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嚇到了，腳底打滑幾乎站不住，那邊女人的聲音急促又遲鈍的發出來，「卿卿……我、我在這。」

雲卿猛地跑過去，視線顛簸，好一會兒從地上的血跡往上挪，她才看清楚，好像不是家玉的血。

家玉趴伏在地上，身子是能動的。

而躺在地上的，是一道人影，一個女人……

那純白染滿血的裙子，雲卿驀地瞪大眼，季芷雅……是季芷雅！

「這——怎麼回事？」雲卿面色驚愕，已經失色，雙手晃在空中冰冷，她腦子懵了，盯著地上好像一動不動的季芷雅，又抬頭看面目慘白，眼神失焦的家玉，「到底怎麼回事？」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季芷雅怎麼會和家玉碰上？並且變成了這樣？

「她是摔在地上嗎？她……她現在情況怎麼樣！」雲卿嗓子眼發抖，看著家玉染血的雙手在季芷雅的胸口和脖子上忙亂的動。

身為醫生的冷靜，她立刻擼起袖子要衝過去，「她好像腿還在動，家玉，你別慌，我來幫你，我來幫你……」

「不要！」蘇家玉忽然大吼，驚顫的聲音嚇到了雲卿，蘇家玉瞳孔一片黑，只是獃獃的搖頭，猛烈的搖頭，「卿卿，你別過來，你千萬別過來，你聽話。」

雲卿驀紅雙眼，猛地體會過來，「你傻嗎！你這個腦瓜子在想什麼，我來幫你，兩個人就有兩份力量，說不定就能——」

「卿卿。」蘇家玉氣喘籲籲，使勁的給季芷雅按壓心臟，好像重複一個機械性的動作，淚流不止，「我可能出事了，我出事了……所以我不能讓你摻和，你明白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有哮喘，剛才她倒地，血流失控導致心源性休克，我給她緊急氣管插管，本來能接上呼吸的，可是反而她卻更嚴重了，面色醬紫，溫度冰冷，我才發現她可能有哮喘，並且還可能有心臟病，我攤上大事了……」

「這不關你的事啊！你是搶救她！」雲卿爆吼，情緒失控，「到底，你和她怎麼了？發生什麼衝突了，家玉你告訴我！你不是該在江城禹的包廂嗎，你……」

嘀嘀嘀——！

樓下的救護車聲音十分巨大，刺耳，刺著每個人的神經。

蘇家玉渾身一僵，猶如墜入冰寒深淵，手指發抖卻不能放開，只能不停的繼續按壓，她抬頭低吼，「你快走，卿卿你快走啊！救護車來了，警察肯定也來了，你不要在現場！！」

「我不走。」雲卿渾身也顫得厲害，僵立在那裡還要上前，蘇家玉猛地把她推開，「快走！」

「這不是大事對不對？你沒有蓄意害她，我們可以說得清的，家玉，你別慌……」雲卿流淚，爬起來。

啪啪啪——

凌亂急促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人，很多人，迅速朝這裡闖過來！

接下來的一切是那麼亂，亂的雲卿根本看不清，夜總會經理，保安隊，穿白大褂的救護人員，穿警察製服竄來穿去的民警。

她被生生隔絕在外面，眼睜睜的看著蘇家玉被救護人員弄開，緊接著被警察控制住。

「家玉！」雲卿大喊，嘶聲，場面亂鬨哄的，她一個勁兒的往前擠，往人潮裡湧，想拉住蘇家玉。

季芷雅很快被抬上擔架，雲卿看到救護人員搖頭，「情況很嚴重啊……」

她還在找家玉，人潮往走廊的出口擠，雲卿馬上撿起包和蘇家玉的手機，起身時不知是多心還是不經意，餘光好像看見了什麼。

她順著那抹光猛地抬頭，這個角落旁邊就是旋轉樓梯，到通往樓的！

雲卿在抬頭往上看三樓的瞬間，一道背影消失在三樓的樓梯那裡。

就是那麼一眼，雲卿好像看到了江城禹，但是，她太不確定了，男人的腦袋山的太快，幾乎就像錯覺！

她反身想追上去，看看到底是誰在那裡看著，可她走了沒兩步，就被警察喊住了。

警察詢問她是不是剛才在現場？

雲卿毫無猶豫，家玉在，她就在，她點頭。

她被警察跟著，下樓了。

雲卿沒和蘇家玉一輛車，她是後面那輛，急急亂亂中下車的地方是醫院。

蘇家玉雙手仍然沾著血，嬌小細弱的身子站在手術室對面，有一段距離，手術室亮著刺眼的紅燈。

雲卿跑過去，一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像兩坨冰一樣。

雲卿哽咽，與她對視，發狠的緊緊的抱住了她。

蘇家玉牙齒打顫，想說點什麼，喉嚨乾澀，小臉上淡青色的血管畢見，面如白紙。

雲卿深深地喘氣，「噓，噓……現在歇一歇，會沒事的，家玉，季芷雅那種人，不會這麼輕易沒命的！」

「我的女兒在哪？」

一道強硬憤怒的女聲從走廊另一端伴隨著飛快的步伐傳過來。

雲卿心道不好，一轉頭，果然是白羽玲那張雍容華貴的臉，此刻腳步急亂，驚魂失色，跟隨著醫生朝這邊跑過來。

醫生許是認識她，一面低聲報備，「白夫人，恐怕令千金情況不妙……送過來時失血過多，急性心肌缺血，加上哮喘突發，又錯誤緊急氣管插管，反抗激烈導致舊心臟病複發，種種下來，孩子已經流了，大人就……目前正在手術——您，要有心理準備！」

白羽玲呼吸一窒，高跟鞋猛地頓住，連退兩步，身軀一下子消散了力氣，望著手術室的門，淒厲哭喊，「小雅？小雅！」

「快扶住夫人！」旁邊跟來的保鏢一團亂。

白羽玲緊緊按著眉頭，彷彿臉上精緻的妝容一瞬間褪色，她朝雲卿這邊看過來時，臉上慢慢露出了好似原始的猙獰。

看著她步步走來，雲卿沒動，腿往前一步，擋在了蘇家玉的面前。

『謔』的一下猛地！

果然，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臉上，她來不及閃躲，臉被打偏到一邊。

白羽玲目光充血，反手又要過來一巴掌。

雲卿冷漠至極，伸手，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一個巴掌夠了！是我可憐你，不清楚情況不要到處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