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小雨。

古仙界極少下雨，更別說風霜雪爆。

而今日，卻是下了小雨。

「天帝駕崩，連上天都悲憫。」楊木武輕嘆搖頭。

他們輕裝上陣，一路步行。

因為是天帝駕崩，他們不能飛行前去，否則便表現不出對天帝的尊重。

這種墨守成規的小規矩，其實並不能算規矩，但總歸是要做出樣子的。

否則有人拿這種小事來說你，你也只能默默忍著。

人都死了，沒必要去計較這些。

「瞎說什麼東西，天帝再大，大的過天？」翁叔康瞪他一眼，顯然是不信這個的。

諸天萬界，與古仙界相等的世界不是沒有，而駕崩的天帝也非昊天一個。

吳清源笑容清冷，有幾分嘲笑：「楊長老大概連仙宮諸仙所掌管的職責都不是很清楚吧？雷電歸雷部正神管轄，雨雪由龍王管轄。天帝駕崩，消息又不能公之於眾，但必要走的流程卻不能少。」

楊木武被他說的老臉一紅，哼道：「我當然知道，我剛剛那些話是修辭手法，你懂不懂？哼，你個粗人，說了你也不懂。」

「呵呵。」吳清源報以呵呵冷笑，根本懶得搭理他。

李逍遙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道長老們也並非真的團結。

「李小子，看見那座山沒？」楊木武落後幾步，與李逍遙並肩，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山。

李逍遙點點頭：「看見了。」

「那片群山，都在我們學院的管轄範圍，當初五大帝擊退妖族，逼迫妖族簽署戰平協議，以流沙河為界，劃江而治。江那邊的十萬大山，是妖族的屬地，十萬大山之外，是人族屬地。相互不得侵犯，如有違反，殺無赦。」

李逍遙心裡一直有個疑問，正好藉此機會問道：「楊長老，你們總說五大帝，我有點好奇，五大帝與天帝，究竟誰才是古仙界的主宰？」

「這個……」楊木武有些尷尬，李逍遙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不知道。

「呵呵。」吳清源的冷笑又來了。

楊木武惱怒的瞪著他，道：「你呵呵什麼東西？我不知道，難不成你知道？」

吳清源看著他，認真道：「抱歉，讓你失望了，我真的知道。」

楊木武：「……」

吳清源看向李逍遙，面無表情，道：「五大帝之前的歷史，沒有任何一本古籍記載，古仙界所有的歷史與傳說，都是從五大帝擊退妖族之後才有的。當年五大帝將妖族擊退，劃分五大區域，建立五大王朝。在那之後，他們便是離開了古仙界。而昊天上帝，便是從那時候出現的。如果你要說先後，是先有五大帝，後有昊天上帝。但這只是古仙界的王朝順序，並不能說明昊天上帝就不如五大帝。這麼說，你能明白？」

「多謝吳長老指點。」李逍遙微笑道。

他們雖然是步行，但走路的速度並不慢。

仙宮位於中方蒼瀾大陸最中心的位置，可以看作是，蒼瀾大陸將仙宮整個包圍了起來，呈一個圓形。

但是，仙宮乃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存在，是古仙界權利最集中之地。

五大帝離去前，曾留下口訊，古仙界以仙宮為主，以昊天上帝為首。

天下皆服臣。

一行三十多人，一路向南而行。

這是李逍遙第一次與這些長老如此近距離與長時間的接觸，他發現楊木武長老與自己平日所了解的極為不符。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楊木武是一個脾氣暴躁的老東西，可接觸下來才發現，這傢夥除了脾氣暴躁之外，還是一個童心未泯的老頭。

比如看見路邊的糖葫蘆，他居然上前將人家整個棒子都買了下來，一人發了一根。

吳清源是不屑要的，但楊木武秉承雨露均沾的準則，硬是塞了過去。

就連院長，都拿了一根。

李逍遙看的臉皮都在顫抖，這個楊木武長老，有點奇葩。

「李小子，是不是覺得他不正常？」翁叔康一副我早已看透的表情。

李逍遙想搖頭，但誠實的身體讓他選擇了點頭。

「沒什麼好奇怪的，這老小子一直都如此。」翁叔康聳聳肩膀，然後目光掃向其他長老，最終落在吳清源的身上，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

「什麼意思？」

「我們本是同門師兄弟，院長既是院長，也是我們的老師。」

李逍遙有點不敢相信，這三十幾個長老，居然是同門師兄弟？

而院長，居然是他們的老師？

這簡直太……虛幻了！

「不要那麼大驚小怪，當年五大帝分劃區域之後，才有的五大學院，五大宗派，五大皇族。我們就是那時候加入的神風學院，也是第一批加入神風學院的學員。」

翁叔康搖了搖頭，望著吳清源的背影，嘆氣搖頭，卻不再說了。

「老翁，我好想聽見你在背後說我壞話？」楊木武耳朵支棱一下，扭頭質問。

翁叔康笑眯眯搖頭：「你老了，都出現幻聽了。」

「有點不對勁。」吳清源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其他人都看向他，只有院長淡定若素，繼續向前。

「哪裡不對勁？」楊木武老頑童似的東張西望問道。

「仔細看，路邊所有的店鋪都掛上了白燈籠與白條，廟堂燒香的信徒已經排到城門外了。」吳清源淡淡說道，他就像一名儒雅的教書先生，說話之間也是溫聲細語。

若非李逍遙與他有著不可調節的深仇大恨，他覺得這位長老或許是一個不錯的論道對象。

聽見他的話，長老們紛紛看去，果然是看見路兩邊的店鋪，都掛上了白色的燈籠，許多人都是換上了純白的長衣。

這的確不正常。

「難道，天帝駕崩的消息，傳出來了？」說話的是陸長老，曾經要收李逍遙為徒，卻被他拒絕的。

聞言，長老們臉色都是一變，齊齊看向院長。

面對他們疑惑好奇的目光，院長只是輕聲道：「與我們無關。」

抬頭望了望細雨綿綿，陰霾不減的天氣，道：「加快腳步吧，天黑之前，得抵達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