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錯失的機緣

紅色的紙張被墨青平攤在收拾乾淨的桌面上，兩塊靈石充當了鎮紙，壓在紙張的兩頭。

墨青在研好墨的硯台裡，讓新買的毛筆吸滿墨之後，在硯台的邊緣處颳去了多餘的墨，就提筆在紅紙折好的方格裡工整的寫起字來。

油墨特有的芳香在空氣中飄散，彷彿能夠洗去心中所有的狂躁，讓人重新心平氣和下來。

黑色的墨，配上紅色的紙，不用多言，一種喜慶之感就從中透出。

墨青放下手中的筆，小心的吹乾紙上的墨，然後就帶著它們走到了小樓的門口。

片刻之後，一副紅紙黑色的對聯就出現在了小樓門口的兩旁。

『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

這是對聯上的內容，也是每年黃老邪寫的最多的句子。

對聯的寓意很好，就是墨青的字難看了些，不過也無所謂了，相對於之前的冷清，這些已經足夠了。

再把兩個大大的福字，貼在小樓的門上，墨青覺得一切都變得那麼順眼。

洗凈了手，墨青就弄了一些買來的肉和蔬菜，摻在一起剁碎了，放入香料調製好，就開始動手和面，這是墨青所擅長的事情，因此做到極為順手。

低級弟子雖然有一定的辟穀能力，但是卻不能一直的不吃不喝。

雖然有辟穀丹可以服用，但是價格卻太過昂貴，因此上還是以平常的食物為主。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和方正一樣變態，吃些松子飲些露珠就能過活。

墨青不想讓自己獨自度過的第一個除夕就這樣悄然逝去，趁著今天晚上比較悠閑，他打算把它給補回來。。

除夕晚上的飯食很是簡單，只需要吃上兩碗餡大皮薄，如同耳朵一樣的餃子就好了。

餃子皮在墨青手中圓圓的趕趟下飛快的旋轉，不大一會兒，一摞大小適中厚薄正好的麵皮就出現在了墨青的面前。

拿皮，包餡，彎成耳朵狀，一個個餃子很快就首尾相接，團團的圍著圓圓的鍋蓋上，形成一個個規則的圓，代表著團團圓圓。

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這樣擺放，平日裏都是成行的排列。

餃子包好了，墨青卻沒有了下著吃的興緻，看著一個個耳朵型的餃子，墨青的神情忽然間變得很是落寞。

過了一會兒，墨青默默的把包好的餃子都收進了儲物袋裏，推開門，就帶著福將走進了微寒的夜裏。

天氣雖然依然寒冷，但是晚間的風卻固執的把春天那種獨特的氣息給帶了過來，吸上一口，心裏的沉重似乎會隨之消散一分。

晚間的鳥鳴幾乎沒有，似乎是它們不忍心驚擾了這種唯美的意境。

藉著星光的清輝，墨青沿著青石板路在慢慢的走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忽然間就升起了想要到那晚去的那個山峰坐上一會兒的念頭。

那裏的山高，涯深，雲霧飄渺，確實很適合一個人發獃。

這個想法剛一出現，就像是野草一樣瘋長，把墨青的腦子塞得滿滿的，除了這一念頭，就再也沒有了別的想法。

山，墨青蹬了上來，月亮也出來了，墨青站在上次站的地方，沒有理會身後天空中的月亮，整個人愣愣的看著西方低垂的天際。

站的久了，自然就會變得飢餓，更何況還是墨青這種好長時間都沒有正經吃飯的人。

隨身攜帶的爐子和鍋隨即就被他支在了身後的平坦的山石上，一個祈雨咒過後，洗刷乾淨的鍋裡就有了半鍋清澈的水。

幾個橘黃色的火球丟到了下邊的爐灶裡，高山之上就燃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似乎在和天空的星輝遙相呼應。

水很快就沸騰了，白白的熱氣在月光下多出了幾分飄渺，墨青從儲物袋裏取出包好的餃子，下到鍋裏面的一半，剩下的被他連著鍋蓋放在了山石上……

端著手中冒著熱氣的餃子，注視著遠方，在心中默默的祝願了一下已經逝去的親人，墨青就開始大吃起來。

福將一碗，墨青一碗，吃的極為香甜。

只是，吃著吃著墨青的速度就放了下來，不是他吃撐了，而是身後老是有咽口水的聲音傳來，任誰也吃不舒坦。

雖然那聲音被壓的極低，但還是沒能逃過墨青的耳朵。

看看身邊石頭上還剩下的不少餃子，墨青猶豫了一下就一股腦的把它們都倒進了鍋裡。

白白的餃子在沸騰的湯水裏輕輕起伏，不一會兒就有誘人的香味傳出。

墨青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副乾淨的碗筷，盛了滿滿的一碗，轉身向不遠的地方走去。

「這本就是一頓團圓飯，相逢即是有緣，姑娘如果有興緻的話不妨吃上一些……」

在兩個黑衣人幾乎能夠殺死人的目光裡，墨青對坐在小車裏的黃衫姑娘說道。

自己看著人家碗裏的飯食咽口水，結果還被別人發現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頭上的時候，總是會讓人感到一些窘迫的。

黃衫子的姑娘也不是常人，臉上不好意思的神色只是閃動了一下也就恢復了正常。

她對著墨青微笑了一下，然後就把楚楚可憐的目光投向了身後的兩位黑衣人。

墨青也回報她了一個微笑，給兩個黑衣人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把盛滿餃子的碗還有筷子放在了地上，人就回到了火爐旁，接著對付碗中的餃子。

東西自己已經送出去了，吃不吃墨青就不管了。

自己只是覺得小姑娘的口水聲太大，這才出於好心，給她送去了一碗餃子。

如果由此而引來仇恨可就不好了，不過看那姑娘看向餃子的眼神，墨青覺得這樣的事情應該是不會發生的。

黑衣人最終還是沒能抵住小姑娘懇求的目光，他們有些想不通，為何以前一直都乖巧地令人心疼的小姐為何今天會執意要吃這些餃子。

都怪這個小子，如果不是他，小姐也不會這個樣子，要是被自己檢查出來這餃子裏面有什麼不妥的話，那這多事的小子就不要活了！

端著碗一點一點探查的黑衣人惡狠狠的想著，正在吃餃子的墨青感受背後冰冷的目光，不由的苦笑了一下。

自己還真的是多事了，以後這種率意而為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好。

一碗餃子在兩個黑衣人的手中傳遞，當他們每人用靈氣從中捲起一個仔細的品嘗之後，這才極為不放心的把已經有些微涼的餃子送給已經翹首企盼好久的少女手裏。

正在吃第三碗的墨青自然不會多嘴說什麼熱熱再吃的廢話，那純粹是給自己找不自在的行為。

端著餃子的少女極為開心，她沖著兩位滿含擔憂的黑衣人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在兩位黑衣人緊張的目光中拿起竹筷，夾起了一個餃子，張開沒有多少血色的嘴唇，輕輕的咬了一口。

慢慢的咀嚼了幾下，一雙大眼睛就微眯了起來，顯然是餃子的滋味很適合她的胃口。

一個餃子吃完，兩個黑衣人就覺得如同過了一年那麼久，雖然兩人之前並沒有從中發現出任何問題，但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此時見到少女吃了一個餃子之後，並沒有什麼反應，懸著的心這才慢慢的放了下來。

不過鎖定墨青的氣機並沒有放鬆，相信小姑娘只要出現一點不良反應，墨青絕對會死於非命。

已經吃撐的墨青在心裏苦笑不已，自己何苦來哉。

「我是要取一壺酒，你們可別誤會了。」

墨青的聲音傳出，他現在很擔心這兩名神經過敏的傢夥，會因為他的舉動而突然出手，因此提前出聲告知。

一個黑陶製成的酒罈子出現在了墨青手中，拍開封泥，揭開罈子口上的紅綢子，一股濃鬱的酒香就傳了出來。

琥珀色的酒水蕩漾在白色的瓷碗裏，倒映著夜空中的星，以及那輪不知何時跑到頭頂的明月。

晃動一下手中的碗，揺碎了漫天的光。

酒是梨花白，是墨輪大叔平日裏最喜歡喝的酒，墨青走的時候特意裝上了兩壇。他平日裏是不飲酒的，但是今晚卻想喝上一口。

微涼的酒水下肚，馬上就化作了滿腹的火熱，從喉間一直延續到胃裏，梨花白特有的香氣在唇齒之間回蕩。

黑衣人的眼睛微眯，以他的眼界自然能夠看出墨青喝的酒連最普通的靈酒都算不上，只是不知道這個小子為何會喝的那樣的香甜。

半碗酒伴隨著往事，慢慢的滑入腹中。在把碗中最後一滴不願意下來的酒水飲盡之後，墨青就極為小心的把開了封的酒罈封好，重新收到儲物袋裏。

這樣的酒喝一點就少一點，珍藏著也是一個念想。

不知為何，兩個黑衣人看墨青的目光竟然沒有了之前那樣冰冷了。

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吧，墨青輕笑著搖搖頭。

少女的飯量到底還是不大，雖然她覺得餃子很美味，但還是剩下了半碗。

對少女略顯歉意的眼神，墨青並不在意，輕笑一下算是安慰，然後就開始收拾碗筷。

可能是墨青做這些事的時候姿勢很吸引人，也可能是剛才吃了餃子的緣故，黃衫子的少女這次沒有看天空的明月，反而是看著背對著她的不停忙碌的墨青。

餃子也吃了，酒也喝了，風景也看了，剩下的就該回家了。

收拾一下跑遠的心緒，對著黃衫子少女招招手，對兩位黑衣人施了禮，墨青就帶著福將轉身向山下走去。

「我吃了你的餃子，就送你一些東西作為回謝吧。」

黃衫少女忽然沖著已經快要消失的墨青說道。

墨青停頓了一下也沒有回頭，就那樣擺了擺手，接著向山崖下走去，身影很快就隱沒在了飄動的雲霧間。

「我說的禮物可是築基丹呢。」

過了許久，山頂上響起少女弱弱的輕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