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丐魔》老黑上一本書《末世獵殺者》3
第七節

扔下手中的火箭筒,雷成默默地將準尉的身體翻了過來。他的兩條腿幾乎被碾成了一張薄薄的肉紙。連帶腰部的臟器一起,完全變成了一堆夾雜著骨片碎渣與腥紅臟血的爛肉。

準尉已經無法說話。劇烈的疼痛與身體機能的迅速喪失,使得他僅僅只能在臨死前做出一些無用的舉動。儘管如此,雷成還是從其嘴唇翕張的形狀和顫抖的手勢中,看出了其中所代表的含意。

「走,離開這兒。去南面的基地。那裏,會更加安全。」

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重傷下存活。幾分鐘後,隨著一口從破裂肺部湧上的鮮血噴出,準尉的眼中也永遠失去了生命的光采。

不知什麼時候,雷成的身後已經聚起了人群。他們都是從巨人攻擊下散亂逃開的倖存者。沒有人說話,似乎,除了雷成手中準尉血肉模糊的屍體,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他們注意的東西。

一把工兵鍬,挖出一個不大的淺坑。把屍體放進去,再堆起一個冒尖的土丘。。。。。。

連雷成都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死亡和殺戮他實在看得太多了。自從女友死後,他甚至覺得,自己早已沒有了任何感情。除了生存所需的必要動作外,其他人的生死與自己根本無關。

也許,就好像教授自己心理學的老師所說:人類的感情,永遠都是一種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東西吧!

大概是受了雷成舉動的影響,圍站在其身後的人們,也紛紛將散落在四處的屍體一一聚攏,收埋完畢之後,又重新回到準尉的墓前,默默地看著呆站在那裏的雷成。

「我們。。。。。。該怎麼辦?」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轉身看時,卻是一個年紀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

「離開這兒。」雷成深深地吸了口氣,冷冷地問道:「這裏並不安全。留下來,只能是死。」

「能帶我們一起走嗎?」一個戴著眼睛的中年人分開人群站了出來。

「帶你們一起?我?」雷成不覺有些好笑,自己不過是個二十一歲的大三學生,但是聽對方頗有些惶恐的口氣,儼然已經將自己當作了唯一的領導者。

「你比我們強。」中年人頗有些尷尬地將手上的突擊步槍背到肩上:「我們都看到了,如果沒有你,恐怕,在這裏所有的人都得死。。。。。。」

實力,在很多時候,其實就是一種權力的象徵。更何況,能夠獨自走出怪物橫行的城市,殺死可怕強悍的獨眼巨人,這樣的年青人,本身已經具有了領導別人的完全資格。

既然所有人都這樣認為,雷成也不再多說什麼。一個人再強,也比不上兩個或者更多人的力量。這個道理他懂。

從巨人口中活下來的人共有二十二個。幸運的是,他們當中並沒有重傷者。

「現在,我把所有人分成五個四人小隊。大家分頭去收集武器和食物。剩下的兩個人和我一組,去集合地下室裡那些女人和孩子。兩個小時後就出發。」

武器倉庫的旁邊有一道不大的小門。這裏就是女人們的庇護所。

雷成的出現讓聚集在這裏的人們頗為意外,從其口中發佈的轉移命令也更加令她們感到緊張和不安。只不過,她們並不知道,這個外表看上去有些冷漠的年輕人,內心的感覺其實和自己完全一樣。甚至,其中還多了一些焦急和憂慮。

一百二十四個人。其中不但有二十多個年紀僅為七、八歲的孩子。甚至,還有兩個年逾古稀的老人。

南面基地距離這裏其實並不遠,只有不到兩百公裡的路程。以正常人的步行速度,頂多幾天就能到達。然而,在孩子和老人的拖累下,能走這麼快嗎?

有些事情,不試試永遠也無法得知結果。更何況,雖然衰老無力,可他們一樣是人。

雷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按照順序指揮地下室的人們離開這裏。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定要把兩名老人活著帶到目的地。

當然,如果他們成為整個團隊面臨危險時候的累贅,自己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親手殺了他們。

「除了一套必須的衣服外,扔掉所有的東西。每個人都得帶上足夠的武器和食物。」

這是雷成向女人們下達的命令,也在所有人當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幾乎所有人的身邊都有一兩隻沉重無比的箱子。裏面裝滿了各種被她們所珍視的物品。

與家人的合影、各種不同類型的紀念物、極其貴重的首飾、銀行存摺。。。。。。

「我再說一遍,扔掉所有不需要的東西。如果有誰拒不執行,那麼我只能把她獨自留下。」

人手一隻的軍用背包代替了沉重的皮箱。接過它們的女人絕望地發現:裝滿了食物與子彈的背包,根本無法再容納多餘的物品。她們只能從隨身物品中選擇出最珍貴的東西,帶著滿是無奈與悲苦的心情,將它們放進了背包的最底。

「不,你不能這樣。這是我一生的積蓄,一生的積蓄啊!」

一個女人撲到在自己已經打開的皮箱前號啕痛哭。她已經把背包裡的空間擠了又擠,最終卻悲傷地發現:剩餘的空間,僅僅只能放下幾張薄薄的紙片。而自己打開的皮箱中,卻是一疊疊整齊碼放的鈔票。

「我不逼你,你自己選擇。」雷成冷冷地說道:「你可以帶走這裏所有的錢。但是絕對不要指望路上會有人分給你一塊餅乾和一口飲水。」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可是所有的人都能聽出其中所代表的意義。

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想法,雖然在這種時候,個人意志不得不服從於絕對的命令。然而,抱著那種潛意識中一直存在的僥倖,還有出於對這個發號施令年輕人的懷疑,很多人偷偷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了大量的物資,轉而放進了那些原本就屬於他們,現在卻不得不被迫放棄的東西。

雷成不是傻瓜,自然清楚這些名義上服從自己的人究竟在做什麼。可是他並沒有加以阻止。在他看來,自己所說的已經夠多。任何清醒的人都能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既然說了不聽,那麼後果也是咎由自取。更何況,這些人非親非故,自己不過是因為準尉的關係對他們產生了那麼一點點責任感。實在沒有必要像幼兒園的阿姨那樣照顧到底。

幾小時後,在一群全副武裝的男人護衛下,這支完全由老弱婦孺構成的逃亡隊伍,終於走出了第四民兵連的駐紮地。

南面基地是昆明軍分區的一處後勤保障點。按照正常編制,那裏駐紮著一個乙級戰力的步兵團。從現在的民兵駐地出發,其間必須經過環繞城市而建的多個村鎮方能抵達。這也是唯一一條通往那裏的可行路線。

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員之外,只有三個剛剛編成的戰鬥小隊混雜在隊伍之間,催促著女人們加快前進的速度。尤其是那對年逾古稀的老人,如果沒有旁人協助的話,恐怕早在出發後幾分鐘,就已經遠遠落在隊伍的最末。

逃亡,永遠都是一件充滿艱辛與苦難的事情。因為怪物攻擊而倒塌的樓房隨處可見,大量散落在街道上的碎石磚片也增加了行進的困難。尤其是對於平時缺少活動的人們來說,沒有任何交通工具代步的遠途跋涉,更是令他們難以想像的噩夢。

雷成帶著自己的小隊走在前面,已經和大隊拉開相當的距離。一旦發現任何情況,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合併。

女人,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奇特的一種生物。有些時候,從她們身上爆發出來的忍受力簡直強得驚人。而有些時候,在字典中女人又是弱小的代名詞。

這樣的特徵,在男人面前體現的尤為突出。

按照標準,一隻軍用背包的正常負重應為十五至二十公斤。這樣的重量在大多數人看來其實並沒有什麼。然而在遠距離行進過程中,哪怕就算是五公斤的重量,也會對人的心理造成一定影響。就這樣,在隊伍出發後不到一小時,雷成就反覆聽到女人們的多次哀求與埋怨。其中的內容也很簡單——要求休息。

「是誰要求休息?」從隊首返回的雷成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一乾女人,冷冷地問道。

「我實在走不動了。」一個面容嬌好,看上去保養不錯的女人憤怒地叫道:「都一個多小時了,我的腳底都起了水泡。就算是逃命,也多少讓我們休息一下啊!」

「還有誰要休息?」雷成下意識地看了對方腳上那雙滿是泥漿的高根鞋一眼,沒有理睬。轉而問向了其它人。

提出同樣要求的還有四個人。都是年紀尚輕且衣著較為貴重的女性。雷成注意看了一下,那些懷中抱著孩子,肩膀上還背著大包的女人,儘管腦門上已經滲出點點汗珠,面色也已經有些慘白。卻從未叫嚷過半個「累」字。

「繼續走,加快速度,半小時後再休息。」

說著,雷成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一雙軍用膠鞋扔給說話的女人,又抱起旁邊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孩子,大步走上前去。

「哎!你什麼意思?站住!站住!」

「給老子閉上你那張鳥嘴。」

雷成猛然轉身,伸出強壯有力的胳膊,照準喋喋不休的女人臉上狠狠甩了個巴掌,全然不顧女人臉上那道幾乎快要滲出血的指印,惡狠狠地低聲罵道:「你是不是要把附近所有的怪物都引過來?如果你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可是如果你要因此連累這裏所有的人,那麼我絕對會把你一個人扔給那些怪物,活活撕成碎片。」

傍晚,隊伍終於抵達了城外一處村鎮的所在。與繁華的都市一樣,這裏也遭到了怪物的襲擊。街道兩邊整齊的房屋已經變成了廢墟。破碎的瓦礫與荒涼的田地之間,還不時能夠看到幾具早已腐爛的屍體。

村公所的禮堂相當寬敞,足夠容納所有的逃難者。簡單地安排了輪流警戒的人手之後,雷成這才找了個清靜的角落,從背包中取出飲水和餅乾,一點點掰碎放進口中,慢慢吃了起來。

按照正常的程序,應該首先對這個村莊廢墟全面搜索一番後,才能帶領隊伍進駐。可是連雷成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潛意識裏似乎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告訴他,這裏很安全,沒有任何怪物出沒。

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這種獨特的能力,應該是在幾個月以前。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雷成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隨著與怪物之間的戰鬥在慢慢變強。也許,這就是瀕臨生死之間才能被激發出來的人類潛質吧!

單就身體素質而言,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強。只是知道,今天在背著兩隻重達數十公斤背包的情況,仍然抱著那個孩子輕鬆地走了很久。。。。。。

雷成吃的並不多。半塊壓縮餅乾下肚,他便紮起了塑料乾糧袋的開口。對生理學頗有研究的他知道,半飢半飽的情況下,其實能夠刺激人體各種機能達到最佳狀態。那些原本應該參與到消化中的細胞,可以轉而進行更多的供氧和循環。大腦反應也避免了因為吃得太多產生的惰性。對於時刻處於危險之中的人類來說,保持必要的警惕,比什麼都重要。

禮堂的水泥地面寒冷而堅硬。和衣躺在上面,絕對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然而,勞累了一天的人們絲毫沒有顧忌這些。在簡單的吃過東西後,疲憊不堪的他們枕著鼓鼓囊囊的厚實背包,很快進入了夢鄉。

睡眠,是解除疲勞的最佳方式。更何況是以負重狀態下長途跋涉了整整一天。雖然佈置在禮堂外圍的警戒人員可以輪流休息,可是在柔和安詳的夜風中,望著周圍寂靜無聲的曠野,那根在大腦中時刻繃緊的神經也會不由自主鬆弛下來。再加上身體對食物消化作用產生的舒適感覺,所有的這一切,都使警戒的人們心裏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解脫。當然,必須隨時睜開,注視著周圍所有異常的眼睛,也在沉重眼皮的擠壓下,將其中的空間縮得越來越小。最終,在心底那一絲自我認同與疲勞的聯合攻擊下,徹底閉合成了一個緊密的整體。

雷成的輪換值班時間是下半夜。現在,他必須抓緊時間讓自己的大腦和身體獲得充分的休息。

就這樣,在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的情況下,沒有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平民警戒者,紛紛抱著懷裏的武器縮在各自的哨位上,愉快而危險地進入了沉睡之中。。。。。。

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在熟睡的時候,某些微小的響聲,往往會被自己當成夢境的一部分。比如老鼠的嚙咬、旁邊某人的鼾聲、以及室友下意識的磨牙。。。。。。都會被攙雜成為睡夢中的組成部分。這其實正是大腦在非正常意識狀態下,對於外來信息的一種變相接納。

雷成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他總會聽到陣陣輕微的咀嚼聲。這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畢竟,禮堂裡有上百人在休息。說不定是誰半夜覺得餓了,爬起來弄點東西吃。想到這裏,雷成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兩點半,距離自己接崗還有半小時。

「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雷成這樣告訴自己。同時也小心地翻了個身,以更加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正當他即將合上雙眼再打個盹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那種若有若無的咀嚼聲竟然來自禮堂外面。而且,其間還明顯攙雜有數道微小而清脆的裂響。

第八節

「有情況!」

雷成翻身抓過手邊的突擊步槍,一把推醒近旁的隊友。來不及多說,便從已經被身體捂得暖烘烘的地面一躍而起,拉開房門衝出了屋外。

這種聲音,在他遊盪在城市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的聽過。只不過,每一次響起,其中所代表的含義,無一例外都充滿了死亡和恐懼。

禮堂門外百多米遠的地方,有一堵破損的土牆。雷成在那裏佈置了兩名警戒者。也是這一方向距離大隊休息處所最近的一個哨位。

在沒有任何障礙物阻擋視線的情況下,百米距離內的東西完全能夠看清楚。只不過,當雷成衝出禮堂的瞬間,並沒有像入夜時分那樣看到兩名自己的隊友。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堆散發著刺鼻腥味兒的血汙和碎肉,以及圍聚在屍體旁邊的數十隻體形混圓,且正在不斷撲打著兩隻翅膀的怪物。

「天!果然是這種東西!」

倒抽一樓冷氣的雷成來不及多想,猛地拉開槍拴,對準面前正在大肆啃食人屍的怪物狠狠扣下了板機。頓時,從槍口飛射而出的子彈,帶著強大無比的衝擊力量,一頭插進了怪物和已經死去隊友的身體。

突如其來的槍聲驚動了禮堂裡所有的人和分散在各處的警戒者。他們紛紛拿起自己的武器,循著槍聲的方向沖了過來。幾分鐘後,聚集在雷成身邊的武裝人員已經多達十餘名。

這種時候,根本不需要命令。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十餘枝突擊步槍一起發射的密集彈雨,在禮堂門口這片狹窄的區域內形成一道無法穿越的死亡防線。將所有槍口指向的怪物全部籠罩在其中。

「這裏不需要太多人手。第四、第五小隊進屋,關閉所有門窗。仔細檢查所有角落,」

雷成的命令並不是無的放矢,回到禮堂的警戒者們在逐一對房屋內部進行檢查的時候,赫然發現在不為人注意的角落裏,一隻這種圓頭圓鬧的怪物正在從狹窄的縫隙裡拚命往裏面鑽。而更讓他們感到無比驚駭的是,牆壁的外面似乎還有相當數量的這種怪物。它們正在死命擠壓著牆壁破口的邊緣,似乎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擴大甚至推倒這堵將自己與慌亂人群從中分開的隔絕物。

「注意節省子彈,盡量攻擊怪物的頭部。那裏是它們唯一的弱點。」

雷成一面高聲發佈著新的指令,一面有條不紊地朝著對面的怪物點射。雖然自己攜帶的彈藥數量非常充足,但是與其將一梭子彈漫無目的全部傾瀉出去,還不如儘可能準確的射擊。畢竟,對於這些兇殘成性的怪物來說,只有徹底打穿它們的腦袋,才能讓它們獲得最終的死亡。

相比那些自己曾經遇到過的大型怪物,這種外形類似圓球,僅僅隻長有一對肉翅的怪物其實更可怕。它們的能力其實並不強,攻擊方式也不過是貼近目標,用那張橫生在圓球頂上,長滿尖利牙齒的大嘴噬食對方。

如果是一對一,它們根本不是人類的對手。只需要一根粗大的木棍和足夠的準頭,就能當場像打棒球一樣,把它們砸成一堆沒用的爛肉。

然而,這種怪物似乎擁有很高的智慧。它們非常清楚自己的弱點,也從不與人類發生正面衝突。它們通常都是等到夜幕降臨或著人們警惕最為鬆懈的時候,這才悄然無息地慢慢出現。張開可怕的大嘴,狠狠啃掉沉睡者的腦袋。

那些已經死亡的警戒者,正是這樣在睡夢中莫名其妙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事實上,雷成所擔心的事情並不僅僅如此。他所懼怕的,還是這種怪物的可怕數量。它們似乎有著群居的習性。只要有一只出現,很快就會聚集起一個龐大的怪物群。

禮堂門口的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血肉模糊的怪物。估計數量至少也有近百隻。然而,天空中忽扇著翅膀發出「啪啦」聲的怪物,卻已經密集得幾乎看不到任何縫隙。它們根本就不懼怕死亡。吃掉禮堂裡所有的人類,才是它們唯一的目的。

「控制火力,不要盲目攻擊。各組之間相互協調射擊。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漏洞。」

擔憂不是沒有道理。防守大門的手人雖然足夠,但卻是一群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新手。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協同攻擊的概念,只會朝著天空中漫無目的的拚命掃射。這樣一來,火力固然是兇猛到了極點。可是,當槍膛裡的子彈全部打光的時候,危險,自然也就隨之而來。

一支5。56毫米口徑的m5g43突擊步槍,滿裝彈匣擁有六十發子彈。在最高射速的情況下,這六十發子彈最短可以在五秒鐘內全部發射完畢。如此密集的彈雨對怪物有著強大的殺傷力。然而,更換彈匣的必要時間,也是怪物們最佳的反撲之機。

如果說幾秒鐘前這樣的擔憂還僅僅只是空泛的想法,那麼現在則已經完全轉變為現實。一個站在雷成旁邊的年輕人,正是在更換彈匣的時候,由於缺少必要的火力掩護,被一隻飛舞在空中的怪物直撲而下,用滿是尖利牙齒的血盆大口將其頭整個含住,狠狠咬斷其脖頸處與身體相連的骨皮血肉。帶著吃到飽撐的巨大滿足緩緩飄在空中,隻留下那具肩膀上失去了支撐物,尚在不斷抽搐無頭屍體。

「啪——」

雷成拔出腰間的「五七」手槍,照準混圓滾漲的怪物抬手便射。子彈毫無懸念地穿透了怪物的腦袋,在空中爆起一陣散發著噁心臭味兒的腥紅血水。

距離太近了,已經無法用長槍攻擊。

「不要慌!守好自己的位置,三人一組,交替更換彈匣,協同掩護射擊。」

短短幾分鐘時間,便已經連續數名守衛者遭到了與年輕人同樣的下場。突然出現的火力空隙,為一直被密集彈雨壓製著的怪物提供了絕好的突入良機。也正因為如此,禮堂門口的防守者數量也急劇驟降。以至於各組人員只能縮編為三人。

「告訴裏面的人,用磚頭在門口壘出一道牆壁。快!要快!」

雷成很清楚,以目前的力量,根本無法阻擋瘋狂進攻的怪物。退入禮堂死守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在這之前,必須利用禮堂內堆積的各種材料在門內堆起一堵嚴實的厚牆。憑著這樣的依託,完全有把握堅持到天明。

這種怪物似乎非常懼怕陽光。至少,雷成從未在白天看見過它們的身影。

屋內的女人早已被嚇得團坐在一起,一些膽小的人甚至駭得當場哭出聲來。無邊的恐懼,還有對生存的強烈渴望,以及不知該如何做的那種茫然,使得她們再也無法保持應有的冷靜,只能用脆弱而簡單的方式,表達自己內心的最真實感受。

事先退入禮堂警戒的兩個小隊在接到命令後,以最快的速度行動起來。屋子的角落裏散放著相當多的磚石碎料,還有幾十包用編織袋裝的石灰。這些東西,足夠把禮堂大門堵塞個嚴實。

大概是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吧!幾個呆坐在旁邊瑟瑟發抖的女人,忽然猛然一般從地上躍起,瘋狂地將一塊塊沉重的磚頭從屋角搬過,幫助男人們在門邊砌起一道牆壁的基座。她們的動作是那麼快,快得簡直令人吃驚。

沒有人甘心束手待斃。在她們的帶動下,幾乎所有的女人都行動起來。砸碎的桌椅板凳,從地面撬起的瓷面磚塊,還有各人背負的所有物品。。。。。。總之,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在這一瞬間全部都集中到了門口。很快,一堵破爛不堪但卻無比堅實的厚牆,終於在所有人的拚死努力下,奇跡般的出現了。

此時,禮堂外的情況卻並不令人樂觀。在怪物的密集衝擊下,活著的防守者連同雷成在內,僅剩六人。

「退進禮堂,慢點,一個一個來。」

六支噴射著死亡火焰的突擊步槍從原來的防禦面上慢慢回縮,逐漸退到禮堂大門口,形成一個密集的發射整體。從四處圍攏過來的怪物,也終於得以佔領了對手原先絲毫不肯放鬆的陣地。卻沒有發現,隨著對方防守面積的縮小,自己身邊的同伴也遭受了更大的傷亡。

「隊,隊長。不好了!」

一個絕望的聲音從雷成背後響起。使得他不由得停止了手中的射擊,飛快地回頭張望一眼。正是這一眼,使得他那顆完全被復仇火焰熊熊燃燒的心臟,幾乎從無比熾熱的高溫最頂端,剎那間跌落到冰冷的最底點。

木門後面的牆壁已經嚴整的堆砌起來。可是,這道隔絕生死的牆壁上卻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夠通往其中的入口。不要說是人,哪怕就算是身手最敏捷,體積最微小的老鼠,也無法從中找到任何自由出入的角落。

窗戶也不例外。大量堅硬的木條從內部已經將它們牢牢釘死。就算能夠打破外面的玻璃,卻也無法砸穿裏面厚實的阻塞物。

「怎麼會這樣?」

驚訝、憤怒、意外。。。。。。

雷成隻覺得身體裡所有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全湧上了頭頂。

被出賣了。被這群自己一直保護著的女人出賣了。

砸!砸開這堵牆。

槍托砸在牆壁上的聲音,空洞而沉悶。守衛者企求生存的狂呼,完全能夠穿透碎石間的縫隙傳到禮堂的內部。然而,這樣做換來的,僅僅只是從裏面發出越來越多的沙石填埋聲,以及一些無法分辨的零亂嘈雜。

似乎,裏面所有的人都是充耳不聞的聾子。都是一群沒有任何感覺能力的白癡。

「啊——」

一聲慘叫從背後傳來,雷成回頭看時,卻是那名背靠背掩護自己的守衛者被數是隻怪物叼著雙手拉離地面,在空中被一擁而上的怪物群活活撕成了碎片。散亂的內臟,紛飛的血液幾乎還不等完全落到地面,便已經被橫衝直撞的圓形怪物張口吞下。只有那散發著慘白色澤的骨頭無力地垂落下來,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無聲地傾訴著自己的不甘與悲傷。

「不用再砸了。她們不會開門的。」

雷成慘笑一聲,飛快地撿起腳邊的突擊步槍,大吼一聲,朝著空中怪物最密集的地方傾瀉著自己的怒火。他不知道那些提前進入禮堂的男人為什麼不阻止女人們的動作,也不知道這些瘋狂的女人究竟想要幹什麼?難道說,他們真的想要用外面所有的人生命,來換取自己苟延殘喘的機會嗎?

又有兩個人被怪物撕食,他們甚至連叫都沒有叫出聲來,就已經被潮水般的怪物淹沒了全身。以至於那種憋在喉嚨裡,卻因為聲帶被活活撕裂,舌頭已經被嚼吃而未能完全的聲音,聽起來根本就是一種發自腹腔的沉悶。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這一切,恐怕就連雷成自己也無法分辨其中所代表的意義。

上千頭怪物的翅膀在空中撲打,混雜著彼此之間爭先恐後撕食人肉發出的咀嚼。還有三名守衛者因為憤怒和恐懼發出的怒吼和沉重的喘息,再加上槍械快速發射子彈的劇響,所有的這一切,構成了禮堂大門外用生命與死亡編織的血腥之曲。

「求求你們,讓我進去吧!我不想死!我要活,我要活啊!」

雷成右邊的守衛者子彈已經打光。失去最後依靠的他,瘋狂地抄起手中滾燙的槍支,朝著厚厚的牆壁上重重砸去。沉悶的響聲一直回蕩在禮堂頂端巨大的空間。充滿絕望的企求之聲哪怕是地獄最無情的魔鬼聽了,也會傖然淚下。然而,牆壁的那一邊,卻絲毫沒有任何動靜。

善與惡的對比,在這種時候凸顯無遺。只不過,充滿邪惡的魔鬼,很可能已經代表了善良的一方。

沒有子彈的守衛者僅僅隻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已經被兩隻凌空撲下的怪物狠狠咬住了頭部,分朝兩邊死命一拉,在鋒利牙齒的切割下,男人的腦袋最終被生生扯成兩片滿是紅白漿液的半凹體。就在他的屍身即將倒下的時候,蜂擁而上的怪物們又將之裹挾著飛到空中,乾淨地撕成一堆沒用的骨架。

子彈已經沒有了。就算有,滾燙的槍管也無法再發射。憑著那種對生存的渴望,雷成與身邊最後的守衛者不悅地抄起手中的槍托,照準空中黑壓壓撲來的圓形怪物狠狠砸去。

體力,是人類判斷其生物能力的一大標準。然而,**再強悍的人類,也不可能像機械人那樣,永遠不知疲倦地持續運動。

雷成沒有去計算自己究竟打落了多少怪物。他只知道,隨著每一次狠命的揮擊,體內的力量也就越發衰竭一分。而那柄原先能夠被自己輕鬆扛起的突擊步槍,如今卻彷彿一塊巨大的鋼鐵那樣沉重。壓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

旁邊的戰友已經不在,體格遠不如雷成的他早在幾分鐘前,就被怪物們撕成了碎片。怪物們的動作是那樣迅速,以至於雷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裏嗎?」

雷成絕望地從腰間摸出一支透明的玻璃針管,用慘白的牙齒咬去上面密封的塑料薄膜。朝著自己的胸前狠狠扎了下去。

rs試劑,發狂死亡的代名詞。

「管他呢!就算是這樣死,也比被這些雜碎分屍劃得來。」

隨著淡藍色的液體消失在針管的末端,一種發自大腦深處的狂熱感,也順著神經中樞迅速傳達到了雷成的全身。那種因為脫力而產生的疲勞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力量與充實。

「殺!殺光這些雜碎。殺光它們所有。。。。。。殺————」

每一塊肌肉都在膨脹,每一根神經都在緊繃。流通於血管裡的鮮紅液體,以衝破一切的勢頭瘋狂洶湧。活躍的細胞在身體帶來了充足的氧份,使得大腦能夠在密密麻麻的怪物群中得以判斷出必須首先摧毀的最危險所在。所有的這一切,使得雷成徹底變成了一具絲毫不知恐懼為何物的殺戮機器。

但是,他並沒有喪失心底最後一絲清明。

這顯然不符合rs試劑的藥性。

第九節

沉重的槍托,已經變成了一根軟弱的物體。用它來撲打身邊環繞的怪物,顯然不再合適。內心焦躁的雷成猛地睹見不遠出的地面上,赫然矗立著一根近乎自己手臂粗細的鋼管。不由得飛身躍出怪物們的包圍撲了過去,奮力從地面將之拔出,朝著空中尾隨而來的怪物們狠狠砸下。

力量,強大的力量,彷彿潮水一般連綿不斷從身體內部迸發出來。在這股可怕的力量支持下,沉重的鋼管在雷成手中根本就是一根輕巧的木棒。以至於管身揮過時帶起的氣流,都能把飛舞的怪物攪擾得失去平衡,從半空中歪斜著一頭載倒在地。

至於那些被鋼管直接碰到的圓形怪物,則當場被砸成破碎的肉片和飛濺的血點。似乎那根本不是一個有著獨立意識包裹的生物,而是一團被薄薄皮體包裹的皮球。

一下、兩下、三下。。。。。。

不知不覺中,地上已經堆起一層厚厚的血肉泥漿。鋼管的每一次揮擊,都要帶來一陣腥臭的血雨和碎肉。除了被殺死的怪物本身,更多的,則是此前被它們所分食的人類屍體。散碎的皮肉、破爛的四肢、被撕成數段,在怪物腹中尚未完全消化的肝臟、腸子,還有與之附帶在一起的大量毛髮,全部混雜在其中,成為地面那層已經堆起數厘米高血泥的最主要成份。

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儘管雷成手中的鋼管舞得密不透風,仍然還是有幾隻幸運的圓形怪物得以衝破阻礙貼近他的身邊。這些吃人的小東西沒有任何顧忌地張嘴便咬,肩膀、手臂、大腿。。。。。。雷成身上所有的部分,在它們看來都是一道道美味兒的大餐。儘管防護服內的陶瓷破片堅硬無比,可它們卻仍然用銳利的牙齒狠狠啃下。似乎,這樣的障礙,根本無法阻擋那種嚼吃完雷成身上一切器官的可怕決心。

然而,就在怪物尖利的牙齒剛剛與目標身體緊密接觸的一剎那,總有一隻充滿力量的大手,從背後將它們猛然揪開,狠狠摔砸在地上,再踏上一隻無比沉重的腳將之碾得粉碎。

可怕的力量、敏銳的感覺、反應迅速的頭腦、快捷無比的身手。。。。。。現在的雷成,根本就是一台完全陷入狂熱境地的人形殺戮機器。

作為一種潛力激發藥劑,rs試劑的缺點顯而易見。在獲得力量的同時,大腦也必須承擔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它必須保證神經中樞隨時都能刺激**,以獲得足夠的力量。而這樣的刺激卻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的負擔有多重、疲勞度有多強,中樞神經絲毫不會有所感覺。它只會忠實地執行發自大腦的命令,瘋狂而不遺餘力地壓榨著服用藥劑者身上最後一絲堪以能用的力量。

空中飛舞的最後一隻怪物,是被鋼管砸到翅膀掉落在地上。雷成根本沒給這個可憐的小東西任何機會,直接把它從地上拎起,雙手拽著兩隻撲騰的肉翅往兩邊狠狠一拉,硬生生地將其撕成了兩塊骯髒的爛肉。

雷成隻覺得奇怪。如果換做是平時的,自己恐怕早就因為耗費體力過大而虛脫。然而,現在的他非但感覺不到任何的疲倦,甚至在瘋狂擊殺怪物的同時,竟然還有那麼一點難以言狀的快感。而且,隨著被殺的怪物數量越多,這種快感也就越發強烈。以至於到了圓形怪物所剩不多的現在,自己的內心卻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非常奇特的念頭。

「殺!我還沒有殺夠!衝進禮堂去,殺光裏面所有的人!」

這是一種**,一種無比強烈的**。一種不為之不快的可怕**。

雷成獰笑著,轉身朝著禮堂的大門掠去。將鋼管的一頭朝牆壁中的縫隙狠命一插,將其當作支點,帶著那種從殺戮中帶來的血腥快感,狂熱地吼叫著,以無比瘋狂的勢頭,將厚實的牆壁生生撬出一個豁開的大口。然而,就在破口剛剛出現的一剎那,一枝烏黑的m5g43槍管也從中迅速地伸了出來。

「噠噠噠——」

隨著機簧撞擊底火的脆響,一梭子彈從牆壁破口的被撬開處飛出,被雷成敏捷地側身閃過,最終打在禮堂外層天頂的水泥板上,隻留下一串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孔。

「怎麼?難道你們還嫌我死得不夠快?還要給我腦袋上再補一槍嗎?可惡啊!」

憤怒和疑惑,籠罩了雷成的全身。此時就算是沒有rs試劑的刺激作用,他也會以同樣瘋狂的動作扒開面前這堵牆壁。他要親自問問這些躲在其後,用旁人生命換得偷生自己機會的傢夥,究竟是何居心?

「轟隆——」

當鋼管撬開牆上那點用磚頭堆砌起來基座的時候,擋在禮堂大門前的障礙終於在發出陣陣沉重的悶響後,好象一條被抽了筋的死蛇般散了架。在瀰漫的塵土背後,是一群瑟瑟發抖的女人。她們那一雙雙充滿無限恐懼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赫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混身血跡斑斑,彷彿是地獄最深處魔鬼一般的雷成。

「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不讓我們進來?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槍打出頭鳥」的千古名言,使得他們根本不敢第一個說話。畢竟,從雷成身上散發出來,那股充滿死亡的可怕氣息,更是壓迫著他們胸腔裡脆弱的心臟。使之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哇——」

不知是誰起的頭,呆立的女人當中首先發出了哭泣。幾乎令人窒息的氣氛也因此得到了緩解。就這樣,在一乾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訴中,雷成總算是多少明白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被死亡威脅的那一刻,禮堂裡所有的人們都在忙於堆砌牆壁。沒有人指揮,上百雙搬運著各種雜物的手,就這樣在紛亂中匆忙而行。等到牆壁已經完成之時,正準備衝出門去支援自己同伴的男人們才發現:慌亂之中,竟然忘記在牆壁上留出一道可供進出的小門。

這不是他們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這僅僅是因為緊張和恐懼。

上天可以作證,這絕對不是出於私心。完全由於慌亂所導致。

可是,如果說此前的舉動是無心所造成。那麼,此後的一切,則根本就是私心所為。

因為這個時候,從牆壁的那一邊,恰好傳來了門外守衛者臨死前的淒厲呼救。那聲音是如此的悲慘,如此的絕望。以至於使得正要扒開牆壁接應自己同伴的人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邊所有的動作面面相覷。

「那麼多的怪物,他們怎麼可能守得住?」

「如果現在挖開牆壁,那麼怪物豈不是會一擁而入?吃光這裏的所有人?」

「聽聲音,他們大概已經全都死了。現在出去,根本沒有任何幫助,只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應該承認,所有的想法都對,也都有著絕對能夠說通的充分理由。這一刻,禮堂中所有的人都出人意料地爆發出了驚人的生存智慧。如果可能,他們甚至能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拿出更多的說法和證明。

死人不會說話。更不會為了自己的權利而拚命。

他們死了,我們活著。

這就夠了。足夠了。

望著面前哄亂的人群,雷成隻覺得內心湧起一陣說不出的酸楚與憤怒。作為一名心理學研究者,他知道人性的確有著骯髒醜惡的一面。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在生死攸關的最緊要關頭,這群曾經把自己奉為領隊的人們,竟然會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他。甚至在被發覺的事後,仍然能夠振振有詞擺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白死了,他們都白死了。。。。。。。」

不知為什麼,雷成隻覺得大腦裏面一片混亂。巨大的乏力感籠罩了他的全身。他什麼也不願去想,什麼也不願去做。哪怕這個時候有一頭兇猛的人面獅用鋒利的牙齒撕開他的胸膛,雷成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反抗。

哀,莫大於心死。

自己拚命保護的人竟然在最危險的緊要關頭,從背後狠狠插了自己一刀。換作任何人,恐怕都無法接受如此殘酷的現實。

不知為什麼,此時內心一片茫然的雷成,眼角卻流出兩滴晶瑩的淚珠。

從怪物入侵這座城市到現在,整整過去了快一年的時間。其間,雷成親眼目睹過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怪物殺死,最親密的愛人被怪物吞吃,甚至那些曾經關愛過自己,給予自己諸多幫助的人們被怪物殘酷殺戮的時候,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因為他知道,在這種時候,哭泣,代表的唯一意義,僅僅只是軟弱而已。

男人不哭。

至少,絕對不能當著其他人的面哭泣。

rs試劑的效用時間已經結束。脫力的肌肉散發出陣陣劇烈的刺痛。那種發自骨髓深處對大腦的可怕反噬,從每一根神經末梢反饋而來,彷彿洶湧澎湃的洪水一般,瘋狂地衝擊著中樞部位的所有控制系統。它們已經被激素壓製得太久,爆發,只是時間上的早晚問題。

如果換做常人,一定會咬牙忍受著難以言狀的劇痛。尤其是意志力堅強的軍人,更是會充分調動起大腦中每一個細胞,全力抵抗痛苦的攻擊。但是,這樣做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越是堅決的抵抗,就越是會引起強烈的反噬。最後的結果,只能是服藥者在無法忍受的情況下,神經中樞全面癱瘓而死。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雷成無疑是一個幸運兒。

巨大的失落感,使得他暫時陷入了思維的絕對空白。被悲傷與茫然主宰的大腦,無法在迷失狀態下發佈任何對抗反噬的指令,自然也就無法在神經系統中形成任何反向意識。再加上雷成自己的身體素質極好,經歷多次死亡戰鬥的他已經被激發出部分人體潛能。因此,服用rs試劑之後的反噬對他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在不動聲色之間,完成了從死亡到重生的全過程。

身體上發生的巨大變化,雷成自己不知道,旁人自然更不安清楚。在他們看來,這個年輕的隊長只是因為疲勞癱坐在地上,無法說話而已。。。。。。

既然對方不說話,當然也就能夠理解為一種無聲的承認吧!就這樣,圍聚在牆壁坡口處的人群開始漸漸散去。心安理得的他們,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一句其他守衛者的安危。也許在他們看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的生命,才是最最珍貴的東西吧!

(不知為什麼,老黑寫到這裏,總是會想起那些在街上見義勇為孤獨的英雄。圍觀的人那麼多,伸隻手就能幫上很大忙。可人們就是寧願眼看著歹徒手裏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狠紮下去。。。。。。嗚乎。。。)

窗外的天色已經微明,被黑暗籠罩的大地在初昇陽光的照耀下,終於又重新顯露出自己本來的顏色。只不過,在那淡淡的一抹鵝蛋黃光暈中,顯然多了幾分淒慘的血紅。

禮堂內的人們已經在打點行裝。儘管是在逃難,但是吃飯這種事情卻永遠不會被他們所忘記。餅乾和罐頭在背包與人們之間相互傳遞,時而不斷的說笑聲也正從各個角落響起。成功逃脫死亡劫難的他們,當然有著足夠的理由為自己慶祝。

雷成仍然癱坐在地上。

沒有人問過他累不累,沒有人想過他是否應該吃點東西。儘管也有幾個人因為愧疚而遠遠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做出更多的表示。似乎,他只是一個形同陌路的人。而不是為了所有人生死而拚命抗爭的英雄。

rs試劑的反噬,已經結束。。。。。。

忽然,一個熱氣騰騰的杯子送到了他的嘴邊。那種來自杯中濃鬱的香味兒,強烈地刺激著雷成的嗅覺神經。使他不由得打起精神看了看對面杯子的主人。

老人?是那對老夫婦。

「年輕人,來,吃點東西。身體要緊。」

這是一杯用熱水化開的巧克力。雖然只有半杯,但是對於精神與體力的恢復,卻有著莫大的幫助。

餅乾、糖果、熱水。。。。。。幾乎每遞過一樣吃的,老人總要嘮叨一陣。其中的內容雜亂無章,既有對怪物的恐懼,也有他們這一生的各種感悟,更有對雷成的勸解和說教育。那種繁複的念叨,使得一些在其身邊的人們都不勝其煩,紛紛拿起自己的背包躲到了遠處以求清靜。

如果換在從前,雷成相信自己一定會和他們一樣遁而遠之。可是不知為什麼,現在的他卻覺得,這些話聽起來竟然是那麼的親切溫和,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父母在循循善誘。

忽然間,雷成隻覺得自己有種想哭的感覺。

只因為。。。。。。感動。

太陽已經升起,必須趁著天明繼續趕路。

禮堂的外面,偏地都是半凝固的血肉泥漿。腳踩上去,有著一種非常不舒服的粘稠感。就好像是厚厚的爛泥糊在鞋底,難以掙脫。

怪物的殘軀與人類的骨頭散落在血泥之間,好像生菜沙拉裡的必要固體一般。而那些被怪物啃食後又被撕開身體掉落出來的人頭殘骸,則被糊上一層完全乾硬的血水,再也看不出原來的真實面目。

嘔吐,彷彿一種傳播速度飛快的疾病,在步出禮堂的人群間開始散佈。

雷成也走出了禮堂。肩扛裝滿子彈與背包的他,一手攙扶著一位年邁的老人,步履蹣跚卻無比堅定地走下了門口的台階,朝著大路的盡頭緩緩而去。

「你們去哪兒?你。。。你不管我們了嗎?」

幾個有些驚慌的聲音從人群間響起,語氣間,似乎有些不滿。

雷成沒有答話,甚至沒有回頭。他只是輕蔑地冷哼一聲,便小心地扶著老人繼續朝前走去。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