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了那麼嚴重的傷，為什麼沒有痛暈過去？」裴詩語看著薔薇不正常的腿島=道。

「痛？我該說一聲謝謝。至少在折磨我的時候，給我用了葯。讓我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除了痛，我的全身上下一點知覺都沒有，除了上半身還有一點勁兒之外，我就像是一個癱瘓的廢物！」

裴詩語正在捏著薔薇的腿部的手僵住了。在這一刻，她才覺得薔薇有些許淒慘。

這還不算什麼，當她想要把薔薇壓在身子底下的左手拿出來好讓她不那麼難受的時候，她嚇得把薔薇的手給扔到了地上。

她的胳膊還在，可是她的手掌已經消失了，深深的白骨就這麼露了出來，這就像是一個驚悚片才有可能會出現的畫面，裴詩語渾身都不自在，雞皮疙瘩沒下去過，她的牙齒打顫著，發出牙齒咬合的聲音。

「我以為你不會害怕。說實話，我自己也沒有怕，因為我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為沒有痛感，我會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場終將會醒的噩夢。」

「薔薇。」

「我的腿被敲斷了，骨頭已經全部錯位。而我的手……」

「你收錢的時候，是用的這隻手嗎？」裴詩語驚恐的看著薔薇的手，小聲的詢問道。

「如你所想。」

裴詩語想到了自己和遲浩月說過的話，她說，「我還想要薔薇的手，因為她的手不幹凈……」

想到了自己說過的這句話，裴詩語自己都感覺到了頭皮發麻的。惶恐不安的看著薔薇的發端，薔薇她已經無力再動彈，更沒有辦法扭過頭來看她現在是個什麼驚慌失措的模樣。

如果是因為自己心聲怨恨時候說出的氣話而讓薔薇失去了一隻手，還讓她的雙腿再也無法站立起來的話，她不敢去深想，不相信自己的一句話就讓薔薇落了這麼極端的下場。

「這一瞬間，我的腦子裏面出現了無數個愧疚的過去，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曾做過很多的錯事，卻從來沒有人找過我。養成了我更大的膽子，我漸漸的認為不管我做什麼，都不會出事。所以，我斷了雙腿，親眼看著自己的手被砍掉，我都不願意相信那是真實的發生過的事情。」

裴詩語默不作聲的聽著薔薇漸漸變小的聲音。她不再笑了，也不再鬧了，也不再說這一切都是裴詩語的錯了。

「從來沒有覺得呼吸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從來沒有。」

「你別說話了，我去找人過來救你。省一點力氣等我回來吧。」裴詩語再也聽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只能去找能夠幫得了她的人前來幫忙。

薔薇的呼吸逐漸加重，換氣的聲音也很大聲，看著裴詩語走到了門邊，她匆忙開口問道：「這一去，你還會回來嗎？你不會害怕的就此跑掉，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當你從來沒有見過我吧？」

「之前你不相信我是你自己的原因，你知道不管我說什麼，你拿錢辦事，該做的事情必須要做。可是你現在已經這樣了，你還不相信我嗎？」裴詩語頓住腳厲聲問道。

「呵呵，這個人吃人的社會，誰的話又能信得過？充滿謊言的世界，就連自己都會食言。用各種善意的謊言來說服自己。」

「你還是省點氣力等我回來吧。」裴詩語留下這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跑著下了樓，她下樓的聲音很大，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薔薇用自己靈敏的聽覺得知裴詩語是用最慌最亂也最快的腳步跑走的。

她一個將死之人，真的能相信一個被自己害過，又報復了她的人的話嗎？

意識逐漸變得模糊起來，薔薇想到了自己癱瘓了十多年的弟弟，此刻的她親身的感受到了她弟弟是什麼心情，也知道了癱瘓在床動彈不得，門也出不了只能靠在窗口上看著外面的喧囂與自己完全無關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渴望。

她以為自己已經對自己的弟弟足夠好，也以為自己出賣自己的身體去賺錢還債，養活自己的弟弟其實她的弟弟早就已經發現。

不是沒有勇氣離開這個世界，而是在發現她這樣做的時候，弟弟對她又恨又愛，更多的是恨自己的無能，明白了姐姐的苦心，想要離開不想讓自己成為姐姐的拖累，也因為害怕自己離開人世之後姐姐再無親人在這世間，如果他活著或許還能讓姐姐有活下去的借口。

死很容易，活著卻比死更困難。

薔薇在裴詩語離開之後，趴在地上逐漸變得平和，她的腦海裏面浮現出了很多她與弟弟相依為命那麼多年遇到過的困難，艱辛熬了過來之後。

她卻忘了她最初想要守護家人的初衷。她賺了再多的錢也沒有了真實的笑容，面對弟弟的時候她也學會了敷衍，把他送到療養院，時隔半個月一個月才會去看他一次，坐下沒有幾分鐘就被各種電話催促離開。

想不起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好好的和自己的弟弟說過一句話了，更不記得自己上次問弟弟身體好些了嗎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再也記不起那種能夠讓她提醒自己拚命賺錢的目的了。錢來得太快，她也在肆意揮霍金錢購買奢侈品的生活之中迷失了自我，墮落就在那一瞬間的猶豫形成。

雙眼逐漸變得模糊，薔薇被自己的熱淚糊了雙眸。她卻哭不出聲了，她開始嗅到這一室的血腥，刺鼻的腥味提醒著她，這些曾在自己身體裡流淌的鮮紅正在逐漸流失。正如她的豆蔻年華是什麼時候變得低俗的她都忽略掉了。

後悔已然來不及了。薔薇感到了疲憊，睏倦席捲她的全身，她很想就此閉上眼不再理計較。她已經筋疲力倦，可是她卻還在堅持著，她這次選擇相信裴詩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