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聞……」

李睿博念誦完《金剛經》，接著開始念誦《多心經》。

「觀自在菩薩……」

兩篇經文誦完，豐爾柏恢復了平靜，眼睛不再獃滯，充滿期待地看著李睿博。

李睿博伸出指頭解開豐爾柏的穴道，豐爾柏立刻道：「我認出你了，你是我們在仙女山下遇到的那人。你——是不是志明讓你來的？」

「不是。」李睿博道，「譚志明已經死了。」

豐爾柏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我知道志明死了，但他的鬼魂回來了。他來找我們報復了！」

李睿博問道：「你們在山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譚志明的鬼魂會回來向你們報仇？」

豐爾柏道：「既然你不是志明派來的，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李睿博道：「我是警方特別部門的人，專門處理這種鬼怪鬧事事件。就算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等我抓到譚志明的鬼魂，也會從他那裏逼問出事情的經過。」

「不要，不要傷害志明！」豐爾柏叫道，「志明已經夠慘的了，都已經做鬼了，你就放過他吧。」

「那你把你們在山上發生的事情經過都說出來，我判斷一下，是幫助譚志明的鬼魂還是收了他。」李睿博道。

「幫助志明的鬼魂是什麼意思？」豐爾柏問。

李睿博盯著他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地府規定，冤屈而死的鬼魂若執念深重，可以向害仇人復仇，化解冤屈。」

豐爾柏：「……」

豐爾柏嘆了口氣，開始講述：「……阮文興和魏初容吵著就動起手來，兩個人當時靠近崖邊，眼看著就要滾落懸崖，被志明伸手拉住。哪裏知道這兩人奮力掙扎，使得自己平安了，卻將志明推落了懸崖。他們兩個就是害志明的兇手！」

魏初容，就是第三個死者了。她算是害死譚志明的兇手之一，難怪譚志明會親自動手殺了她。

「……我們將志明救上來的時候，志明的腦袋上破了一個洞，狀況很不好。我想著用雪凍住他腦袋上的傷，也許能夠阻止傷口惡化，便走出山洞裝了一背包雪回來。但卻晚了，我回來的時候，志明已經因為傷勢太重去世了……」

「……我們被困雪山中，已經許久都沒有吃東西了，大家都餓壞了……」

李睿博眼神一閃：「所以你們就吃了譚志明的屍體？」

「我不想吃的。」豐爾柏淒聲尖叫，「但他們怕我不吃志明的肉，回到文明社會後告發他們，他們就抓住了我的手腳，硬往我的嘴裏塞***著我吞進肚子。我不斷地嘔吐，可是根本吐不出來……」

說道這裏，豐爾柏的雙眼發紅，又有了發瘋的徵兆。

李睿博連忙開始念經，終於讓豐爾柏再次恢復平靜。

李睿博同情地看著豐爾柏，對他道：「放心吧，譚志明應該知道你是被逼得，他不會找你報仇的。」

「我寧願他找我報仇！」豐爾柏雙手揪著自己的頭髮，狠狠地拽著，「我寧願他找我報仇，也不願背負著這份愧疚活著。」

「按照你所說，除了吃了幾塊肉，你真沒有什麼對不起譚志明的。」李睿博道，「要不你跟我去見見譚志明，親口問一問他原諒不原諒你？」

豐爾柏停止動作，期待地盯著李睿博：「可以嗎？」

李睿博點點頭：「可以，我帶你去見下一個可能被譚志明報復的人。除了你，如今就剩下阮文興和令秋雨還活著了。你覺得譚志明會先去找誰？」

豐爾柏道：「阮文興，他是害死志明的另一個兇手。」

李睿博道：「我也覺得譚志明下一個要找的人是阮文興，但我不贊同你的意見，我感覺，譚志明的死很可能另有原因。」

「怎麼可能？」豐爾柏叫道。

「這只是我的一個推斷。」李睿博道，「若是譚志明真的是死於墜崖的意外，即便你們吃了他的屍體，他也不可能有這麼強的怨念轉化為怨鬼回來報仇。最有可能他是被人害死的，所以仇恨強大才轉變為怨鬼回來找殺了他的兇手和幫凶報仇。我想，在你離開山洞那個時間段裏面，發生過什麼事情，導致譚志明死亡。」

「怎麼可能？」豐爾柏不相信李睿博地話，「令秋雨說了，志明是因為頭上的傷勢太重，那樣的天氣撐不了太久，不治身亡的。誰還會去害死一個原本重傷的人？」

「令秋雨嗎？我覺得這個女人是個關鍵人物。」李睿博道。

豐爾柏連忙替令秋雨說話：「秋雨是個好女孩兒，溫柔又善良，志明受傷就是她在照顧，而且她也是不願意吃人肉的，都是被其他人逼的才吃了志明的肉。」

「你喜歡這個令秋雨？」李睿博問。

豐爾柏蒼白的臉上現出紅暈：「令秋雨人好，喜歡她的人很多。」

李睿博聽到這話不想再跟豐爾柏多說什麼，就他得到的資料來看，令秋雨這個女人不簡單，她很會做人也很會裝，豐爾柏這些人都被她表現出來的外在給騙了。

李睿博帶著豐爾柏走出寢室，這段時間來，豐爾柏第一次走出寢室，讓隔壁寢室的人看到後都驚訝了一下。看到李睿博走在豐爾柏身邊，他們將李睿博當成豐爾柏的朋友，以為這個朋友將豐爾柏勸出了門，因此對李睿博非常友善。

李睿博帶著豐爾柏去大學食堂吃了一餐。大學食堂的飯又便宜又好吃，堅定了李睿博上大學的決心。

豐爾柏連喝了兩碗粥，終於餵飽了肚子，他比李睿博懂得養身，雖然餓極了也沒有大吃特吃。吃過飯，豐爾柏的體力恢復了許多，兩個人一起去找阮文興。

阮文興不住在學校裏面，怪事發生後，他們寢室的人聯合將他趕出了寢室。不過阮文興家裏有錢，他在校外的酒店開了房間，一直住在酒店中。其實他可以租房子的，但阮文興害怕一個人獨處，畢竟魏初容就是講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死的。酒店人多，且阮文興大部分時間待在通宵營業的酒吧當中，很少回房間。不過他這樣的做法倒是歪打正著，鬼魂很怕人氣，阮文興白天晚上都有這麼多人圍繞在身邊，怨鬼還真找不到機會對他下手。

豐爾柏和李睿博找到阮文興時，這人變得跟鬼沒有兩樣。因為害怕，他白天夜晚很少睡覺，黑眼眶堪比大熊貓，精神萎靡，最重要的是這人沾染上了毒/品。酒吧可不是個好地方，墮落實在太容易。

「走吧。」李睿博看到正在吸/毒的阮文興，帶著豐爾柏離開，「我看到譚志明了，我們去找他。」

「我，我能看到志明嗎？」豐爾柏懇求地問。

「你不怕嗎？」李睿博問。

豐爾柏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想親眼見見志明，我想跟他道歉。」

李睿博道：「那好吧，希望你見到後不要被嚇到。」

李睿博施展了一個開光咒，讓其落在豐爾柏的雙眼皮上。豐爾柏眨了眨眼睛，道：「沒有什麼感覺，有用嗎？」

李睿博沒有說話，伸手指了指一旁。

豐爾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昏暗的牆角邊，一個人影隱藏在那裏，望著阮文興的方向，眼神動也不動，方法凝結了一般。

「志明！」豐爾柏認出那人，啊，是那鬼。雖然譚志明現在的形象非常可怕，黑霧籠罩著他，半張臉都被鮮血糊住了，但豐爾柏做為譚志明最好的朋友，還是從他的另外半張臉認了出來。

「走吧，我們去跟他聊聊。」李睿博說道，率先走了過去。

豐爾柏連忙跟了上去。

兩人在譚志明面前停下，擋住譚志明的視線。譚志明往一旁飄了飄，繼續盯著阮文興的方向。

「志明，是我啊！」豐爾柏小聲叫著譚志明的名字，「我來看你了。」

譚志明不為所動，繼續看著阮文興的方向。

豐爾柏求助地看向李睿博。

李睿博現在對譚志明的印象很好，雖然他滿身怨氣，血腥氣很少，他隻殺了一個人，就是第三個死者魏初容，前面兩個的死跟譚志明沒有關係，純粹是他們自己受不了壓力，精神奔潰，自己找死。眼前這個雖然是怨鬼，被怨氣侵蝕了大半的神智，但他做事有原則，隻殺真正害死自己的人，像豐爾柏和第一第二個死者，他沒有出手報復，更不要說害普通人了。這隻鬼雖然殺了人，但只要怨氣消除下到地府，不會受到太大的為難，很快就能夠安排重新投胎轉世。

李睿博覺得這個任務實在太容易了。他將自己看到的情況小聲告訴豐爾柏。

豐爾柏又欣慰又感動：「志明為人正直，即便做了鬼也是好鬼。希望志明能夠早一點兒投胎，下一世投胎到好人家，幸福平安地過完一輩子。」

「你想他早日投胎，得幫助他趕緊化解掉怨氣才行。」

豐爾柏梗了一下：「難道我要幫他殺了阮文興？」

李睿博：「呵呵，殺人？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