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裡少了王夫人母女，立即安靜下來。

老夫人輕咳了一聲，打破僵局：「永年啊，嫣然的婚事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了嗎？她畢竟是……」從小被當作皇子妃培養的。

這句話還沒說出口，沐永年就打斷她道：「母親也知道，皇命不可違，不過這次兒子進宮，說是母親舍不提然兒早嫁，想再多留她兩年，皇上倒也是應了。」

眼見著老夫人鬆了口氣，沐永年又說：「出宮時，兒子又遇見楚將軍，他倒是覺得委屈瞭然兒，暫時也不會不下聘，說是等鎮國將軍再恢復一點再說，這一點皇上也是同意的。」

聽到此處老夫人徹底地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還有時間，這幾年興許還會有變數，總之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老夫人的一口氣松下來，就覺得肚子餓得厲害，不由得環視周圍一圈，「天也不早了，你們都各自回去吧，都給我把嘴巴閉嚴實點，不然可別怪家法無情。」

眾人恭敬地應聲，紛紛退下。

沐書瑤冷冷地看著堂上明顯還有話要說的母子，挑眉轉身回到青園。

剛進屋，她就敏銳地覺察出屋裏有別人的氣息，說了聲自己累了，就讓花蕊領著丫鬟們出去了。

「還不出來？」沐書瑤拿起桌上的一塊糕點，細細地品了起來，那老夫人也太摳門了，連晚膳都不準備，讓一大家子人陪著她餓肚子。

「別吃這些，晚上不好消化。」楚煜辰快速地端走桌上的點心盤子，正當沐書瑤發愣的時候，手上那塊隻咬了一小口的糕點也不翼而飛了。

這下她不樂意了，沒好氣地道：「你幹什麼，沒看到我都快餓暈了嗎？」

「喏，吃這個。」楚煜辰也不知從哪裏變出一隻食盒放到桌上，打開蓋子，裏面是一碗香噴噴的牛肉麵。

此時，沐書瑤也不跟他多計較，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看到她不顧形象地大口吃麵，楚煜辰不由得有些擔心地道：「你慢點，沒人跟你搶，別燙著。」等等的說個不停。

沐書瑤才沒時間理他，中午在那酒席上根本沒吃什麼東西，晚上又一直不給飯吃，僅僅靠著早上的一碗粥支持到現在，也算是極限了。

直到吃了個半飽，沐書瑤才有空抬眼看楚煜辰，眼色不善地問：「你在搞什麼鬼？」

「沒有啊。」楚煜辰一臉冤枉地說：「我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會突然下這樣的旨。」

然而沐書瑤顯然不信，若說剛來京城時她還會信，現在……

一個比任何一位皇子都得寵的臣子，會讓皇帝隨便安排他的婚事，何況眼前這個男人據說就算進宮也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聽說曾有宮妃對他出言不遜，還跑到皇帝面前去告狀，結果皇帝說那宮妃侮辱朝廷有功之臣，當天就被趕到冷宮居住了。

有了這個例子，那些宮妃見了他都是繞道走，何況當初他也說過，皇帝不會勉強他，他們之間的事也會延後，現在出了這賜婚的事，自己當然會聯想到他身上。

「我真的不知道。」楚煜辰看沐書瑤的臉色不好，就差指天發誓了：「你怎麼不相信我呢，如果皇上真的要給我賜婚，就不會在沐嫣然及笄的日子了，聽說當時她的及笄禮還沒完成，為了接旨，沐永年隻好草草收場，可算是丟了大臉了。」

這話怎麼聽都有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味道，難道他就是要讓沐嫣然丟人？

可是這有意思嗎？

見沐書瑤不說話，楚煜辰坐到她對面，鄭重地說：「你沒看到沐嫣在最後的那件禮服上繡的是什麼嗎？」

「牡丹啊！」沐書瑤當時看得清楚，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可是她卻在前襟上綉了鳳凰，那是皇后太后衣服才能有的東西，而且沐家竟然敢在她頭上簪上九鳳銜珠釵，這些都是皇家人才能用的東西，連永寧郡主都不會正大光明地戴出來，她一個小小的二品官之女，就敢戴，這不是存心打皇家的臉嗎？」

沐書瑤仔細地聽著，但她還是沒弄明白，這些跟那道賜婚的旨意有什麼關係。

這樁婚約要是沒有皇上的摻和，兩家從此不再提起也就算了，可是今天被皇上那麼高調地提出來，沐粗和楚家就算要賴也沒有辦法。

似是看出沐書瑤在想什麼，楚煜辰又靠近了一點道：「她不是經常欺負你嗎？我幫你報仇好不好？」

「嗯！」沐書瑤覺得自己的思維是不是老了，竟是跟不上這個古人的思維了。

楚煜辰難得看到沐書瑤一臉茫然的樣子，笑著說：「我會跟皇上退婚，一個被退了婚的女子，今後的婚姻可是有些艱難的。」

「退婚？」沐書瑤重複了一遍，冷聲道：「你就這麼拿婚姻當兒戲？」

雖然她討厭沐嫣然，也想給她一點教訓，可是這都是女人家內宅的事情，沒必要鬧得人盡皆知。

當然她可不是什麼好心，只是覺得鈍刀子割肉比較有意思，而且仇是要自己親手報才痛快。

「你啊，就等著看好戲吧，我保證不出一天，沐嫣然在京城的貴女圈中名聲就沒有了，那時看她怎麼還在那個圈子裏混。」楚煜辰安撫著沐書瑤。

沐書瑤卻不以為然地道：「能有什麼效果，就算你退婚了，別人也只能以為你自己認配不上她，哪裏會說她什麼，別忘了，她可是京城四美之一，你還能做什麼？」

楚煜辰卻是神秘一笑，「反正你等著就是了。」說完也不等沐書瑤再問，翻窗出去了。

「又神神秘秘的。」沐書瑤嘟噥了一句，也不再管他，簡單洗漱一下就睡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沐老夫人的院子裏傳來消息，說她腿疾複發，各院都不畢去請安了，沐書瑤也樂得清閑。

如今她已經和沐婉婷她們一起跟先生學習了，眼看到了時間，就帶著花蕊往書房去。

走到書房門口才，看見沐婉婷她們已經在坐了，而且沐婉婷還在不停地給她使眼色，再看看書房裏的人，沐書瑤的眼光往上挑了挑，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卻也不多說什麼，就是站在門外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