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都面露異色。

阿元這是怎麼了？

阿元卻丟下了平板，不想多看周鳴溪，這個想要偷走錦錦的人！

他蹬蹬蹬跑去拿了遙控器，又回到沙發上。

顧老爺子丟了拐杖就用手去捂阿元的小腳：「怎麼鞋都不穿，這地上多涼啊，拿遙控器給爺爺說一聲啊。」

還用掌心搓了搓阿元冰涼的小腳丫，擔心孫子的樣子，就像是一個關心孫兒的普通老人，而不是戎馬一生、積威深厚的大將軍。

阿元卻滿心滿眼都在電視上，黑葡萄似的眼睛跟裝了星星似的，手上遙控器很快調到了他要看的頻道。

重播的時間到了！

電視上，隨著歡欣華美配樂的開始，拉開了一幅盛世畫卷。

正是——《長安亂》。

顧老太太看到這畫面，樂呵起來：「喲，這是不是最近很火的那部電視劇，叫，叫什麼來著？喬珩男神演的！」

老太太多麼柔美婉約的大家閨秀，居然也趕了一把潮流，口口聲聲叫著喬珩男神？

一邊兒的顧笠面色不動，卻眼露笑意。

相比之下，周鳴溪顯出些許煩躁，更是不屑。

顧老爺子更快發作了：「你一個老婆子，一把年紀了，還什麼男神的，羞不羞啊。」

看老爺子的神情，氣呼呼的，鬱悶極了。

可老太太哪裏會聽他的話？

「本來就是男神啊，國民男神！小夥子長得可精神可帥了，我年輕那會兒最迷這樣溫文爾雅的男孩兒了，誰想最後跟了你這麼一個大老粗。」

顧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一群小白臉有什麼好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要當年在戰場下，這樣的小弱雞在我手下不知道死了多少！」

「是是是，你厲害咯。」

——顧家老夫婦鬥嘴日常。

眼看著老夫婦日益年邁，但精神頭兒卻越發的年輕，很有向著孩童靠攏的趨勢。

都說老頑童、老頑童。

顧家老夫婦，便是如此了。

他們的鬥嘴，並沒有影響到阿元專心致志地看《長安亂》的重播。

其實他早就已經看過了。

追了直播，在電腦上看了一遍，在手機上看了一遍，現在又要把重播看一遍。

只是，他看的是前兩集。

沒錯，就是桐花郡主薑錦只出場過的兩集。

譬如現在電視上那一幕，一身紅衣的少女騎著駿馬，一躍而出，她揚著下巴，與生俱來的嬌矜和高傲，令她像是翱翔九天的神鳳般美不勝收！

阿元終於看到她出場了，歡快地喊了一聲：「錦錦！」

想想又有些委屈，他都有一個多月沒見到錦錦了。

寶寶好想錦錦啊。

阿元癟著嘴，又開心又委屈地望著電視屏幕上的薑錦，看她靈動鮮艷，笑起來璀璨的樣子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

剛剛還在吵嘴的顧老爺子與顧老太太已經驚呆了，連顧笠也不例外。

多久了？起碼有三年吧，阿元終於在他們面前開口了！

阿元兩歲那會兒剛來涵碧園，偶爾還會往外面蹦兩個字。

可當他越大了，反而越不願說話了。

他們不在乎阿元叫的是誰的名字，他們只在乎阿元開口說話的這個事實！

「原來是真的！」顧老太太捂著嘴，眼角泛著淚花兒。

儘管之前聽小喬他們提起過，阿元因為某個女孩兒開口說話的事，但是沒有親耳聽到，到底還是缺乏震撼感。

現在，當他們終於聽到那軟糯糯的聲音響起……一股難以言已的激動與感慨，在心頭翻滾。

老爺子也是緊了緊手，又偏過頭去，掩飾了自己紅紅的眼角。

阿元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朝著電視上的錦錦喊了喊，給爺爺奶奶帶來了怎樣的震撼，他愣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一直看著薑錦出現的那一幕消失。

老太太看他挪開視線了，方才湊過來，溫言細語：「阿元，剛才出現的那個，就是你的錦錦嗎？」

阿元歡快地點頭，沒錯，就是他的錦錦！他一個人的錦錦！

老太太摸摸他的頭，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幸好幸好，這孩子還是遇到了他的機緣，總有一天，能跟一個普通小孩兒一樣，開口笑鬧，用言語表達自己的看法。

雖然這一天還有些遙遠，但老太太相信，一定會到來的。

「要吃蘋果嗎？」老太太把剛剛削好的一盤蘋果，端起來拿到阿元面前。

阿元看著蘋果，遲疑了一下，搖頭。

「怎麼了？阿元不喜歡吃蘋果了嗎？」

「他最近隻吃蘋果削的小兔子。」一個矜傲淡漠的聲音忽然響起。

顧笠是第一個回頭的，臉上難得顯露出少年人的激動與憧憬！

「小叔！」

周鳴溪才從看到屏幕上那人的刺痛抽出神來，也恭敬地側了身子，朝那個沒比他大幾歲的男人喚道：「小叔。」

「三兒，回來了。」老爺子已經恢復常態，沖顧寒傾點點頭。

顧老太太卻迫不及待問：「什麼小兔子？三兒你趕快跟我說說！」

小孫孫都不喜歡吃她削的蘋果了，累覺不愛。

顧寒傾大步流星地走進來，一手插在兜裡，看似步伐隨性，但脊背仍然挺直得像是一柄通天利劍，那刀斧劈闊的如神俊美臉龐，更是眉宇森嚴，不怒自威。

顧寒傾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坐下：「他的錦錦給他削過蘋果小兔子，他就非此不可了。」

提起蘋果小兔子，阿元就一肚子委屈，又沖顧寒傾哼了一聲，表示自己記的仇還沒忘呢。

顧寒傾劍眉一揚，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

顧老太太表示聽「錦錦」這個名字，都快麻木了。

不過她也明白了兒子的意思，另拿了個蘋果削成小兔子的樣子，阿元果然抓起來就吃了。

顧老爺子慈愛地看了一眼阿元，又轉頭跟小兒子攀談起來。

說的都是一些軍國大事，老爺子雖然退隱已久，但依舊心懷天下，常常與兒女交談。

而最優秀的小兒子，每每表達的想法，也都是最契合他心思的。

這一聊起天來，就注意不到旁人。

顧笠識趣打算避開，卻見周鳴溪愣著沒動。

「大哥！」他喊了一聲。

周鳴溪哦了一聲，跟著他一塊兒離開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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