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項院長。」汪月霞遲疑了片刻後，還是硬著頭皮摁下了接聽鍵。

「小汪聽說你今天休息？」手機裡傳來了項棟樑的聲音。

「怎麼，是不是醫院裏缺人手，要是忙不過來，我現在就趕過去。」汪月霞說道。

「不用，不差這麼會。」項棟樑應了一聲，繼續說道：「對了，林飛也回家了吧。」

「剛進家門。」汪月霞說道。

「兒子大老遠的回來，你們兩口子，肯定沒少做好吃的吧。」項棟樑笑道。

「確實做了幾道菜，項院長您要是不嫌棄的話，就來我家吃飯吧，反正也沒幾步道。」汪月霞客氣道。

「呵呵，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項棟樑爽快的答應道。

一聽這話，汪月霞就知道，項棟樑應該是想當面談，也好有些話手機裡不好說，當面談更容易溝通。

「項院長，我早就想跟您喝幾杯了，我這還藏著一瓶茅台酒，正好今天中午咱們喝幾杯。」林安棟對著手機說道。

「那太好了，茅台這種好酒，我平常可捨不得買。」項棟樑說道。

掛斷手機後，汪月霞瞅了一眼林飛，道：「兒子，看來項院長還挺重視你的？」

「怎麼聽出來的？」林飛道。

「我在醫院工作這麼多年，還沒見他中午喝過酒，這一次破例中午喝酒，顯然是帶著任務來的。」汪月霞分析道。

「還真是，醫生上班是不能喝酒的，我剛才也是說客氣話，誰知道對方就順勢答應了。」林安棟說道。

林安棟以前是做藥材生意的，對於酒場文化還是很了解的，一般人參加酒場都是帶著幾分應酬的目的，尤其是他跟項棟樑以前交集不多，喝酒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答應的這麼痛快還是頭一次。

「哎，越是這樣，越不好辦呀。」汪月霞嘆息道。

「媽，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我給禽流感患者看病這件事，最不想被外人知道的就是你們醫院的領導了，否則，只會顯得你們醫院無能，所以，這件事還是有商量餘地的。」林飛說道。

「關鍵，我們醫院上下也不是一條心呀，別說整個醫院了，就是我們科室，誰沒有自己的小心思。」汪月霞感慨道。

看到母親冷靜了下來，林飛繼續說道：「媽，退一步講，只要我能治好禽流感患者，哪怕被外人知道了，我也是出於善心呀，我救了這麼多人的命，總不可能還判我一個違法行醫吧。」林飛說道。

「兒子，你記住一句話，你治好一百個人，也比不上治死一個人的影響大，哪怕你的藥方沒有問題，哪怕你已經儘力了，但是碰到了不通情理的家屬，他們才不會管那麼多，他們只知道給了你錢，卻沒有治好親人的病，如果得知你是個獸醫，絕對會把這件事情捅破天，的確這個世界上好人更多，大部分人也能通情達理，但是只要碰到一個不講理的人，就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他們可不會管，你是不是出於好心，他們隻想獲得更多的賠償。」汪月霞說道。

「那就再換一種辦法，找一個不是你們醫院的醫生，讓他來當我的代言人，我並不出面，這總行了吧。」林飛說道。

「兒子，那你的藥方真要奏效，治好了禽流感患者，那治好病人的名譽，豈不都讓給了那個代言人，你圖什麼？」林安棟問道。

「當然是圖錢了，我把名氣讓給他，但是那三百萬元的好處費，我一分都不會少呀。」林飛說道。

「兒子，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真能治好了禽流感病人，這名氣可就大了，幹嘛便宜了外人，還不如我剛才的提議，讓你媽當你的代言人，別管是名還是利，都是咱家的。」林安棟說道。

「爸，您忘了一件事，我媽也是市醫院的醫生，她給禽流感患者看病屬於正常的工作，醫院憑什麼給她三百萬元的獎勵。」林飛搖了搖頭，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想要名利兼得、又不想冒風險，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你小子還真是一門心思隻為錢。」林安棟打趣道，他剛才也是忽略了，現在想想，的確是那麼回事。

汪月霞皺著眉，她的心情有些複雜，首先是感到欣慰，兒子居然能夠治好連自己都束手無策的禽流感，讓她感覺到很自豪，同時也為兒子擔心，不希望他太大的風險，但是就像林飛說的，市醫院還有一百多位禽流感患者，難道真的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忍受病痛的折磨。

「其實，我倒是覺得，兒子的這個想法不錯，只要市醫院的領導配合，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風險。」林安棟是個商人，他跟林飛一樣，同樣看重那三百萬，有了這筆錢，兒子一輩子就算是吃喝不愁了。

「一會來了，我就按照剛才的想法跟項院長談，然後看看他有什麼想法。」林飛說道。

「兒子，那你想找誰當代言人，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林安棟問道。

林飛沉吟了片刻，除了市醫院的醫生，他認識的其他醫生不多，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來。

「我倒是有個人選，可以考慮。」汪月霞開口說道。

「誰呀？」

……

市醫院家屬院離著春城市人民醫院很近，走路也就幾分鐘的距離，這條路項棟樑已經不知道走過多少遍了，但是今天的腳步顯得格外匆忙。

作為市人民醫院的副院長，項棟樑在家屬院裏還是很有威望的，一路上碰到不少的醫生家屬都不約而同的給項棟樑打招呼，項棟樑只是點頭示意，隨後就匆匆向著小區裡走，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趕到林飛家院門口的時候，項棟樑已經額頭微微見汗，這才猛然想起來，自己居然空著手，去人家做客忘了拿東西，可見他的心有多慌亂。

項棟樑露出一抹苦笑，他這麼大歲數了，可不是毛手毛腳的性子，可關鍵是最近的壓力太大了，醫院裏住著一百多名禽流感患者，隨時都有病重逝去的可能，而他作為主管的副院長，可是要承擔主要責任的。

現在，林飛就是他的救命稻草，雖然說林飛資歷淺，還是個獸醫，看起來讓人覺得有些不靠譜，但是，他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再說了，林飛就算給出了治療方法，也會經過專家會診，真要是個草包，立刻就能被發現。

「嗷嗷……」項棟樑的手剛一碰到院門口的柵欄，就聽到一陣狗吠聲，嚇得項棟樑趕忙向後一縮。

項棟樑後退兩步，定睛一看，院子裏有一條灰白色的哈士奇，正緊緊的盯著自己，那目光，就好像自己是壞人一般。

項棟樑認識這隻狗，是汪月霞家養的哈士奇，經常能在小區裡見到，領著一群狗在小區裡玩耍，平常見到的時候從來沒有對著自己叫過，今天怎麼突然異常了。

「去，別鬧。」項棟樑揮了揮手，向院門口走近了一步，似乎是想要鎮住汪小飛。

「嗷嗷……「汪小飛叫的更凶了，一雙狗眼狠狠的盯著對方，似乎只要項棟樑敢推開院門，就會隨時撲上去一般。

隨即項棟樑才反應過來，以前見到這隻哈士奇，那是因為在小區裡，所以哈士奇從不吠叫，現在自己想要去林飛家做客，在哈士奇的眼裏自己是外人，所以才會凶這麼凶。

項棟樑的心裏，不禁浮現了一個詞，狗仗人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