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煮熟的鴨子快要到手，卻被呂野的這樣一番話給輕描淡寫的拿走了。夏侯霸內心的情緒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不管夏侯霸心裏面怎麼想的，但是至起碼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反而是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那你說說，怎麼辦？」

呂野之前聽了曹馥的那番話，對夏侯霸心裏有著提防，這個時候聽到夏侯霸的提問，當然能夠感受得到其中的不懷好意。

只不過，夏侯霸是瘋子，呂野可也不是什麼善茬。

原本獻出造紙術，也是知道這樣的東西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懷璧其罪的道理呂野的心裏當然也是明白的。

好不容易別人吃肉，自己能撈點湯，現在夏侯霸居然也想著要對造紙術動手，曹真不收拾他，呂野也得收拾他。

「在下不過是一介書生，別的東西或許知道的還不多，但是這孟德新紙，在下還是多多少少聽說過一點的。單論價值，此作坊至起碼也在數十萬錢之上，如此龐大的數額，仲權公子想要空手套白狼，這事情怕是做的有些不地道吧？」呂野淡淡說道。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呂野這句話說的都是沒有毛病的。

曹真這個時候也是反應了過來，他不過只是被夏侯霸說的有些慌亂了，但絕不是傻子這個時候被呂野這麼一說，心裏面也是有些膩味。

不管怎麼說，夏侯、曹家這兩家之間的關係都是十分密切的，夏侯霸居然想要用這樣的手段來謀奪，並不光彩。

夏侯霸嘿嘿一笑，朝著呂野道：「我原以為能夠寫出『天生我材必有用』這樣詩句的人，定然應該是酸儒書生但是卻又不失豪爽。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是你這樣的一個少年，年少應該是輕狂跋扈之時，但是你的眉宇之間卻告訴我，你並不是這樣一個人。」

「成為那樣的人，是有什麼必要麼？」

「那倒不是……，只是我比較喜歡輕狂一些的人。像你這樣的書生，我的手上死過很多。」夏侯霸咧嘴一笑。

言語之間的威脅，當然是不言而喻。

曹真拍案而起：「夏侯霸你什麼意思？」

夏侯霸臉上帶著笑意：「沒什麼意思，只是提醒一下這位呂公子，日後小心一些，可別出什麼意外。」

曹真怒道：「你要是敢對子航下手，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夏侯霸懶洋洋道：「不客氣？怎麼個不客氣法？再說了，你曹子丹從什麼地方知道我要對這位呂公子下手了！？我夏侯霸可是奉公守法的人，怎麼會隨隨便便對人下手？」

「別給我說這些有的沒的，若是子航出了事情，到時候你給我小心了！」

夏侯霸擺擺手，一副懶得理會的樣子。

一邊的夏侯楙這個時候也是終於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行了行了，大家都是兄弟，何必把關係搞得這麼僵。仲權不過也是關心關心子航公子罷了，哪裏會有什麼惡意呢。」

呂野臉上也是帶著笑容：「是啊，子丹你未免有些太過於小題大做了。我看這位仲權公子也是開心的很，就像是多年未見過的老友一樣。當初我在潁川的時候，看到過不少老獵戶被小家雀給叼嚇了眼睛。」

夏侯霸於是又眯起了眼睛，這一次卻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

……

最終的賭注，當然不可能用造紙坊這麼重要的東西來下注。一方面曹真已經不會再中夏侯霸的計了，另一個方面也是因為夏侯霸壓根就拿不出來與之對等的東西過來和曹真賭。

於是最後的賭注就變得有些索然無味了，不過只是大家隨便拿了些東西出來，就連呂野也湊熱鬧，下了兩百貫，賭曹真獲勝。

「像你這樣的人物，兩百貫或許是你這一年的讀書花銷所用吧，也不知道你是真的有自信還是愚蠢。」一邊的董賀看到呂野下注，當然便出言嘲諷。

顯然在場的人除了曹真和呂野自己以外，根本沒有人以為他們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

「……。」呂野抬頭看了董賀一眼，最後一聲長嘆。

「你嘆什麼氣？」董賀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

這個時候其餘人的眼神也是匯聚了過來，顯然對於董賀與呂野之間的爭吵頗為關注。

呂野道：「你嘴巴這麼毒，這些年心裏一定非常苦吧？」

「你……。」董賀原本還想對呂野狠狠的嘲諷一番，但是聽到呂野這番話，一時之間卻是有些啞然無語。最後狠狠的拂袖而走，一邊的曹真和曹馥等人看著呂野的眼神也是有些怪異。

夏侯楙也是緩緩搖頭：「子航兄，此言不妥……。」

呂野有些茫然，不知道夏侯楙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夏侯楙則是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樣：「就算董之遙之前說的那些話難聽了一下，你怎麼也不應該將他之前的傷疤給揭開，這樣的行為……不好。」

說完話，夏侯楙便朝著門外走去。

最後的比鬥，當然不會在這樣的房間之中進行。

這個時候曹真才靠近呂野，低聲道：「子航，說真的……你是不是以前認識董賀那廝？」

呂野搖了搖頭：「我怎麼可能認識董賀……。」

曹真道：「那你剛才說的那句話……。」

「那句話怎麼了？」

呂野再怎麼遲鈍，也知道剛才夏侯楙、董賀等人的反應應該自己的那句話有什麼關聯。

曹真隱晦道：「當初董賀的父親，剛剛出頭的時候，董賀才幾歲。一直被養在鄉下，直到前幾年才入了許都城，跟著夫子們讀書，然後才有個青年俊傑的稱呼。所以你之前說的那句過去過得苦……其實是真的。」

呂野愕然，心想我只不過是隨口說的，卻沒有想到居然真的說中了，這未免就有些太巧了吧。

曹真看到呂野這幅表情，也知道呂野不過是順口之言。

於是拍了拍呂野的肩膀：「這下你與董賀之間，怕是很難再消弭了。」

曹馥則是一臉的佩服：「隨口說說都能讓董賀這傢夥啞口無言，難怪子丹這麼信任你。」有些星星眼。

呂野則是一聲苦笑，這倒真不是他之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