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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武大宋》第九九三章 不能嫁給你,只能陪你死
?在看見完顏宗望兄弟兩人的那一瞬間,白勝已經明白了一切。

因為此時他已經和完顏兀露有過對話了,縱使黑夜中難辨形貌,完顏宗望也不可能不知道從城上飛下來的人是他白勝。

但是他在這之後看見的,完顏宗望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畏懼驚慌的神情。這說明什麼?只能說明完顏宗望有恃無恐。

此時燕京城內城外,城上城下,非但那些遼兵視他為神人、不由自主的頂禮膜拜,就連城外護城河彼岸的數萬金國騎兵也都震驚得睜大了眼睛,臉上全是驚懼之色。

遼軍震驚是因為他從城內「起飛」直接越過城牆,而金兵們的驚懼則是因為護城河的寬度。

燕京東門的護城河寬達四十丈!若是摺合成後世的長度單位米,那麼護城河的寬度在一百米左右。這樣的寬度,是無法實現「雲梯兩用」攻城法的。

通常對於那些較窄的護城河來說,攻城兵卒扛著雲梯到達岸邊,先把雲梯放倒,搭在兩岸形成臨時橋樑,這是雲梯兩用的一用;而第二用自不必多說,就是豎起來搭上城頭,以供攻城尖兵攀爬。

但是燕京城東護城河的寬度拒絕敵人採用這樣的戰術,你們金兵要麼泅渡,要麼搭浮橋,要麼造船擺渡,總之雲梯兩用沒可能。

誰見過長達一百米的梯子?後世的消防隊有這麼高的梯子麽?

但是,如此寬闊的護城河,來人竟然能夠從城頭直接飛渡!這已經超乎了金國士兵對這個時代裡武林高手的全部認知!

當此情境,就連研究過宋國文化的、金國的新晉軍師哈迷蚩也情不自禁地詠出了一聯李白的詩句:「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的確,此刻月色溶溶之下,白勝從城頭飛渡護城河的身形姿態,與李白詩句裡描述的情景甚為吻合。仙人下凡的姿態也莫過於此。

事實上也不止是哈迷蚩被白勝折服得五體投地,就連完顏阿骨打都變了臉色,心頭打鼓,這白勝竟然如此厲害麽?也不知宗望介紹來了兩位仙人能不能對付得了他!

完顏阿骨打沒有親眼見過黑熊精和紅孩兒的本領,雖然他對二兒子介紹來的這兩位菩薩派來的仙人恭敬萬分,但是這仙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他卻是無從得知。而此刻白勝仙人般的月下飛渡卻是親眼目睹的,所以他此刻心裏很沒底。

心裏有底的,就只有完顏宗望和完顏宗弼兄弟兩人。他們確信白勝絕對不是護山大神和善財童子的對手,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物,連比都不用比。

正因為心底篤定珞珈山二仙的本領,所以完顏宗望面不改色。而白勝則敏銳地看出了這一點,並且做出了推斷。

完顏宗望為什麼有恃無恐?隻憑幾十萬金國鐵騎麽?當然不是。薊州城外荒郊野嶺中那一萬騎兵和燕京城南死去的五萬騎兵已經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騎兵再多也保護不了他們完顏父子的安全。完顏宗望不是金兀朮那樣的愣頭青,他不可能想不到這個道理。

但是既然他一定能夠想通這個道理,卻沒有絲毫的慌張表現出來,那就說明他的身後有強大的力量在支撐,這力量來自何處?不用猜都能知道,一定是來自觀音菩薩。

明白了這個道理,就明白了為什麼完顏兀露寧可讓他掉進護城河裏也不讓他飛越河面落在她身邊,她肯定是知道些關於黑熊怪與紅孩兒甚至是觀音菩薩本人的事情,不然不會如此惶急恐懼。

他只是一時之間沒能找到黑熊怪和紅孩兒隱在何處,以他的夜視眼,在完顏阿骨打周圍的金兵中「掃描」了一遍,並沒有看見這兩個形貌特異的人物。

但是沒有看見不等於這兩人不存在,若是這兩人不存在,完顏宗望怎會如此鎮定自若?又或者雖然這兩人不在,卻為完顏宗望留下了某種大殺器,足以克制他白勝行刺的大殺器,神仙妖怪的寶貝,絕對不是他一個凡人能夠對付的。

的確,不論是黑熊紅孩在場,還是他們留下了某種手段,都足以對自己構成致命的威脅,但是!自己能夠在這種威脅之下無視完顏兀露的自戕麽?絕對不能!

所以他根本沒有任何停滯猶豫的意思,向前飄飛的速度反而變得更快,完顏兀露補充的一句話沒有說完,他的人已經落在了她的身邊,在落地之前,他已經釋放了「氣墊」出來,塞進了那柄牛角彎刀的刀鋒和完顏兀露的脖頸之間。

只要我白勝活著,我就不允許你完顏兀露輕生,無論你輕生的理由是什麼。

「露露,你何苦如此?」他伸出手想要把完顏兀露的手臂拿開,雖然刀鋒已經傷不到她的肌膚,但是總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總是不好。

他沒有使用擒龍控鶴,因為對方是完顏兀露,不是敵人。

但是沒想到的是,在他伸手之時,完顏兀露卻向後退開了好幾步,冷冷說道:「你別碰我!」

白勝立馬懵逼當場,看不懂了。

這態度,這口吻……怎麼也不像是一個對自己情根深種的女人。可若是你想要跟我決裂,那麼你還去梁山報什麼信?還給我帶西瓜幹什麼?而且,你又何必要逃避與徒單定哥的婚事?眼下又何必搭救我的四名手下?

完顏兀露沒有讓他困惑太久,立即給出了解釋:「我救這四個人是為了報答你,白勝,我承認你對我很好,我完顏兀露欠你太多,所以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來報答你……」

白勝一時之間沒弄懂她到底想的是什麼,就勸道:「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先把刀放下不行麽?」

完顏兀露倔強地搖了搖頭,刀仍然壓在脖子上,語氣卻變得和緩了一些,道:「白勝你聽著,你救過我,也救過我的哥哥和弟弟,我不管他們如何對待你的救命之恩,我完顏兀露總是要報答你的,原本我真的打算嫁給你,報答你一輩子的,可是現在……現在我如何能夠嫁給一個想要殺我父兄的男人?」

說到這裏,她的神情變得無比淒楚,「現在你和我的父兄已經勢成水火,他們要殺你,我阻攔不住,而你要殺他們,我同樣阻攔不住,這世上沒人肯聽我的話,也沒有人把我完顏兀露當回事,可笑我原本覺得你白勝才是那個最疼我的人,但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

白勝聽到此處便即無言以對,這不是突然的語塞,而是長期以來他早已料到的無言以對,只要自己和完顏阿骨打父子之間還有一方活著,這仇恨就無法解開,而一旦自己遇見了完顏兀露,一旦說起這件事,自己必然是無言以對。

完顏兀露似乎也沒有期待他能給出什麼解決之道,續道:「我想……你絕對不會因為我而放棄對我父兄的仇殺,所以我也不打算求你放過他們,就如同我勸說他們不要殺你、他們也不聽一樣,唉……」

幽幽一嘆,眼中已有淚水流下,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既然你不聽我的勸告執意落在這河邊,你這條命也就到此為止了,你還阻攔我這個苦命的小女子幹什麼?就讓咱們死在一起不好麽?就讓我先走一步不好麽?」

說到此處,她右臂陡然發力,刀鋒在雪白的脖子上一抹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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