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長能感覺到他雙肩微微聳動，頓時他這裏的淚水跟不值錢似的，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流個不停。

T長奮力的抬起手臂，粗魯的擦擦眼睛道，「聽你說的這麼久和家裏人沒見面，你們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麼的？」

「軍事機密，無可奉告。」戰常勝眨眨眼迅速恢復精神，聲音沙啞地說道。

「咱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T長上下打量著他，一臉好奇地問道。

「抱歉不能告訴你。」戰常勝態度堅決地說道，勾起略顯蒼白的嘴角道，「到了那邊我一準兒告訴你。」

「你這人真不討人喜歡。」T長滿臉嫌棄地說道。

「彼此，彼此。」戰常勝輕扯嘴角，輕哼一聲道。

「老實說，剛看見你有些討厭，憑什麼讓我的人給你們讓位置。沒有一點兒默契，不知道是否來幫倒忙的。我還以為你們這些空降過來的，要我當保姆照顧你們呢！」T長瞥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沒想到，你們真的很棒！」費力的抬起手朝戰常勝豎起大拇指道，「沒有你，我可穩不住大局。」

「你小看自己了。」戰常勝抬眼看著他給予肯定道。

「不會是因為逗我開心，才這麼說的吧！」T長輕笑出聲道。

「現在這種情況，你覺得我有必要嗎？」戰常勝白了他一眼道。

提起現狀，想到自己的處境，T長苦笑一聲道，「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唉……」

兩人陷入了沉默中，戰常勝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的起伏，面容柔和地看向T長道，「既然家書無法寄出去，那麼時間不多了，打開通訊設備，讓大家給岸上聯繫，做最後的道別吧！」自嘲的一笑道，「現在也不怕上面知道了。」

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就無所畏懼了。

T長聞言暗無神採的雙眸亮了起來，「你說的對。」

T長下令打開通訊系統，同岸上聯繫，很快接通了，岸上聽到他們的聲音鬆了口氣，人還活著。

一個月來了，岸上的人還真怕人已經沒了。

活著就好，活著就還有機會。

「你們可真能沉得住氣。」

「不是沉得氣，而是現實擺著呢！這是個死扣，解不開，不想讓大家白白為我們犧牲。」T長非常直白地說道，直接點正題道，「我們想留封家書，希望你們幫我們記錄下來。」

「當然！」

此時戰常勝將東倒西歪地，絕望死寂一般的戰士們叫起來，給岸上的家人留最後的遺言。

原本寂靜的船艙彷彿摁下播放鍵似的，活了過來。

潛艇載了六十個人，一個一個來，叫到誰的名字，誰離開工作崗位自然有人接替。

手裏拿著話筒，先自報家名，然後平靜的敘述，有的說自己沒有給家裏抹黑，這一次應該會戴個軍功章了，讓家裏人好好的保留著，算是有個念想。

有的說希望將來兒子能當兵，繼續為國奉獻。

有的是農村兵出身，希望部隊給的撫恤金將家裏的飢荒還上。

有的希望未婚妻或者婆娘，改嫁，今生對不起她們了。

遺言樸實的讓人聽了心碎，帶著一絲悲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還。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戰常勝紅著眼眶，看著他們，是那麼的偉大。

他們都回不去了，不能在年事已高的父母面前盡孝，愧對含辛茹苦的妻子，再也見不到自己可愛的孩子。

……

話筒那邊清晰的傳來哭聲，而船艙內也是哭聲一片，到處都是抽泣聲。

「你們別這麼灰心，上面已經在積極地想辦法救你們了。」

T長對著話筒聲音哽咽道，「別費心了，敵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告訴他們，我們不後悔，只是後悔沒能浮上去，多殺幾個人，拚得個同歸於盡。」

「老戰，該你了。」T長移開位置道。

戰常勝耳朵微動，斂眉集中精神，這是什麼？朝他們遊過來的到底是什麼？

「老戰？」T長滿臉疑惑地看著他道，「老戰。」

「等等……」戰常勝將全身氣息撒開，這是什麼？頻率很低啊！不像是潛艇啊？

潛艇的噪音很大，聲吶室應該很快就探測出來的。

徑直走向了聲吶室，「有什麼發現沒有？」

「沒有？」兵哥哥乾脆利落的回道。

「你在仔細聽聽。」戰常勝凌厲地眼神看向他，急切地問道。

「是！」兵哥哥調整眼前器材，仔細聆聽，輕蹙著眉頭。

戰常勝見狀立即問道，「怎麼聽出什麼來了嗎？」手指不停的撚搓著，是什麼呢？

「報告，方位一七零，發現異常噪音。」

「頻率多少？」戰常勝問道。

「頻率很奇怪，像是海生物。」兵哥哥回道。

「海生物？那是什麼？」T長走過來一頭霧水地問道，隨即又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海裡什麼都缺，就不缺海生物。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等等……頻率不只一個。」兵哥哥又彙報道。

「保持監測。」戰常勝直接下令道，「T長能讓我們聲吶監測到的，估計這個海洋生物小不了。」

「你什麼意思？」T長感覺自己腦子打結，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戰常勝真氣外放，已經感覺出來遊過來的海洋生物是什麼了？是虎鯨，三條，成年的虎鯨。

還有一個身形嬌小，那是什麼？

可是他現在有口不能言？只有聲吶探測出來才行。

兵哥哥仔細聆聽後，繼續彙報道，「是四個頻率，三個頻率較大，另一個小的很，朝我方快速的遊過來。」

「能探測到是什麼海洋生物嗎？」T長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道。

「不能！」兵哥哥回答的特乾脆道。

忽然潛艇劇烈的抖動，稀裡嘩啦……將船艙裏面的人給弄的東倒西歪，狼狽不堪的。

「這是？」T長抓著門框，穩住自己立即道，「龐然大物弄出來的。」

「應該是！」戰常勝肯定滴說道。

T長立即下令道，「各艙室檢查活動物品，檢查艙室水密。」

通訊員立馬傳達T長的命令。

「老戰你剛才的意思是，藉助它們逃出升天。」T長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道，「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不可能的。」腦子轉的也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