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上路了。」金蟬子拍拍屁股站起來，道：「凌雲渡我會陪你去的，那裏，也有我需要的東西。」

「至於現在，先去一趟仙途吧。」

李逍遙問：「三藏法師這是……」

「你說的對，他們的命運，不該由我掌控，我還他們自由，是生是死，都由他們。」

金蟬子仰頭望天：「而我，也該回來了！」

「這天，再不能遮我雙眼！」

李逍遙隻覺這和尚若是回到從前，便是那天庭，也能捅個大窟窿，什麼孫悟空齊天大聖，統統都得靠邊站。

就是西行取經八十一南，有他一人也足矣。

「我去與他們道個別。」

「不用道別，走吧，瀟灑些！」

金蟬子哈哈大笑，卷一卷僧袍長袖，已然劃破天際，向那浩瀚星河飛了去。

「這和尚……莫不是瘋了？」李逍遙嘴角抽搐，也是跟了過去。

張花花就像李逍遙的影子，形影不離，緊緊吊在身後。

「開天！」

金蟬子當空而立，長袖揮舞之間，以指為劍，一劍劃開長空。

他大笑幾聲，一步向著那空間裂縫踏了進去。

李逍遙二人緊隨其後而去。

這裏是仙途，李逍遙大約猜到他來這裏的目的了。

「三藏法師！」李逍遙喊了一聲，追上去道：「是不是太高調了？」

「我已心念通達，沒有什麼可以令我退怯。」金蟬子以手指天，道：「你以為他們不知道？他們什麼都知道，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窺視之下。高調低調，沒有區別。」

李逍遙點點頭，他說的不錯，金蟬子既然決定了，勢必會引起一些人的關注和不滿。

至於是否會遭來打擊報復，李逍遙覺得這是必然的，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他們很快便是來到了當初那片破敗寺廟的上空，這裏原本地勢塌陷，此刻則已然被黃沙泥土覆蓋，遮掩的嚴嚴實實，看不出與其他地方有何區別。

金蟬子落下地來，腳掌在地上的泥土輕輕一踩，輕喝道：「出來吧。」

話音落下，腳下大地，如蜈蚣般出現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紋，擴散開來。

一個小和尚，從下方而來，向著金蟬子徑步走來。

是那小和尚。

李逍遙正要說話，小和尚與金蟬子的身上陡然爆發出一道金光。

下一刻，二人的身體相互融合。

這般變化隻發生在霎那之間，李逍遙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然融合為一。

金蟬子緩緩的撐開雙臂，沐浴在金光下的身體，如同一張展開的旗幟。

金光驟斂，金蟬子雙拳微微緊握，而後猛地鬆開。

一股無形的氣息，從他身體之中釋放。

似乎……就像是在召喚著什麼。

「三藏法師，你在做什麼？」李逍遙問道。

金蟬子沒有理會他，又似乎是沒有聽見。

張花花道：「他在回歸真我。」

回歸真我？

很快，李逍遙便是明白了。

這片天際，悄然間有著一絲清脆的聲音響起。

好像是天空破碎了，瀕臨破碎的開裂。

李逍遙看見一個小和尚，敲著木魚而來。

還有一個小和尚，雙眸緊閉，盤膝而坐於虛空，左手撚動佛穿，右手豎在身前，口中輕誦佛經。

一個個小和尚的身影，不斷的出現，李逍遙數了一下，竟是足足有八個！

而他們的身上，都是有著明顯的傷勢。

甚至，李逍遙看見那個敲木魚的小和尚，他的脖子與腦袋之間，僅僅有一層皮肉連著，彷彿只要輕輕搖晃，腦袋就會從脖子上掉下去。

實在是有些恐怖驚悚的味道。

八個小和尚，圍繞在金蟬子的身旁。

他們做著自己的事情，全然沒有看見金蟬子一般。

不知多少萬裡，天庭之上。

順風耳與千裡眼急急前來，慌張道：「玉帝，出……出事了！」

「說。」玉帝依靠在一女子身上，女子捏著湯匙，喂著甜湯。

千裡眼道：「金蟬子跑了！」

順風耳道：「我聽他說，要重歸世間！」

玉帝擺了擺手，女子收起湯匙，退後去了。

玉帝坐直了身子，問道：「金蟬子現在何處？」

「仙途！」

「去了仙途？」玉帝琢磨道：「這是下了死心要回來啊？」

「不僅如此，我看見，有八個小和尚圍在他的身旁。」千裡眼說。

玉帝嗯了一聲，情緒上沒有多大的浮動。

沉吟了幾秒鐘，道：「那是如來造的孽，讓他自己解決去，他回不回來對天庭影響不大。」

「可是那孫悟空……」

「等他去了五行山在說。」玉帝道：「五行山，不是那麼好去的，他真以為連天都壓不住他？」

二人面面相覷，不知所言。

……

「他回來了！」

西天大雷音寺，一聲佛音響徹。

金光遍佈的雷音寺中，諸佛菩薩，八百羅漢三千比丘，數不盡的沙彌、居士……

他們聞言，皆是看向如來。

如來抬手一指，向著天外，郎朗佛音繞樑不絕。

「佛門金蟬子，今日歸來！」

諸佛雙手合十：可喜，可賀，善哉，善哉！

「觀音大士，還請前去為金蟬子接引。」如來道。

觀音大士手持凈瓶，輕輕額首，眨眼消失不見。

……

金蟬子看著這八個小和尚，彷彿在看自己離開大雷音寺後的一生。

他的一生，都在這裏。

他從來沒有想過，當他一腳踏出大雷音寺時，命運，就此改寫。

但他從來沒有後悔過。

再來一次，他依然會堅定不移向前走。

沒有任何的困難可以阻擋他的腳步，沒有任何的危險可以讓他感到害怕。

他堅信，世間無完人，他厭惡佛的虛偽仁慈，他要尋一條自證大道。

「我，金蟬子，今日歸來！」

話落，八個小和尚，向他身體融合而去。

金光郎朗，金蟬子身上的氣息愈發的濃鬱，這股氣息，讓李逍遙心頭忍不住的激蕩起來。

當最後一縷金光也斂入身體，金蟬子緊閉的雙眼，睜開了。

一片清明，卻深邃不見底。

「十世劫難已歷，金蟬子，隨我回大雷音寺，接受佛法洗禮。」

空靈悅耳的聲音，從朗朗晴空傳下，一道聖潔的身影，徐徐落下，印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