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翠魂為樞鎮北寒

但當他回首看去，只見一團雲霧像是車輦般被駕馭著，馱著徐焰一行三人尾隨住。也沒有故意有多快，只是不論申秋書如何提速，卻總是擺不脫身後那團雲。

看到那團雲，再想起卷藏中雲府中人的記載總是伴雲而來，他也再沒有懷疑，緊遵命令的向前走著。

隨著不斷前進，其前方的景象也漸漸變得清晰。

那是……

兩邊儘是連綿的高山，這高山沒有特別的名字。但此山的範圍太大，一邊乃連接著禁忌森林，另一邊則是滔滔紅河。可以說，這座橫亙於兩邊的高山，像是一道大閘，橫在南、北雙方的地勢。

而在高山的中央，便是一道巨牆。

這是牆，也是城牆。

城牆高逾數十丈，其牆身有著陣陣尖刺突起，更有各種不知名的植物盤踞在城牆之上。

遠遠看去，又像是一座由無數粗大植物交錯編織而成的樹牆。

此城牆，南方稱為【森蟒】。

而同樣隱約可見，在城牆下有著無數小房子的建築。

這便是世人常言、卷藏常載的──血腥戰線。

…………

彷佛只要走進這裏，便感受到那處不在的肅殺之意。在這裏很多人走過路過，不論男女面上都帶著兇悍之色。哪怕在打量徐焰一行三人，都彷似看著某個敵人般，擇人而噬。

這股兇狠之氣，是徐焰與金千機在南方罕有見到的。

當中有一人，正正是曾與二人交過手──袁河。

袁河乃袁仁豪的弟子。

可以說，袁河便是在血腥戰線出世、生存的人。他身上的氣息，與這裏大部份人極其相似。只是因為他在回到南皇城後察覺到其格格不入，繼而隱藏了身上那股凶氣。

但這裏可不然，這裏本來就是戰場。

在戰場，擁有這等凶氣的比比皆是，眾人也根本懶得去壓抑。

所謂戰場，便是朝不保夕，可能上一刻還在吃肉喝酒，下一刻便橫屍在戰場中，被扔進紅河裏。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顧得及甚麼維持形象、甚麼格格不入嗎？

那跟著申秋書的一男一女在走到附近便先行離開了。

申秋書則帶著徐焰等三人，徑自朝前走去。

走到深處，相當接近城牆下的一座建築，驟眼看去同樣是一座植物構建而成。

「長老已在裏面等候三位。」

語畢，申秋書便一抱拳後自行離開。

只剩下三人站在門前。

…………

說是門，這其實是一片巨大的荷葉。只是這片翠綠色的荷葉卻是堅如鐵石，那是【般若荷】，是一種特殊的紋植，大多用作防禦建設或鍛造之用，並不適合刻紋入宮。

三人相視一眼，也沒有說話，徑自握著那般若荷的葉莖拉開，像開門般走了進去。

裏面就像最普通的住所，卻更像一間靜室。

一股清香瀰漫空間，便是普通的寧神香。

殘光也不知道從何穿透而來，落於輕煙霧間，令整座靜間帶著一股出塵俗世之意。

而在居中，卻是有著一座古怪的東西。

無數根葉藤蔓彼此糾纏交錯，向上延伸，像是一座小平台。

而在平台上，有著一顆同樣翠綠色的圓珠懸浮在上。

「森蟒禦南千萬載，翠魂為樞鎮北寒。」

金千機下意識道：「難不成這顆，便是當年建下【森蟒】的大能──林天儀的寶具【翠魂】？」

「沒錯。能一眼看穿，雲府弟子果然見多識廣。」一道聲音響起，卻如同低沉的雷鳴。

他們這時才抬起頭來，看到那盤坐在後方一蒲團上的老人。老人身形枯瘦，特別在此空間，驟眼看去彷佛與四周的藤蔓連成一體，不分彼此。

但金千機卻是留意得更多。

可以說從他進來，他便把心思落在【翠魂】之上。

他隻感到【翠魂】上那翠綠色的光暈起伏，竟是與這位老人的呼吸節奏一致，吸氣則亮、呼氣則滅。兩者之間隱有呼應。

「雲府嗎？」老人沙啞的聲音繼續響起：「想起那拄著拐杖的女娃娃來到這邊，彷佛昨日之事。沒想到現在就換了另外的三個小娃娃。」

三人都是默然，畢竟他在說的便是自家的五師姐。

老者那厚重的眼皮微睜，彷佛一個嗜睡之人盡了力的想要睜開眼眸，看他們一眼：「此為血腥戰線，戰爭便是主旋律。他們可不會管你們是甚麼人。」

「你們只有一個方法──走客道。」

對此，徐焰與金千機顯然沒有意外。而藍明心則沒有這個自覺，好奇的問道：「甚麼是客道？」金千機呵呵一笑，替她解說：「南方與北方雖然世代交戰，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但其實雙方沒有停止聯繫過。」

「不論不同勢力之間的弟子交流、還是各種稀有物資的交換，都註定南方與北方不可能完全斷去連繫。而偏偏，血腥戰線便是南北雙方的交界，也是最直接相互接通的一條道路──至少是明面上的。」

「所謂客道，是南方與北方共同承諾的一條通道。」

「一條，不論血腥戰線戰得再激烈，也不胡亂干涉的客道。客道自有客道的規矩，這規矩則是分別由兩方各自定義立。」

「從北方想要通過客道來到南方，便要遵守南方的規矩──資源。」

「只出產於北方材料也好、珍貴的武器、上古遺物也罷，反正便是充夠珍貴的資源，便能夠通過客道到來南方，而我們這些守城人也不得對那些通過客道而來到南方的人。」

藍明心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那麼若是要從南方去北方呢？」

這次答話的倒是那名老人：「闖血道。」

只是簡單的三個字，卻似是帶著一道腥風血雨。

「就像是我們稱呼的【母親河】，在北方稱為【紅河】。」

「客道，那是我們南方的稱呼。而北方，便是稱為【血道】。」

金千機面上仍然平靜：「這條道上灑滿的，便是鮮血。只有用武力闖過的血道，才能夠被認為是有足夠實力踏上北方之路。而北方，則透過三大勢力與各大部隊輪流派人守這【血道】。」

「每一名想要闖血道的修者，必須連續戰勝三名與自己同境的修者，才算是闖過血道。」

「當然，若暗地裏與北方某些擁有傳送紋陣的部落、勢力早有協議，繼而開通傳送紋陣的話，自然不在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