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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養小首輔》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說來毛八鬥能修成正果也是艱難。

招兒的一句無心之語,讓林嫣然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明明林邈已是默許了,還是讓毛八鬥費盡了心思才終於讓她點頭。

丁未年的會試,陳堅和林邈都中了,唯獨毛八鬥落了第。

陳堅如薛庭儴夢中那樣,還是中了新科狀元,倒是林邈爆了冷門,竟是中了探花。師生兩人傳臚大典唱名,跨馬遊金街,赴簪花宴,風光至極,後入翰林院。

待一切落幕之下,也該是接家眷來京了。

因兩人都不能離京,只能毛八鬥代勞,毛八鬥先去了北麓書院,又讓人接了陳堅的妹子陳秀蘭,方帶著師母陶氏、林嫣然及陳秀蘭一同去往京城。

這一路上毛八鬥鞍前馬後,事必親躬,可把陶氏哄得差點沒把他當親兒子看待。他自然也沒放棄在林嫣然跟前獻殷勤,本來林嫣然因他故意設計李禕,讓父親和自己人前丟醜,心裡多少還有些對他不待見的,這麼一來,也是改觀了不少。

後來還發生了陶氏想收毛八鬥當義子的事情,不過卻被他拒了,最後才知曉人家是因為看中女婿那個位置了,才會不想當兒子。

不過女婿和兒子也差不多,林邈夫妻二人多年來也就林嫣然一個獨女,二人早就沒抱還能再添子嗣的想法,多個女婿渾就當多個兒子吧。

這不,經過一番商議之後,婚期就定在五月,才會急急給薛庭儴及李大田來信,讓他們二人務必要親臨現場。

都務必要親臨了,薛庭儴能說什麼,只能去了。

可招兒和兒子怎麼辦?

幸好薛庭儴也不是個古板的,就打算將老婆孩子一同帶上。至於李大田,本是還糾結這件事,見此就決定把薛桃兒也帶上,渾當是結伴出遊了。

當然這一趟還不止他們,還有毛家夫妻二人和毛八鬥的姐姐姐夫。兒子成親,沒道理家人不去,毛八鬥的姐夫周郴是個鏢師,家裡是開鏢局的,正好這次要走一趟鏢前去京城,大家可以一起上路。

事情商定下來,招兒就開始安排各處事宜。

幸好她這一年多都在家中,王記菜行這些人也都習慣了她不出面,成衣的生意交給薛青槐,菜行的生意則是薑武和高升他們,又有薛青柏和薛強他們幫手,倒也不怕生出什麼亂子。

招兒又把招娣託付給高嬸和周氏她們,之後便是收拾行裝,一行人啟程了。

從山西到京城沒有運河可走,只能水陸並行,幸虧是跟著鏢隊走,這路他們都是走熟了的,該走水路走水路,該換車換車,一路上到也順暢。

等到了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了。

*

陽春三月,正是草長鶯飛之時,三月的京城也是春寒料峭。

京城不愧是京城,一派繁華景象。

坐著車一路行來,只見城門巍峨聳立,城內布局嚴謹,氣派宏大。寬闊筆直可供數十輛馬車通行的街道,兩旁商鋪酒肆林立,路上行人衣著光鮮,摩肩擦踵,十分熱鬧。

這還是招兒第一次來到京城,簡直就像來到另一個世界。

弘兒如今也已經一歲了,正是對什麼都好奇的時候。招兒撩著車簾子往外看,他也伸著小腦袋往外瞅。

大大的眼睛烏溜溜的,可以看出其中驚奇之色,一大一小,表情眼神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也似。

倒是薛庭儴,坐在一旁,臉上頗有幾分無奈。

「還沒看夠?」他嘴裡雖這麼說,卻掂著兒子的小屁股,這樣小豆丁才能和他娘一樣,探頭去看外面的景兒。

招兒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這裡真和咱們那兒不一樣。」

弘兒也轉過頭看爹,然後伸出小胖手指外面,嘴裡說了兩句旁人聽不懂的音調。

「等安頓以後,再帶你們出來逛逛。」

「你認識路?」招兒問。

他自然是認識的,對這裡恐怕比對餘慶村還熟悉。不過薛庭儴肯定不會明言,而是道:「就算我不識路,八鬥來了這麼久,總是識路的。」

「到時候讓八鬥那小子帶咱們出去逛逛。」這話是李大田對薛桃兒說的。

薛桃兒點了點頭。

前面那輛車和這邊是差不多的情形,車裡坐著毛家幾口人。進了京城後,周家的鏢行要先去交付,這邊周郴則是分了兩輛車送他們去地方。

如今林邈帶著一家人住在東城的上條子衚衕,包括毛八鬥和陳堅都寄居在此。

雖是師生兩人名列頭甲之列,看似風光無限,可對於仕途來說,才不過剛開始。

按規製,一甲前三不用經過館選,就可入翰林。狀元任修撰,探花授編修,一個從六品,一個則是七品,對於京城這個掉下個匾額就能砸到幾個京官的地方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麼。

世人都道翰林清貴,是因為自前朝起便有這麼一個說法,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閣。文官無不以入閣作為人生最大的目標,要想入閣,必然先得來這翰林院走一遭。

可翰林院說白了,就是個讓進士們繼續讀書的地方,想升官發財,先熬過三年再說。

再加上兩家都不是什麼富裕人家,所以林邈他們如今就住在眼前這個才不過一進半的小宅子裡。

這宅子不光門臉小,因為衚衕口就是菜市,有些小菜販沒地方擺攤,就擺進了衚衕裡。門前左右都是菜攤,差點沒把門給堵了,且地上到處扔得都是爛菜葉子,這些人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衚衕裡人太多,進不了車,只能車停在衚衕口,人下來徒步走。李大田攙著薛桃兒,薛庭儴抱著小弘兒,招兒跟在他一旁。毛家人跟在後面,一路穿過叫賣聲鼎沸的菜攤來到門前,就見毛八鬥正站在門外趕菜販。

這些菜販可不怵毛八鬥這個舉人,京城什麼不多,就是官多,更不用說一個舉人了。眼見自己被趕,那幾個菜販一面收著攤子,一面還衝毛八度直翻白眼。

招兒這群鄉下人都看呆了,這還是舉人老爺?舉人老爺不都是高高在上,受眾人敬仰,怎麼一個小菜販就敢沖舉人老爺尥蹶子!

他們甚至聽見那菜販小聲反駁:「得瑟什麼,老子明兒還來,累不死你!」

毛八鬥似乎聽見這話,當即擼起袖子就想罵人,這時從門裡跑出來一名女子,從旁邊拉住了他。

「跟他們吵什麼,快進去吧。」

「瞧這群狗王八蛋,竟然跟老子較勁兒,擱在咱們那兒,老子一根指頭就能摁死他們!」

「哎呀,你怎麼又罵人,我跟你說……」

「你不喜歡聽,我就不罵了,我不也是氣師娘被他們害得摔了一跤……」

瞧這兩個人站在門口就膩歪上了,有人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我們這麼大一群活人站在這兒,你都能當做沒看見。八鬥,你說你眼睛是不是瘸了?」

毛八鬥聽見這聲音,當即轉頭看了過來,喜道:「你們都來了?!庭儴、大田,爹娘大姐姐夫。」

瞧這廝驚喜的,連李大田罵他眼瘸都沒聽見。

林嫣然紅著臉,低頭說了一聲我去進去告訴娘,人便匆匆的走了。大抵沒想到醜媳婦要見公婆,居然是這麼個見法。

一群人並沒有當即就進去,而是婦人和孩子先進去,幾個男人則迴轉去衚衕口的車上拿行李。來回倒騰了好些次,才終於把行李都搬進宅子。周郴去打發車夫,另一頭毛八鬥的娘洪氏早就和陶氏在屋裡說上話了。

陶氏性格溫和,洪氏雖是潑辣了些,到底面對的是未來親家。且這親家關係不一般,還是兒子的師母,兒子之所以能考中舉人,可是全指著先生,自然一說一臉笑,兩人相談甚歡。

林邈和陳堅都不在,還在翰林院中,得中午吃飯的時候才回來。

陶氏沒料到薛庭儴他們今日會到,家裡也沒準備什麼菜,和親家說了一會兒話,就忙讓女兒去買菜。

她沒好意思指使毛八鬥,畢竟人家娘在,哪能當著當娘的面指使人家兒子的,實則尋常這些雜事都是毛八鬥在辦。

而林嫣然是個姑娘家,尋常也不出門,即使偶爾出去買點什麼,也是讓毛八鬥陪著。一聽娘這麼吩咐,也有些慌神了,只是有客人在,卻不好意思說明苦衷。

見此,招兒忙自告奮勇說陪她一起。

林嫣然大喜,拉著招兒一面說著自打上次見後的敘舊話,一面兩人就出去了。

之後等菜賣回來,招兒幫著林嫣然做飯,薛桃兒陳秀蘭打下手,就不必細說。

午飯快做好的時候,林邈和陳堅回來了。

林邈去和親家說話,陳堅則是跟薛庭儴李大田敘舊。至於招兒幾個則是在廚房裡忙著做飯。

雖是林嫣然和薛桃兒並不熟悉,可一聽說是李大田新娶沒多久的媳婦,又是招兒的堂妹,兩個姑娘性子都好,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就聊到了一處。

午飯席開兩桌,男人們一桌,女人們一桌。

男人那桌喝酒,女人們則是吃飯。吃飯途中,洪氏越看林嫣然越喜歡,雖是大了兒子兩歲,可這女子賢惠勤快,又知書達理。還沒下飯桌,毛家祖傳的鐲子就套在了林嫣然的手腕上。

飯後,毛家人提出去找客棧落腳,他們也是看林家的房子不大,估計住不了這些人,才會這麼說,怕給親家填麻煩。

見此,薛庭儴自然也說了與他們一同。

可惜這事卻被林邈拒絕了,說哪有到了家裡不住下的。

不過實在是房子小了些,最後把房間規整了下。正房還是住著林邈夫妻二人,本來住在東廂的林嫣然搬去正房的西間,陳秀蘭與她一起。東廂挪來給毛氏夫妻及毛如玉兩口子住,而本來住在西廂的陳堅和毛八鬥,從一人一間房,挪成了兩人住一間,挪出一間給李大田夫妻二人。

薛庭儴一家子被安排在倒座房,他們有孩子,地方大一些才能施展得開。

招兒將兒子哄睡,本來笨手笨腳正在歸置東西的薛庭儴被她換下,換做他去陪弘兒睡覺,招兒收撿東西。

弘兒這孩子有些粘人,平時是個聽話的小可愛,可睡覺的時候就必須有人陪著。不是爹陪,就是娘陪,總得有個人陪。

好不容易收撿完,招兒簡單洗漱了下,就累得往床上一躺,感嘆道:「原來這大官老爺們的日子,過得還不如咱們。」

「你以為呢?」

按招兒的以為,當了大官肯定是錦衣玉食,僕從擁簇。可如今看林邈和陳堅兩個,住著小房子,家裡連個下人都沒,日常家務還得陶氏和林嫣然親自動手,才知道你以為只是你以為啊。

薛庭儴將其中的關節講給她聽,雖是人人都說窮翰林,但翰林窮不窮還得看自己會不會鑽研。比起舉人,進士優免的田稅更多,只是有些進士家中人丁單薄,無人打理,即使有人投獻,也極為有限。

而京城居,大不易,物價比一些偏遠地方高昂許多,即使在當地算是小富之家,來到京城也是捉襟見肘。尤其京城地方有限,人卻十分多,會像林邈他們這樣住小房子,並不難理解。

其實像林邈和陳堅兩人,還不能稱之為翰林,不過是準翰林。還得三年期滿,經過散館考,過了留館,才能稱之為翰林。

翰林院就是這麼一個既讓人們想望,卻又十分尷尬的地方。若是能熬下來,自然一條通天大道就在眼前,可還有很多是本來家境不富裕的,要這麼一年一年熬資歷,能熬得住這種清苦的人的極少。

到了這個時候,與清貴的翰林老爺相比,那些進士出身甚至同進士出身,沒辦法留翰林,而是外放出去做官的,日子可就比他們過得滋潤多了。也許一級一級的做著,若乾年後也是一方大員,不過若想入閣,還是非翰林不可。

這就是一個怪圈,當然也有走捷徑者,不過這種人畢竟是少數。

兩人就這麼躺在榻上小聲說話,床裡面的弘兒正呼呼大睡,十分酣甜。

招兒打了個哈欠:「快點兒睡吧,時候也不早了。」

薛庭儴沒有答她,被子裡的手卻伸到了不該伸的地方。

「你做甚?」她小聲說,生怕吵醒了兒子。

薛庭儴還是不答他,只是徑自忙著。

「別,讓人聽見怎麼辦?弘兒還在邊上呢。」

「咱們悄悄的。」

可這能是悄悄的嗎?

「我不管,這一路上也就只有一次,還是半途而廢。你乾也得乾,不幹也得乾!」

於是只能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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