我隻覺得世界真好,活著真好。

「當然要了,」老黃也笑了,「一個月兩千五,包吃住,怎麼樣?」

「不錯。」十九開口。

玩笑很快就過去了,眼淚又想滾下來,這張臉還是讓我難過,十九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笑著開口:「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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