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早已經是有了一些預料，但是當呂野和曹真呂大臣三人真的來到了城外的時候，城外的情況還是給了他們很大的一種震撼。

自從入冬以來，呂野便是一直住在許都城內，未曾出過城。曹真也大概如是，於是今天兩人出來，看到的情景實在是有些吃驚。

那是一幅怎樣的場景？

城內雖然亂，但是至起碼還能夠看到災民們不斷地活動，而城外，出現在曹真和呂野面前的，就好像是一堆堆的死屍。

沒有人氣。

臨時搭建的棚戶早已經是擠滿了人群，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宛若螞蟻一樣。每日的粥棚施粥的數量有限，總有些人是鄰不到粥的。

這樣的場景，讓曹真的心裏覺得有些難受。

「為什麼會這樣……。」曹真有些難以想像。

「不是已經有了賑災的命令下來了嗎！」

呂野抿了抿嘴，沒有說什麼。身子則是繼續朝著城外走了過去，剛到城門口，就被一隊士兵給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一聲喝問。

曹真這時候心裏有火，不負往日的翩翩模樣，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頭野獸。

「怎麼？連本公子也不認識？」曹真低吼道。

那士兵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人，雖然真的不認識曹真，但是也知道曹真這副模樣，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連忙勸道：「幾位公子還是回頭去吧，這幾日還是少出城為妙。」

今天乃是正月十二，離上元節還有一段日子。呂野是和胡作請了假的，想著過了上元節再回將作監做事。

曹真聽了這話，眉頭一挑：「哦？怎麼，我若是要出城，你還能攔著我不成？」

「那倒沒有這個道理……。」

「那就趕緊給我滾開！」曹真怒道。

這士兵連忙退開，呂野看著曹真發脾氣，亦是一言不發，三人最後揚長而去。

這一隊士兵，看到呂野和曹真等人走遠了，這才敢竊竊私語的說些什麼。

「那位公子，到底是什麼身份啊？」

事實上他們並不是原來的護城官，而是軍隊裏面的士兵，是真正見過血的。士兵的徵召時間要比官員們早得多，早在正月初四，便已經是回到了自己的部隊之中。

而真正的那些護城的官員，早已經是被調了出去，維護城外的秩序。

「這我怎麼知道，但是你看他們身上穿的衣服，身上有的那些煞氣，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相與之輩。」那個小隊長說道。

「也不知道他們出去做什麼，這個時候出門。看到的都是餓殍遍野……。」

「你懂什麼……。」

「城外不安寧啊，我前兩日就聽說外面死了不少人。聽說時不時會有災民暴動，上次就死了二十多個官兵……。」

「與我們有什麼乾係，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這些貴人們做事情，怎麼能夠是我們揣摩的了的。」這小隊長倒是人精。

「外面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一些災民……。這樣的一場大災，能夠活下來的還是寥寥無幾。」

「休要亂說，曹丞相已經派人準備施救了。」

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一場雪災之下，人力所能夠起到的作用是極為有限的。

……

……

真正出了城，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一眼望去，山舞銀蛇，原馳蠟象。一片銀裝素裹。這是遠眺之下所能夠看到的東西，而真的近了之後，所能夠發現的，所能夠看到的，則是讓曹真有些目不忍視。

呂野拉著曹真，朝著那邊的棚子走了過去。

「去那邊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吧……。」

曹真點了點頭。

城外能夠站著的人都已經是極少極少，大部分人或坐或躺，一個擠著一個，沒有冬衣、沒有棉被的他們，根本就感受不到溫暖。

只有通過這樣的一個方式，才能夠感受到一絲絲的暖意。

呂野神色凝重，曹真亦是如此。

呂大臣沒心沒肺，這個時候隻管跟在兩人身後，一言不發。

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呂野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有人在跟著我們……。」呂野低聲對一邊的曹真說道。

「嗯？」

「不要回頭，是那些災民……。」呂野早就驚鴻一瞥，看到了後面的情況。

「他們想要幹什麼……。」曹真不理解的問道。

呂野心思沉重，曹真想不到的事情可不代表呂野也想不到。

「可能……覺得你我三人好欺負，身上又有錢，想著在你我身搶些東西，到時候進城吧……。」

「不是不許災民進城？」

「有錢當然可以進去，不然你以為之前我們在城內所看到的那些災民是從何而來？」

「他們……敢這樣做？」

「或許在天災之前他們是不敢的，但是現在早已經不是大災之前了……。」呂野心裏微微一嘆，這樣的情況之下，又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能夠做出來的？

曹真聽到這裏，也是明白了呂野的意思。

「他們……怎麼敢……。」

「不搶，死路一條。搶了之後進了城，到時候再繼續搶，還有可能活下來。如果是你，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你會怎麼選擇？」呂野問道。

曹真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這樣的情況，會如何選擇？

還能如何選擇。

「他們什麼時候會動手？」曹真低聲問道。

呂野這個時候則是看了看前方的情況，道：「轉過那個彎，應該就會動手了。」

「他們有多少人？」

「十幾個吧……。」

「行！」

呂野倒是並不怎麼擔心：「想要搶我們，還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大災發生了那麼長的時間，若是他們真的強力，早已經進了許都城。進了城，活下來的難度當然比外面低不少。想來這些人，肯定也不是多麼厲害的角色。以你和大臣的身手，收拾起來的難度不會很大。」

曹真點了點頭：「還真是想著要在太歲頭上動土啊！」

呂野笑了笑，不置可否。這些災民想要在自己和曹真身上動手來搶東西，確實是動錯了念頭。

呂野倒是想看看，這些災民是什麼地方來的勇氣。

十多人之中，肯定是有著一個領導者的存在，否則的話絕不可能糾集這麼多的人，人多固然把握大，但是最後所能夠獲得的利潤，也是極為的稀薄。

那個領頭的，是呂野想要去見一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