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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咒》第359章 死亡谷
我頻頻轉頭去看老黃,想問的話就在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儘管那張照片被我燒掉了,卻成了心裏的刺,我真想問問老黃他到底有沒有對我撒謊。

然而我說不出,只能不斷嘆氣,我糾結得快要死掉了,明明決定放棄了,卻又固執得放不下,我只是不想承擔後果,如果老黃真的撒謊了,我該生氣嗎,他心底裡是向著我的,不告訴我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不說更好。

我又何嘗不是這樣,當初也是考慮到老黃的安全,才沒有說出阿鳴的事,還一度鬧得不愉快,有些事是真的沒法說,不說傷感情,說了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兩相比較之下,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還是算了吧。

我又一次嘆氣,隻覺得肩頭蓋上了一隻手,老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心事?別多想,既然神哥肯讓我們去,就不會有事,怎麼說呢,雖然我沒法相信他,但那只是因為他的目的和身份都不確定,不過這麼多次我也看出來了,他不壞,尤其是對你,我承認我有點嫉妒他,這麼說你該懂了吧。」

「什麼?」我蒙了,這和我想的完全不搭邊,但我很快就反應過來,「我不懂。」

「榆木疙瘩啊你!」老黃撇了我的頭一下,「非要讓我說出來丟人?行,那我說,我嫉妒他,因為比起我你更信任他,媽/的,總算說出來了。」

老黃長舒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我更不明白了,坐直身體:「你想多了吧,我明明更相信你,你也說了,他連身份都不確定。」

老黃扯著嘴角笑了笑,滿臉無語:「看樣子你是真不懂,這種東西口頭說出來的不算,你想想你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誰?我又不瞎,每次遇到狀況,你總是第一時間看向他,你覺得只有他才能救你,他是你最依賴的人。」

像一塊巨石投進心湖,炸起一串漣漪,老黃說得沒錯,遇到危險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的確是神哥,我慌忙開口:「不,不是……才不是,就是因為他比較厲害啊……」

說完我就後悔了,不知自己為什麼要急著澄清,老黃是有絕對把握才會這麼說的,我澄清不僅打消不了他的念頭,還適得其反。

我懊惱不已,老黃沒搭腔,好半天才露出一副不忿的表情,啐了一口:「切,怎麼突然覺得更不爽了。」

我心裏的石頭反倒落了地,老黃生氣的時候說不會說這種話的。

「行了,你在這等吧,老子可不奉陪了,」老黃說著站起身來,下一秒卻話音一變,「嗬,剛說完就回來了。」

我倏地站起,只見大門口的確出現了一個人影,也的確是神哥,但他完全變了,他原本穿著和我們一樣的墨家製服,現在卻變成了一件墨青色的藏袍,手裏還拿著一把帶鞘的藏刀,上面鑲嵌的各色寶石微微反著光。

隨著衣飾的變化,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我彷彿又看到了第一次見面的他,淡漠,凌厲,出塵,不食人間煙火,雖然他平時也是這個樣子,但只有穿上藏袍的時候才顯得尤為突出。

或許是因為第一印象吧,我想著,又突然覺得不安起來,那邊老黃已經跑過去了:「怎回事?你不打算去了?」

老黃的反應就是比我快,我這才明白自己的不安出自哪裏,他換下了墨家的衣服,是不是意味著他要離開我們。

我也跑了上去,門口站崗的士兵被我們吸引,都在轉頭看來,老黃趕緊閉了嘴,把神哥拉向宿舍這邊,壓低的聲音裏帶著怒氣:「你到底怎回事?你知不知道大澤有多擔心你,你要是今晚不回來,他能在門口坐一夜,你這身算是怎麼個意思?」

神哥看了我一眼,又轉向老黃,眼裏沒什麼情緒,淡淡道:「這身更方便。」

「啊?」老黃一臉傻樣。

神哥又一次開口:「行動方便,習慣了。」

我就知道,神哥既然同意讓我們去,又怎會在這種關口丟下我們,原來就是場烏龍。

「我……」老黃憋得臉都紅了,「同志我說你這態度很有問題啊,擅自脫離組織搞特殊化,還不打報告……」

「行了老黃,別說了……」我趕緊把老黃向屋裏拉,什麼叫尷尬,這就是。

神哥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對著老黃點頭:「你說得對,對不起。」

老黃愣住了,神哥從我們身前走過,徑直開門進了屋,我把視線從神哥身上移開,扭頭只見老黃一臉複雜,像吃了過期很久的東西一樣。

「我真是……」老黃話說一半,搖了搖頭,拉了我一把,「走,睡覺。」

還好他不是想離開我們,我想著,跟上老黃的腳步,竟覺得心情很好。

我們一大早就起來了,經歷過那麼多次冒險,我早就不會因激動緊張影響睡眠,這次卻是個例外,因為是最後一次,心底裡就覺得格外在乎吧。

我們沒有乘坐來時的卡車,而是換了兩輛輕型越野,是軍方的牌照,車底車身上全是泥點,像從泥坑裏滾過似的,我們把裝備塞進車廂,坐進車裏,開車的是崗哨裡的人,身板筆直,一臉嚴肅。

昨天我就看到草原的西南方有一條土路,現在果然是在沿著那條路深入進去,說實話這條路真是我見過的最難走的路,要麼是裸/露的岩石,要麼是稀乎乎的泥潭,汽車從沒有平穩行駛的時候,好幾次歪斜的角度都讓我覺得會整個翻過去。

我一直擔心車胎會突然爆掉,難怪車的下半部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劃痕,這些傢夥也太不把車當一回事了,開得還很快,我坐著都心疼。

這次行程比我想像得遠的多,我們竟從清早一直跑到了傍晚,遠處是連綿不絕的雪山,草原也變得很稀疏,一路倒是見了不少野生動物,警覺性很高,看到我們就遠遠躲開。

空氣明顯稀薄了很多,我許久沒來,有點高反,吃了葯才好些,前方又是一處崗哨,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站在關口,車停了,我向遠處望去,再向前卻沒路了,地勢也變成了山地,有些較高的山頭上還矇著雪,幸虧現在是夏季,若是冬季定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景象。

我們穿上厚外套下了車,那些士兵就對著我們敬禮,這裏說是崗哨,其實也就幾間平板房,駐守的都是些普通士兵,開車的那個倒挺熱心,幫我們把裝備搬下來,開口道:「前面就是死亡谷了,這裏是最後的關口,裏面沒有路,明天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死亡谷?我心中警鈴大作,這名字一聽就不是善地,我抬頭看向阿川,礙於有外人在場才沒問,卻見他對著我笑得意味深長。

我打了個激靈,看見他這麼笑準沒好事,我以為送我們來的士兵會返回,沒想到他們像我們一樣進了崗哨,我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看樣子他們還準備在這裏睡一晚。

這裏的氛圍明顯比外面好得多,駐守的一共十個人,都很年輕,看上去比我還小,嘰嘰喳喳聊得酣暢,我們被邀請一起吃火鍋,結果他們都不肯去,到最後只有我和老黃阿川去了。

老黃跟誰都能說到一起,又開始講他以前當兵時的經歷,這些新兵蛋子聽得一愣一愣的,倒熟絡多了,很快就自報家門,知根知底。

「你們這差事真好,白天跑趟車,晚上吃火鍋,我以前可沒這待遇,跑車那都是帶夜的,中間換著睡,也就是沒這兒冷。」老黃往嘴裏塞了一口羊肉,含糊不清地說著。

「張哥這話就錯了,這可不是待遇好,是這鬼地方邪門兒,晚上出不得門,出去就回不來了。」一個叫強子的開口道。

「哦?」老黃放下筷子,抬眼看他。

「嗐,沒他說的那麼誇張,不過的確有些門道,這地方以前經常有科考隊來,說是磁場影響什麼的,晚上容易鬼打牆,崗哨建在這也是有由頭的,你看現在沒什麼事,要是再向裡開半個山頭,車的儀錶就得完蛋,變成廢鐵疙瘩。」另一個年紀稍大的說道。

「行了行了,你才懂幾個鳥,人家是正兒八經的科考隊,哪能不知道這個,還用得著你……你……剛子,那個詞叫什麼來著?」

「班門弄斧。」那個叫剛子的小個子開口。

「對對對,班門弄斧,哈哈,說這些幹什麼,吃!」

我心裏不是味兒,看阿川卻見他一臉無所謂,此刻哪裏坐得住,趕緊開口:「這到底怎麼回事給我們講講唄,我們幾個就是助手,做苦力的,外頭那幾個領導也不告訴我們,我這聽得怪心慌的。」

「原來你們還真不知道啊,也是,我看那幾個人就不好相處,那就說道說道,前面那山谷叫那棱格勒峽谷,但是現在都叫它死亡谷,因為那山谷裡到處都是屍骨和野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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