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晚，十三給她發了語音，還知道預祝她新年快樂，一陣賣萌打滾後，就是求吃的。

從小傢夥的語音裡，得知陸墨沉這幾天出差了，恐怕除夕都不會回來。

男人太工作狂，粗心大葉，家裡嗷嗷待哺的小的們都顧不上，孩子多期盼除夕團圓啊。

她就半夜給他發了條微信，出於好心，提醒他一句。

這人簡單回復：你替我照顧一下。

什麼叫她替他？親情這種，能替嗎。

雲卿糾糾眉，不過一想到雲霜那個樣子，那樣的媽恐怕也沒多少心思在孩子身上。

這樣一想，便在心裡越發心疼起兩個小傢夥來。

把餃子送下樓，陸家的司機來了，雲卿笑著一併把兩個小壓歲包給了司機，大過年的，孩子們恐怕在陸家，哪能方便見面？

這點小小禮物，希望他們開心。

轉過身去，顧湛宇的電話就想來了。

雲卿站在雪裡，盯著五秒鐘，什麼表情也沒有，接起來，兀自淡淡說道，「如果是你爸要求我們回家吃飯，我不去。如果是離婚簽字……」

「對，是離婚簽字。」顧湛宇的聲音淡漠的打斷她。

雲卿微微一愣，沒想到他這一次會這麼乾脆，主動提起，有點突然了。

半個月前她和他通電話，他說會考慮，之後再也沒有消息，期間，陸墨沉還帶著他去捉了奸。

「你在聽嗎？」顧湛宇的呼吸很沉，似乎在抽煙，「抽空出來下吧，我定好了地點，你帶上離婚協議書。」

雲卿吹著冷風，應了聲好。

掛斷這個電話，好似心裡這些年那根一直綳著的，將斷不斷的弦輕輕地終於斷開了。

他鬆口了。

雲卿呼一口氣，轉身回樓道裡，迎面與一個人相撞，她後退兩步，抬頭一看是修水管的工人，低頭一個勁兒沖她道歉。

她淡淡點頭，邊上樓邊給沈青曄打電話。

作為代理律師，有情況肯定要跟他說，正常程序他還要陪同出席。

同時，雲卿也想問問，沈青曄可能比較知道商場上的動靜，是不是顧湛宇的公司出大問題了，看來還是和40%的股份掛鉤？

不過，奇怪的是，沈青曄的電話打不通。

雲卿回到家裡，拿了條圍巾換好鞋子，眉姨走出來問她去哪裡？

雲卿掃了眼在沙發那邊咳嗽的老爸，心裡思量，如果現在就告訴他們是去簽字，老爸那性子說不定又要怎麼操心，跟著去。

她不想鬧大，也不知道顧湛宇究竟是真是假，如果不能成功，別讓老爸跟著瞎擔心一場。

如果成功，之後再告訴老爸，一切都比較平靜容易接受。

她也就沒說。

回房間拿了公文包，裡面就有沈青曄早就給她擬定的離婚協議書。

雲卿下樓，在小區門口等計程車，又給沈青曄打了兩通，還是沒通。

此時，身後不遠處，穿維修製服的工人走遠了一點，打了個電話，「是，信號干擾器已經放進她口袋。」

……

顧湛宇定的地點在一家餐廳，並不偏僻。

雲卿心裡的戒心鬆了一點，上樓，走進包廂，顧湛宇已經坐在對面了。

他悶頭抽煙，頭髮沒怎麼搭理，短短地鋪在鬢角，與平時上班的凌厲相比，有幾分頹廢，五官也是，眼底有些紅血絲，一身黑色西裝，襯得整個人又冷漠又冰絕。

雲卿看著他，腦海裡閃現的便是小年那晚貼著牆聽到的感受到的一切。

從堂妹到姐姐，他是不羈還是噁心？

她也不去想了，呼吸一瞬間的不順後，心沉如水，此刻竟分外平靜。

顧湛宇也在看她，頭上帶著一頂紅帽子，同色的圍巾，這些遮擋了大半張臉，她本來就是瓜子小小的臉，青絲如錦，生的一頭勻細柔長的好頭髮，貼著臉頰，肌膚凍的發白，黑白相映，讓那雙烏黑澄靜的眼睛，越發顯得大而空。

曾經，少年初動，他也幻想過，在床上揪住她那頭過分柔滑的青絲，動蕩間會是怎樣銷/魂的感受。

如今，滿心滿眼只剩下破碎的恨意。

一想到她的頭髮，是被陸墨沉揪住了，他曾經最喜歡的頭髮，床上是為另一個男人搖曳，顧湛宇的心頭就像插了一把刀。

那眼底的一絲恍惚與猶豫，慢慢熄冷。

「坐。」顧湛宇修長的指節端起茶壺。

雲卿入座，乾脆地開場，「今天，你確實是要簽字？」

「怎麼，懷疑我再刁難？」顧湛宇淡嘲地看過來，他兩道眉生的好看，濃墨重彩似的，此刻挑起。

雲卿望著他，臉上很安靜，緩了會兒才低聲道，「你應該也是想離婚的，畢竟和雲霜都在一起了。」

顧湛宇一頓，眼尾尖銳，復又譏冷地盯著她，「不是你先捷足一步？和我的舅舅，你玩的更大。彼此彼此罷了。」

雲卿對視他眼睛裡的徹冷，她承認那一刻她臉上是無光的，羞愧的，他，還是知道了，陸墨沉和她的事。

此刻，她也不想解釋，歸根結底，那一夜，又難道沒有他顧湛宇的責任嗎？

只是顧湛宇絕對接受不了對方是陸墨沉。

「你放心，離婚後我不會和陸墨沉在一起，別說沒可能，就算有可能，我也要臉面。沒什麼問題的話，你看一下離婚協議書。」

雲卿把那份協議拿出來，「律師擬定的，一切合理合法也不損害你的利益，25%的股權在最後一頁有特別標明。我去一下洗手間。」

顧湛宇冷眼深深，看著她起身。

室內比較恆溫，雲卿進來坐了會兒就覺得熱了，她脫掉圍巾，又脫掉白色的短襖子，拿出口袋裡的手機。

雖然離婚協議沒有強製要求律師必須在場，但雲卿還是覺得要聯繫上沈青曄，對於顧湛宇為什麼突然同意簽字，她心裡還存著一點疑慮，或者說也是戒備。

但顧湛宇看到她把襖子脫下了，男人眼底的神色微微一暗，喊住要走出去的雲卿。

雲卿回頭，見他立刻提起筆，在最後一頁他簽字的空地上寫下了名字。

他真的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