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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狂妃》第1652章 不要死啊,不要死行不行……
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懷中小女孩的身軀,一開始還抖得厲害,可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她竟不抖了,不止不抖,連呼吸都輕淺起來。

這不是好兆頭,容莫越發心慌,咽了咽唾沫,輕手輕腳的拍拍女孩的臉。

「喂,醒醒,你醒醒……」

叫喚了兩聲,懷裡的小人沒有動靜,容莫思索了一會兒,隻得哆嗦著站起來,搓著雙臂,跑到門邊去張望。

漏風的木門有很多縫隙,從縫隙往外看,外頭已經天黑了,四周寂靜無聲,一個人都沒有。

容莫抹了把臉,拍著門叫喊著:「來人啊,這裡有人受傷了,要請大夫,求你們去請大夫……」

呼嚕嚕的夜風將木門晃得哐當作響,冷得要命的冰庫外面,半點回應都沒有。

容莫叫了足足一刻鐘,叫的嗓子都幹了,才喘息著又跑回去,被他放置在麻布袋上的小女孩依舊雙目緊閉,容莫驚恐的拿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萬幸的是,還有呼吸。

他又把小女孩抱起來,把自己的裡襯也脫了,拿那保溫的綢布給小女孩捂住脖子與臉頰,希望用這個笨拙的方式,讓她稍微暖暖。

「喂,你醒醒,你先醒醒……」

他還在一直喚,他怕小女孩再睡下去,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小女孩似乎被他動來動去折騰得有了點意識,可是她沉重的眼皮稍稍掀了掀,又因為太累,快速耷拉了回去。

容莫見到她眼睫顫了,驚喜的叫道:「你醒了,你看看我,別睡了,你看看我啊……」

小男孩慌張的捧著小女孩的臉,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還在給她哈氣。

小女孩終於喘上來一口氣,虛弱的看著眼前的人,臉頰與嘴唇白的近乎透明:「我……好……好睏……」

「不能睡了,別睡了,我們說說話,說說話就不困了……」

小女孩咽了口唾沫,似乎也了解自己的現狀,她強打起精神,疲憊的問:「說……說什……什麼……」

「說……說你的爹娘,你的姐姐,你的家人,或者,或者別的,你想說什麼都可以……」

小女孩沒有力氣描述,她腦子裡轉過很多人,很多事,最後,她眼眶慢慢的變紅,把臉壓在小男孩的懷裡,她抽噎著,委屈的說:「我……好……好疼,我……我想……我家……小……小姐……」

容莫看她哭,哭得又難受又忍耐,心都揪起來了,他對著空氣憤怒的咆哮道:「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抓了我們,為什麼沒有人看守!來人啊!快來人啊!」

小女孩哭了兩聲就累了,眼皮垂著,又想睡過去。

容莫隻得又去哄她,輕手輕腳的搓她的臉:「別著急,你別著急,一定能得救的,都過了幾個時辰了,父親一定發現我們不見了,他會找到我們的,再堅持一下,喂,你聽到了嗎?再堅持一下!」

小女孩沒有動靜了,短暫的清醒後,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劇烈的恍惚,她沉沉的閉著眼睛,全身的力氣都靠在容莫懷裡,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方才還感覺到的疼痛,現在似乎已經感覺不到了。麻木,寒冷,想就這麼睡過去的慾望越來越強烈,腦中好像也有個聲音在這麼告訴她,那聲音說,睡吧,睡吧,睡過去,就舒服了……

睡過去……就不會冷,不會痛了……

小女孩隻覺得這個聲音揮之不去,慢慢的,她妥協了,遵循本意似的讓自己放鬆,接著,她看到自己前方,出現了一條路,一條又光明,又溫暖的道路。

那聲音又說,走過去,走過去就好了,走到盡頭就好了……

走……走過去……

那就,走過去吧……

心裡的念頭催動了她的意識,可還不等她踏步,「哐哐哐」的劇烈的撞擊聲,將前路撞得支離破碎。

小女孩隻覺得自己似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來,瞬間清醒了。

她恍惚的睜開眼睛,耳邊「哐哐」的聲響更加清晰了。

她偏了偏腦袋,去尋找那聲音的來源處,模糊的視線裡,便看到一個渾身光溜溜的小男孩,正抱著雙臂,用自己的身體,去撞擊前方冰涼的大門。

就在剛才,容莫將自己最後一件褻衣,也脫下來,披在了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你……」可話卻說不全。

小男孩頭也沒頭,他的肩膀已經被木門撞青了,可依舊一下一下的,咬著牙齒堅持,毫無遲疑,動作毫無停滯。

大門從外面被鎖住,小孩子的力氣又始終有限,容莫不知撞了多久,撞到他自己都開始頭暈眼花,渾身僵麻,那門,還是紋絲不動。

容莫很生氣,氣得發泄似的揮著拳頭,對著大門大聲辱罵:「開門!他媽的開門!什麼藏頭縮尾的狗雜碎,有種到小爺面前來,看小爺不把你們大卸八塊!畜生,混蛋!只知道欺負小女孩,你們是什麼陰溝裡的老鼠!給小爺滾出來!滾出來!」

一邊撞,一邊罵,很快他的胳膊就流血了,往日裡無法無天,作威作福的二少,年紀小小,第一次領略到,什麼叫做絕望,什麼叫做無助。

門不打開,容莫又跑回來,查看小妞的情況。

小妞無聲的流著淚,她沒有再睡了,她吸著鼻子,撐著最後一口氣,勸道:「你……你把衣服……穿……穿上……」

容莫沒聽她的,將厚厚的衣衫,給她蓋得嚴嚴實實的,一絲縫隙都不留。

小女孩推著他的手道:「你……你穿……你能……能活……」

容莫咬緊牙關,過了一會兒,手背拂過臉蛋,將眼角的熱淚豪邁的擦乾,他哽咽著將小女孩抱起來,又擁到懷裡,卻說不出一句話。

大局似乎已經註定了,傷加上冷,這個自己討厭了三年,憎惡了三年的小女孩,可能真的就要,就要死了。

可是,他不想她死怎麼辦?

不要死啊,不要死行不行……

容莫越哭越厲害,因為自己的無能,也因為對現狀的無力挽回,他特別生氣,生氣那些狗雜碎,又生氣自己。

兩人就這麼相擁著,一句話也沒有再說,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直到小女孩再次睡過去。

容莫看著她憔悴的臉龐,想再次用手捂她捂臉,可一抬才發現,自己的手,冷得比冰塊好不到哪兒去。

他哈了會兒氣,想給手哈暖,但漸漸的,他的眼皮也開始沉重,在寒冷的冰庫裡一件衣裳都沒穿,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哪裡受得住。

昏昏沉沉間,容莫想著,不知道自己死了,爹會不會難過,還是會像對妹妹那樣,毫不在乎,也看都不看一眼?

「……是這裡嗎?長槍,是這裡嗎?」

容莫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瞬,聽到一道恍惚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他懷疑那是幻覺,可之後他又聽到一陣激烈的狗吠:「汪汪汪!」

然後,又是那道聲音:「好樣的長槍,來人,把這門砸開!」

……

再次醒來時,容莫聽到了隱約的啜泣聲,就貼在自己耳旁。

小男孩疲倦的皺起了眉頭,想動一動身子,又覺得渾身無力,抬不起手。

接著,他就聽到自己姨娘的聲音,突兀又興奮的叫嚷起來:「醒了,是醒了嗎?莫兒,莫兒,太醫,快去叫太醫……」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容莫徹底恢復了意識,他看到床榻邊熟悉又溫柔的生母,還有一旁白須白髮,給他把脈的陳太醫。

試圖張了張嘴,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陳太醫安撫似的按了按小男孩的肩膀,叮囑道:「你的燒剛退,現在嗓子啞是正常的,過兩日就好了,這兩日便不要說話,安心靜養,葯要按時喝。」

陳太醫是太醫院有年資的老太醫,主負小兒科,容莫年紀更小一些的時候,每次調皮搗蛋,傷風受寒,都是吃陳太醫開的葯,日子久了,便熟悉起來,容莫一直很尊重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不過今日,他卻不像以往那麼聽話。

他掙扎著,還是努力發出聲音:「那……那個……臭……臭丫頭……呢……」

容莫的姨娘掩面哭泣著,沒有回答。

容莫臉色頓時一白:「她……她死……死……」

「沒有沒有。」陳太醫忙解釋:「五小姐傷勢頗重,雖尚未蘇醒,但無性命之憂,二少爺大可放心。」

容莫撐起自己的身子,咬牙道:「我去……去看……看看……」

「你看什麼看。」容莫的姨娘一臉憤慨:「不是她,你能受這個罪?她在你父親房裡,那麼遠,你怎麼過去,給我好好躺著,不許亂動,身子沒大好前,床都不許下!」

容莫起身的動作一滯,突然望著他的姨娘:「她……她在……父親……房裡?那……那……父親……來,來看我……了嗎?」

容莫的姨娘沒做聲,卻是又哭了起來。

容莫心裡有了答案,片刻後,他重新躺回了床上。

陳太醫倒是個老好人,安慰道:「五小姐性命垂危,王爺自是多關照一些,二少爺無須多慮,且平心靜養才是。」

容莫失神的望著床幃的紗簾,心裡想著,為什麼,為什麼他連那個野丫頭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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