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皇面上冷嗖嗖的看了沐永年一眼，冷哼道：「沐大人真是養得好兒子，居然到后宮也那麼放肆，他把后宮當成什麼地方，怪不得方才在席間也沒看見他。」

沐永年嚇得腳直哆嗦，連聲說「不敢」。

可羅皇卻不再搭理他了，眼光掃向正扶著羅玉的沈德妃，再看了鬱皇后一眼，「這裏的事就由皇后看著辦了。」

鬱皇后會意地點頭，羅皇便帶了楚煜辰和沐書瑤往欽德殿去了。

羅皇看了沐書瑤一眼，隨後問：「今日阮家那女孩子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沐書瑤無辜地看了她一眼，「我只知道她來者不善，不過也我也真想不通，你怎麼會把她訂給三皇子，那阮茹祺不是大皇子的表妹嗎？這樣你就不怕你兩個兒子聯合起來？」

沐書瑤想不通，也就這樣問出來了。

羅皇悶哼了一聲，不再理會這個話題，而是指著炕桌另一邊的位置對沐書瑤道：「坐，陪朕下下棋。」

金寶立即把一盤圍棋端了上來，分好了子，又站在一邊。

楚煜辰則是湊到沐書瑤身邊，問了一句：「你會下嗎？」

「算會吧。」沐書瑤聳肩答。其實她不但會，而且下得很好，這是她在鄉下時，姚家夫婦教她的，他們倆人都是棋藝高手，共同教出來的徒弟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聽她說「算會」，羅皇的手下似乎也留了幾分情，不過幾招之後，他就發現沐書瑤的這個「算會」的意思是什麼了，幾招下來就把給殺得連落子的地方都快沒有了。

「你這是欺君。」羅皇拿著一子對沐書瑤說，但是語氣和神情當中沒有一點兒發怒的意思。

沐書瑤又聳聳肩道：「我隻學過，卻從來沒跟人下過，不是算會是什麼？父皇你不是也沒有儘力嗎？」

楚煜辰聽了嘴角彎彎，他的瑤瑤總會有出人意料的表現。

羅皇哼了一聲，手上的棋子改變了風格，不像是在下棋，倒是像在擺什麼地圖。

楚煜辰看了一眼棋局，暗嘆一聲無聊，就知道羅皇不會無緣無故地找沐書瑤下棋。

沐書瑤則也不點破，跟著羅皇的棋局走。

這時，羅皇開口了，「知道天璃邊境的幾個國家嗎？」

沐書瑤點頭，「在京裡呆了那麼長時間，不知道也聽說了，東有封周，西是蒼梧，南邊的草原上是南瀾，北邊是無邊的冰山，未知冰山後有什麼。」

羅皇又落下一子，擋住了沐書瑤殺開的空缺，「這三國看似為番，實則各有心機，就像這般棋上的白子，將裏面的黑子緊緊圍了起來，北面還有一個未知的冰山後不知藏著什麼。而這些黑子，就是我天璃。」

「圍起來又能如何呢。」她輕聲開口，「我大順獨佔這一塊大陸最肥沃的一片土地，被覬覦實屬正常。」

她在棋盤的一角落子，「幾番國各自為政，若合而為一自然有與我天璃一較高下的資本，又或者合二為一，也可攪我天璃邊關動亂。」

沐書瑤放下手中的棋子，指著棋局道：「但實際上，天璃卻將他們相互隔開，誰也見不到誰。在他們的外圍，不是雪山便是無邊大海，唯一的互聯方式都必須要經過天璃，聰明人當知借力而行，只有背靠天璃，才能保障自己的子民能有更好的生活。我若是這四小國，必不會生叛逆之心。」

羅皇感嘆，「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所想。」他將棋子一推，「不下了。瑤丫頭的棋藝是誰教的，朕怎麼看著這路數有些眼熟？」

「是在鄉下時，跟一個教書先生學的。」沐書瑤坦言，「不是父皇看著眼熟，是父皇根本不是真的想下棋，想來這局面，父皇不是跟書瑤一個人擺過了。」說話間朝楚煜辰看去。

羅皇見此，不由失笑道：「你這丫頭……」

正這時候，金寶進來稟報，「皇上，沐大人正在宮門口跪著呢。」

羅皇掀了掀眼皮，「愛跪著就讓他跪著吧，自己兒子做出這等荒唐事，還有臉過來見朕，他以為他的面子有多大？」

說完這話，又轉而跟沐書瑤聊了起來，「聽說小時候你住在鄉下，倒底是怎麼回事？沐永年不是說把你送到莊子上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那個窮鄉僻壤？」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沐書瑤嘆了口氣，才把她和沐家的事說清楚，「所以這還得謝謝禦史大人，要不是他，我還回不了京。」

沐書瑤心裏卻是不以為然的，她就不信羅皇沒有派人查過她，只是即然他問了，還是照實說的比較好。

羅皇又問起靈松堂的事，沐書瑤就說是在鄉下結識的莫九娘夫婦，才讓他們跟自己一起到京裡來開藥堂，關於怪老頭的事，她一個字也沒透露，雖然羅皇知道她的醫術是跟鄉下一個怪老頭學來了，卻也以為是什麼鄉下的野郎中。

直到日落西山，宮門口才出現沐書瑤跟楚煜辰的影子，兩人肩並肩地走著，竟是說不出的和諧。

一見沐書瑤出來，等了半天的沐永年立即迎了上來道：「瑤兒，救救你大哥，那可是你親大哥，是我沐家唯一的男丁。」

沐書瑤像是看傻子一樣地看著沐永年，一臉嘲諷地說：「沐子軒是你沐家的男丁與本公主何乾，本公主和沐大人不過是恰巧同姓，怎麼他就成了本公主的親大哥了，沐大人，這冒認皇親可是要殺頭的。」

「瑤兒，我知道你恨我，可當初我也是沒辦法。」沐永年想去抓沐書瑤的手，卻被楚煜辰一把拎到旁邊，冷冷地道：「沐大人，你越矩了。」

「沐書瑤，當初要不是我下令，你就死在鄉下了，哪還有命在這裏跟我擺什麼譜，你……」

聽了沐永年這話，沐書瑤突然停下上馬車的腳步，一雙眼睛像是淬了毒液一樣掃向沐永年，盯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盡可以去宣揚，正好也拆穿你假仁假義的面具。」說著頭也不回地鑽進馬車。

楚煜辰也看向沐永年道：「當年瑤瑤倒底是怎麼流落在外的，相信皇上和各位大人都會很有興趣聽的，不如明日早朝時，沐大人蔘上瑤瑤一本？」

說完嘲諷地一笑，上了自己的馬車，與沐書瑤一前一後一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