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書瑤聽了這話，隻似笑非笑地看著周嬤嬤，半天沒說話。

她一直沉默著，花蕊三人自也不會多言，整個屋子裏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地上跪著的周嬤嬤此時已覺得背上濕了一大片，卻仍是不敢移動半分。

沐書瑤見周嬤嬤已是滿頭冷汗，才好心地開口，「你認為我還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一聽這話，周嬤嬤的精神徹底崩潰了，赤紅著眼睛說道：「二小姐是不打算讓我出這個屋子了？」說著她索性站了起來，一臉正色地看著沐書瑤。

香草等人見了，才要動手，卻被沐書瑤一個眼神製止了，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輕笑出聲道：「嬤嬤言重了，腳長在嬤嬤身上，書瑤又怎麼攔得住你呢！」

聽她這樣說，周嬤嬤明顯地一愣，仔細地看了看沐書瑤的神色，見她不似在瞎說，還以為她怕了王夫人，因此膽子也大了起來，惡狠狠地道：「量你也不敢！」

說著就要往門外走。

可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沐書瑤輕笑的聲音：「可是嬤嬤別忘了，我這青園在府裡是最為偏僻的，從這裏到夫人的百合園要經過一個花園，一條人工湖，兩個荷花池，不知道嬤嬤喜歡什麼花呢，可惜，現如今，荷花池裏已沒有荷花了，不過一池殘葉也蠻有意境的。」

她的話說的很隨意，就像真的在跟周嬤嬤討論花園的景色一樣，可是聽在周嬤嬤的耳朵裡，味道就不同了，那就是明晃晃的威脅。

不過她還不認為沐書瑤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或者是見她年紀小，有些話也不過嚇唬一下人罷了，便猛然轉回身道：「二小姐不必嚇唬我，我自認為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難不成你還敢在花園裏動手害我不成？」

沐書瑤聽了，還是淡淡地道：「我可沒說，本小姐只是跟嬤嬤你討論一下花園，何況誰說我要害你，只不過，嬤嬤年紀不小了，萬一走個路，不小心踩到石子滑一跌，也不是不可能的，你說是吧。」

聲音裡依舊沒有多少的起伏，可是聽得周嬤嬤心驚膽戰，隨即再一想院子裏的那些丫頭婆子，心裏又有了底氣。

香草一直盯著她的臉，見她的神色漸漸放鬆，很適時一補了一句：「嬤嬤是想著外面那些丫鬟婆子吧？她們真的靠得住嗎？據我所知，平時你可沒少磋磨她們，苛扣她們的日常用度。」

一句話，讓周嬤嬤如遭雷劈，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硬是從嘴裏擠出一句話，沖著香草吼道：「她們的賣身契都在夫人手中，連你的也是！」

「我早跟你說了，只要你安安心心地跟著我，賣身契我會幫你拿回來，連你兒子媳婦的一起還給你們，可你為什麼就是不信呢！」沐書瑤嘆息了一聲：「如今你媳婦都快生了，難到你想讓你的孫子輩也是個人人能使喚的奴才嗎？」

「你就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女，鄉下來的野丫頭，你能有什麼辦法？」周嬤嬤聽沐書瑤也提到她那未出生的孫子，頓時怒從心頭起，不明白為什麼人人都不肯放過她的孫子。

沐書瑤定定地看著周嬤嬤發火，臉上依舊是一派平靜：「我用什麼方法用不著你管，你只要等結果就是了，可惜……」說到這裏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搖頭。

周嬤嬤沒來由地就就得自己錯過了什麼，一時間有些愣愣的不知所措。

好半天才鼓起勇氣道：「如果老奴自我了結，二小姐能否保證我那孫子平安出世？」

「周嬤嬤，你真是太高看你自己了，背叛了小姐一回，還想讓她保你的孫子平安？」香草嗤笑。

「至少我沒有把你和花蕊會拳腳功夫的事告訴夫人，也沒告訴她其實小芳並沒有被她收買。」周嬤嬤急了，不知為何，她現在總算確信沐書瑤有這個能力了，可是為時已晚。

沐書瑤聽了這話，眼睛掃向花蕊，就見她點點頭：「這話倒是真的。」

她想了一會，才重重地吐了口氣道：「我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念在你快要抱上孫子的份上，就不為難你了。」

周嬤嬤聽後，臉上一喜，才要說話，卻又聽沐書瑤說：「不過，我這兒是不能再留你了，你自己想辦法回夫人那兒。」

「小姐就不怕我把今天的事都告訴夫人嗎？」周嬤嬤還想和沐書瑤談條件。

然而沐書瑤也不是白給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道：「我不喜歡別人挑戰我的底線，雖說不是個殘忍的性子，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她冷目掃了周嬤嬤一眼道：「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不介意讓香草送你一程，相信我，到時候沒人會懷疑到我頭上。」

聽了這話，周嬤嬤不禁渾身一冷，低頭道：「老奴知道了。」是她錯看了這個小丫頭，還以為她隨便哄哄就好了，誰知人家主意大著呢，還有那種藥水，說不定自己到時候真的連屍骨都不會留下一點點。

等周嬤嬤出去，香草想去跟著她，沐書瑤卻是揮了揮手：「沒必要，那老東西惜命的很，不會亂說。」

見現在已到了午膳時分，香草去領飯，小芳卻是神采飛揚地打開地個油紙包道：「小姐快嘗嘗，這可是我哥他們按照你的方子做出來的糕點，香得很。」

「見到你哥哥高興嗎？」沐書瑤也感染了小芳的好心情，笑著問：「你家裏現在怎麼樣？你和你哥哥都到京城來了，家裏還忙得過來嗎？」

「家裏很好，現在小蘭也可以幫著爹娘撐起半個家了，弟弟妹妹們自從上了學堂，也懂事了許多，都會幫著爹娘分擔家務了。爹和狗子他爹合夥在鎮上開了個小飯館，生意挺好的，家裏比以前鬆快多了。」說起家裏的變化，小芳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花蕊在一邊羨慕地看著小芳，嘴巴張了幾次，最終都沒有問出她想問的話。

沐書瑤自是注意到她的表情，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以後我們就是親姐妹。」

「對啊，你不是一個人，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小芳也說：「狗子還托我問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