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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真傳》第一零八回 搬石頭
「少爺直接問她唄!」

傅恆突然覺得,海豐有什麼用?叫他是來搞笑的麽?忍不住瞥他一眼,「問了她也不會答,答了也就沒驚喜,我需要特殊的,有意義的賀禮。」

略複雜,主子不滿意,海豐隻好繼續想,想著想著,靈光突現,揚聲喜道:「哎?奴才想到了!」

「送什麼?」

海豐嘿嘿一笑,「奴才記得,爺您以前可是很愛做木雕的啊!」

木雕?傅恆自然記得,原先教他的師傅裡,有一個書法大師吳師傅,他就特別喜歡木雕,在傅恆練書法之際,閑來無事,吳師傅時常會雕些小玩意兒,傅恆瞧著新奇,便有心學藝,自個兒回去也雕著玩兒,雕了一個四不像的兔子,還拿給吳師傅看,

吳師傅倒沒貶低他,看他有這個愛好,便悄悄將木雕的技藝傳授於他,因有興緻,他便學得格外認真,漸漸的,傅恆的木雕功夫大有進步,可是書法卻是一般般,

李榮保檢查小兒子的功課時,發現他的書法並無進展,遂派人去盯,這才察覺,吳師傅竟然在課堂上教傅恆學木雕!

在李榮保看來,這種東西是不務正業,毫無用處,遂將傅恆狠狠地責罰了一頓,又將他私藏的成品全部搜出來銷毀,甚至將吳師傅給辭退了!

難得有興緻,卻被父親攔阻,八歲的傅恆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學習書法,不敢再碰木雕,

直至他父親去世之後,傅恆才會偶爾雕塊木頭,只是吳師傅已然離開京城,無人再教他,年齡漸長的他,開始入宮辦差,更無機會再去深造這項技藝,

雖說達不到出神入化、鬼斧神工的境界,但雕個人像或是小動物,他還是遊刃有餘的,只是許久沒碰工刀,他竟有些發怵,不知能否雕出滿意之作,贈給瑜真。

想好了要做木雕,可是雕什麼呢?這又是個問題!傅恆苦思冥想,海豐不斷提議,皆被主子否決,

「要有深刻意義的,第一眼看到她就會驚艷的!記憶猶新,每次看到都能想起我的那種!」

這還不簡單?「不如爺您雕個自個兒的像送給夫人,她一看到就會想起您來啊!」

是麽?傅恆甚有自知之明,只怕她看到,會直接把它扔掉罷!有多遠扔多遠!

不過,若是換作她的雕像,她應該不捨得扔。可是她的容貌,風姿如月,傅恆很怕他表達不了她的美啊!

海豐隻道無妨,「重要的心意,神韻到了即可。料想夫人感受到您的心意,必然十分感動,銘記於心!」

「好,就依你之言,若是到時候瑜真把我的賀禮扔出去的話,爺就把你扔出去!」

「為何?」海豐受到了驚嚇,委屈撇嘴,「奴才錯在哪裏?」

「你出的餿主意唄!」

明明是好主意罷!「那如果夫人她喜歡呢?爺您是不是有賞?」

那自然是不在話下,傅恆當即發話,「重重有賞!」

那就好!海豐暗自祈禱著,夫人大慈大悲,千萬不要坑他!

下定決心後,傅恆便開始著手雕刻,但許久沒動過刀,他沒什麼把握,於是就先在一塊木頭上試了試,大概想雕成什麼模樣,若是成品滿意,他再正式的找一塊上等木頭來雕刻。不過這一切都是是書房中悄密進行的,他得瞞著瑜真,到時候才能給她以驚喜!

臘月二十八,薩喇善陪著他額娘一道去廟中進香,起先,伊拉裡氏並未在意,直至她與兒子說話時,未聽他回應,伊拉裡氏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遠處同在廟中的一個女子時,這才反應過來,慈眉善目地笑道:

「我說呢!我兒一向懶散,今日怎會這般孝順,主動提出要陪為娘來寺廟,原來進香並不是目的,彤芸姑娘才是!」

被戳穿的薩喇善笑嘻嘻討好道:「額娘哪裏話?孩兒一直都很孝順的好罷!」

「得了罷!娘還不了解你?」

「八成是大哥從哪兒打聽來的消息,得知彤芸姑娘會陪她額娘到廟中,他才故意說要陪著額娘,為的就是想見人一面兒唄!」

說話的正是薩喇善的妹妹,烏林珠。薩喇善挑眉凶她,「女兒家話多不好,當心說不來婆家!」

心知他一瞧見未婚之妻便心不定,伊拉裡氏隨即讓他過去找彤芸,

「有你妹妹陪著我便是,你去忙你的罷!」

「多謝額娘成全!」得了允準,薩喇善立馬開溜,溜向彤芸。

彼時,彤芸才陪她額娘進了香,剛出殿,便有人突然躥了出來,跟她打著招呼,「彤芸?好巧啊!你也在這兒?」

一看是薩喇善,驚嚇的同時又覺無趣,彤芸懶懶地「嗯」了一聲,權作回應。

太夫人倒是挺喜歡薩喇善,隨即借口要去請大師幫她把那平安符開個光,回去好送給瑜真,保她們母子平安。

這就把她撂這兒了!彤芸頓覺尷尬,她不需要成全啊額娘!她才不喜歡跟這個男人待在一處!

然而薩喇善卻是歡喜得緊!邀她到後院走走。

已然定親,彤芸也不好太駁他的面子,這邊兒人來人往,她立著也礙事,乾脆向後院走去。

雪後初晴,紅梅傲立,然而在薩喇善眼中,彤芸才是最美的風景,若有所思的目光,小巧的耳,垂著輕輕擺動的東珠耳墜,怎麼看都覺歡喜,

與她並肩而行,薩喇善便覺心滿意足,彷彿被她勾了魂兒一般。

這寺廟,她已經許久沒來了,若不能成眷屬,再甜蜜的記憶都是傷痛,只是今日她額娘定要她同行,說她精神頭兒不大好,要她來拜一拜。

不拜還好,一拜就遇見厭惡之人,看來這佛祖並不靈驗!胡思亂想著,連帶薩喇善與她說話,她都沒聽進心裏去,

「啊?你說什麼?」

他都問了兩遍了好嘛!問她朝食喝的什麼粥,她都沒反應,原來根本沒把他當回事!薩喇善頓感失望,

「想什麼呢?這般入神?」

他要聽實話麽?說她想起了曾經求的姻緣簽,憶起她與李侍堯在此地的初見,雨中送傘,徒添悸動,徒留哀怨,思量半晌,她終是模稜兩可地回了句,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如此耿直!大約又想到了李侍堯罷?這麼久了,她還忘不掉?薩喇善雖然心中窩火,然而她沒有正面回答,他也不好去斤斤計較,乾脆岔開了話頭,

「那什麼,很快我們就要成親了!」

「哦!」她知道的,不必他提醒。

隻一個字,如此冷漠,他都接不下去話了,好心痛!既然說這些她沒興緻,那他就豁出去了,故意說了件她比較有興趣的事,

「軍機大臣海望,你知道罷?」

「聽說過。」朝中六位軍機大臣,其中之一。她家中的哥哥們都入宮當差,彤芸自然對朝中重臣有所耳聞。

薩喇善意有所指,「他很看中李侍堯。」

聽到他的名字,彤芸心中微怔,面色不愈,「你若是無話可說,那就閉嘴,不必故意說這些來試探我。」

完了!還沒說完呢,她就惱了!可話已出口,他總不能卡一半兒罷!不說他難受,必須說出來,

「沒有試探什麼,只是想告訴你,海望打算將他的一個女兒嫁給李侍堯,而李侍堯,並沒有拒絕,估摸著,好事將近。」

聞聽此訊,彤芸心中難免酸澀,可她又能如何?連怨怪的資格都沒有啊!

為何他要這麼殘忍,告訴她這個消息,她寧願不知曉,不去打聽他的一切,不知便不想,不想便無痛,可是薩喇善!偏偏故意膈應她,那麼她也不會讓他感受!隨即冷笑著看向他,

「不拒絕,就代表心裏願意麽?也有可能是被人脅迫,不得不應呢?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罷?」

果然,她心裏還是怨恨的,恨他當初要致李侍堯於死地,而她被迫無奈,選擇放棄那段感情。言外之意就是,她面上應了,心裏卻不樂意!

這樣的情形,其實薩喇善猜得到,好在心大,不在乎,可是彤芸主動講明,他還是會不舒坦!

她總是令他琢磨不透,有時看著似是順從了命運,不再反抗,但只要一涉及李侍堯,她就會生出刺來,她痛的同時,也要刺傷他!讓他也不好過,她才會覺得平衡!

看來李侍堯,仍舊是她心頭的軟肋,碰不得,說不得!

彤芸越是這般,薩喇善就越是期待與她成親,到時必然有法子把她心頭這根刺連根拔除!讓她徹底忘了李侍堯,再不礙他的心!

精心安排的相見,最後變成了不歡而散,彤芸不願再理他,徑直找她額娘去了。

轉眼就到了大年初一,這一天,闔家團聚,傅謙再沒拒絕的機會,必須從別院趕過來。

大好的機會,五夫人可不能錯過,傅謙才向太夫人請了安,剛轉身,瑜真正好進來,上前施禮,心無鬼,便無任何尷尬。

殊不知,那五夫人突然把她手中的小貓送於地面,小貓離瑜真最近,爪子瞬時勾住她衣裙!嚇得瑜真慌張閃躲,退後時撞到了傅謙,想起是他,不敢離他太近,心中一驚,險些摔倒,傅謙見狀,不可能不去扶她!

彼時,傅恆正與他七哥說著話,等他察覺時,急忙趕至瑜真身邊,緊張地詢問她可有大礙!

這時候的傅謙已然鬆開了瑜真的手臂,退後兩步怒視五夫人,眸射寒光!

「明知她怕貓,你也不抓緊它,鬆手作甚?若是驚到弟妹腹中骨肉,你擔當得起麽?」

五夫人不甚在意地推卸責任,意有所指,

「這小畜生突然抓我,我隻好鬆手嘛!誰曉得弟妹怕貓呀!只有八弟最清楚罷?

再說了,瑜真又沒什麼大礙,九弟都還沒吭聲呢!八弟緊張什麼?不曉得的,還以為他懷的是你的骨肉呢!」

竹子解惑:

關於傅恆的阿瑪為什麼叫李榮保。因為他們是富察氏,富察·李榮保,富察·傅恆。但在清朝,一般不稱呼姓氏,都是直接喊名或者字。比如鈕鈷祿·和珅,別人還是會叫他和大人,和中堂,以名中第一個字為稱呼。富察·福康安,大家都習慣叫他福爺,福大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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