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晨光熹微，呂野打著哈欠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不認床，或許也能夠算得上是呂野漂泊多年養下來的一個好習慣了。

一出門，便看到江小魚手裏面拿著掃帚，居然是在清掃著昨晚蕭瑟秋風所吹下來的落葉。

「你這是做什麼！？」呂野有些詫異。

江小魚稚嫩的臉蛋上面有著微微的泛紅，眼角低垂，卻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既然跟了公子，自然要做自己應該要做的事情啊。本來在禦隆樓的時候，我也是幹得這些事情……。」

「你還真是閑不下來啊。我讓你跟著我，可不是讓你在這邊乾這些瑣碎的事情的。如果是那樣的話和你留在禦隆樓又有什麼區別呢？」呂野正色道。

「那……。」

「今天既然你做都做了，那就算了。但是以後，這些事情自然有其他的下人去做，你是跟著我過來的，我沒有把你當成我的下人，希望你也不要把你自己當成下人。」既然自己從禦隆樓那邊把江小魚拉到了自己的這邊。自然也要對他負起責任來。

這樣的一個少年，呂野在禦隆樓裏面便有了一些了解。

或許瘦弱了一點，但是內心卻是有著一種極為堅毅的性子。若非這樣，也不至於孤身一人在魚龍幫這樣的環境下面生活下來。

沒有了父輩的遮風擋雨，絕大部分的人是無法體驗到其中的困難的。幸好，江小魚碰到的是呂野。和他一樣，早就習慣了風雨的吹襲。或許就是因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產生的、那種深深的相似的感覺。

如果能夠通過自己的手，將江小魚調教成一個厲害的角色，呂野自己也會覺得十分的有意思的。現在自己的手中正好需要一個人去幫自己管理之後的造紙坊，以及未來有可能出現的——呂野自己的商業帝國。

能夠信任的人不多，呂大臣的忠誠度無可置疑。但是顯然呂大臣是沒有辦法承擔起來這樣的一個任務的，於是眼前的這個江小魚，便是一個十分合適的人選。

「你應該要去學一些東西，將來我可是有許多事情都要交到你手上的。」呂野對江小魚這樣說道。

這番思慮，自然也是有著呂野自己的思考方式的。江小魚到底是在禦隆樓裏面摸爬滾打出來的，見慣了三教九流的那些手段。從商，應該是一條適合江小魚的道路。

江小魚有些失落：「我曾經也想過去學堂的……只是束脩的費用實在是太高了一些。而且那些先生，對我們這樣的操持賤業的人，並不怎麼歡喜。」

呂野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道：「沒有關係，既然他們不肯教，那我來教你。但是我教你的時間肯定是有限的，半個月，能學到多少。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江小魚狠狠的點了點頭：「公子你放心吧！」

「走吧，和我出去轉轉。」

……

……

呂大臣每天早上都好像非常的忙碌，呂野也懶得去管他到底在幹些什麼。叫上了江小魚，兩人便開始沿著以自己家這所院子為中心，在這個鎮子上面轉了起來。

這個鎮子的名字叫做長豐鎮，鎮子的中心不算很大，不過只是方圓兩三裡的地界。鎮子裏面的居民也不過只有差不多五百餘戶的樣子。

每逢三六九，便是這個鎮子上面趕集的時候。到那個時候，鎮子下轄的那些村莊裏面的農民，都會帶著自家的那些不怎麼需要的東西來到長豐鎮上面，從而換取一定的錢財。

只不過今天並不是趕集的日子，所以也見不到那些熱鬧的場景。

江小魚從小便生活在許都城的街頭巷尾之中，對於城外反倒是有些陌生，並不算多麼的了解。鎮子裏面也有幾家大戶，家中養著三五名護院，在鎮子之中也算是一方大家了。

「公子為什麼會想到搬到這裏來呢？」江小魚跟在呂野的身後，最終詢問出來了這樣一個問題。

呂野道：「總是要搬出來的，難不成我還要一直住在禦隆樓不成？」

江小魚點了點頭，道：「嗯，就像我們雖然是在禦隆樓裏面做工。但是心裏面想著的還是賺了錢之後買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

呂野微微一笑，心想國人買房的劣根性，果然是從這些老祖宗的身上傳下來的。

「放心吧，以後若是你願意。一樣能夠從這間院子裏面搬出去，到時候再討一房媳婦，倒也算得上是人生圓滿了。」呂野道。

江小魚的臉上有些羞赧，

呂野負著手，繼續朝著前面走過去。

自從那日龍首山文會之後，便再難看到那樣的好陽光了，這幾日天氣並不算好。時而有太陽浮現，但是很快則又被雲層覆蓋。

又有狂風怒卷，到底是快要進了深秋，是到了應該加衣的季節了。

不經意間，呂野和江小魚兩人便來到了鎮子的外圍，眼前不遠處便是一座小山包。呂野望著不遠處的蒼黃之色，低聲問一邊的江小魚：「小魚，你有沒有什麼非常想要去做的事情？」

江小魚有些茫然，不知道為什麼呂野會問出來這樣的一個問題，但是依然選擇了回答：「大概……是要掙好多好多錢吧。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住很大很大的院子，有很多很多的下人。」

呂野笑了笑，心想這江小魚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子。或許早熟了一些，但是問他這些東西，又能夠說出什麼名堂呢。

「你想學什麼？」

「公子願意教什麼，我就願意學什麼！」這個時候江小魚倒是沒有遲疑，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能夠教你的，不過是些入門的東西罷了。但是到最後，你依然還是要靠自己。識文斷字，這不過只是最簡單的東西而已。」

「我明白的。」

呂野不再看山，而是盯著眼前的江小魚，前世的經驗，早就讓呂野知道了什麼叫做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道理。這個江小魚，日後到底能夠走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步，呂野自己也不清楚。教他一些識文斷字的本事，再教他一些後世的數學基礎。

至於能夠領悟多少，那就要看江小魚自己的悟性了。

遠處青山多嫵媚，此間的少年，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