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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武大宋》第一一七一章 城破眾生相
金兵圍殺五千八百名宋軍及武者,若不是有鳳南渡、羿嘯、曹正等高手在內,這五千八百人也就被金兵全部殺盡了,幸好鳳南渡武功高強,羿嘯神射過人,曹正的庖丁解牛刀法精奇詭異,這才殺出了一條血路,逃了出來。

鳳羿兄弟倆和曹正等人逃出金軍大營,趕奔少室山,完顏宗賢派遣完顏婁室率領一萬精銳騎兵緊追不捨,此事在前文之中已有表述,此處不再贅言,隻說完顏宗賢殺了張邦昌的隨行衛士,把張邦昌關押了起來,隨即就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在蔡攸的蠱惑之下,毫無準備的大宋守軍就如同幾天后的少林僧人一樣,稀裡糊塗地就被投石機砸了個落花流水,汴梁城就這樣被金兵輕輕鬆鬆一鼓而下。

金兵破城之時,蔡攸正在皇宮的花園裏陪著趙佶一起散步,要說起蔡攸跟趙佶的交情,那真的是很不一般,前文說過,蔡攸曾經向趙佶討要了兩名宮女回家玩耍,而趙佶居然就給了,這是什麼交情?即使是蔡攸他爹蔡京都無法企及。

金兵破城,守城的宋軍要麼被投石機砸死砸傷,要麼被嚇破了膽,等到金兵殺入城中之時,城內已經幾乎沒了什麼像樣的抵抗,只有趙楷狄烈手下的近千名武林人物與開封府的「警察」並肩作戰。

但是這點人手在這種大規模的戰爭中能頂什麼用?杯水車薪罷了,最多只能保住一街一巷,卻保不住整座京城的生靈不受塗炭。

在皇城侍衛飛奔禦花園來稟告之時,甚至在禦花園裏都能聽到大街上婦女被糟蹋時發出的哭喊了,蔡攸仍然不信金兵會這樣不講信譽,於是沉下臉來訓斥侍衛胡說八道。

然而趙佶卻已經信了八成,侍衛說的若不是實情,那就是犯下了欺君大罪,他一家九族都活不成,侍衛瘋了麽?

趙佶是藝術家,藝術家當然也是聰明人,不聰明如何能把書法和繪畫研究到全國第一的水準上?所以在這種時候他比蔡攸還要果斷地做出了應對,跑!

趁著皇城還沒被攻破,趕緊跑!

「蔡攸接旨!」

蔡攸一愣,但還是習慣性地跪了下來,「朕命你起草一份聖旨,將皇位傳於太子趙恆,欽此!」

也不等蔡攸接旨,他先拿出一張蓋好了玉璽的空白聖旨來扔給了蔡攸,而後轉頭就回到了寢宮,三下五除二換了平時逛窯子的微服在身,就往皇宮的後門跑,什麼韋賢妃,不帶了,帶著她太顯眼了,跑到哪裏都能被人認出來。

只是天大地大,自己能跑到哪去?此時方臘佔據了江南,王慶佔據了湘鄂,田虎佔據了晉陝,山東盜匪叢生,河北狼煙縱橫,似乎天下雖大,卻無他這個太上皇一席安身之地,但即使這樣也得跑,若是不跑,落在胡虜手裏,那豈不是顏面掃地?

趙佶跑了,蔡攸卻不能跑,他得去傳旨,得完成皇帝交辦的任務,再者說他相信就算金國人真的攻破了汴京,也不會為難他蔡攸,因為整個大宋朝堂裡,只有他蔡攸才是金國人忠實的朋友。

興許金國人就此滅了大宋和遼國,卻無法有效管理這龐大的版圖,因此把大宋江山交給自己代管呢?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所謂富貴險中求,有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趙佶跑了,我蔡攸可不能跑,跟著趙佶跑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留下來,或許就有一場驚天富貴等著自己呢!

就這樣,在汴京城破之際,趙佶瞬間變成了太上皇,而太子趙恆在懵逼狀態下登基當了皇帝,蔡攸則順勢成為了擁立新皇的重臣,沒有之一。

畢竟蔡攸有修改聖旨的機會,若是他把聖旨改成了傳位於趙楷或者是趙構,到時候誰能找出他私改聖旨的證據?所以新皇趙恆不得不承記蔡攸這個人情。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以致於滿朝文武幾乎沒人得知,只不過這一段變故與歷史上的靖康之變驚人的相似,太上皇趙佶在跑到汴京西門的時候恰好被組織百姓抗金的李綱給攔了下來。

京城的百姓在抗金。

不抗不行啊,跑又沒地兒跑,而進了城的金兵那是見了男的就殺,見了女的就奸,既然如此,還不如臨死前拚一個夠本兒,拚兩個賺一個呢,京城百姓已經被金兵逼到了不得不奮起反抗的地步。

以李綱為代表的那些主戰大臣也在抗金,他們是忠勇正義之士,要留英名在青史,因此寧可死在金國人的屠刀之下,也不肯投降求榮,正好與京城百姓同仇敵愾,臣民擰成了一股繩。

滿城亂象之中,李綱意識到單靠老百姓這樣拚命是不成的,必須將百姓們組織起來,依靠有利地形跟金兵打巷戰,大家拿起武器,藏在自己家的牆後門裡,抽冷子給金兵來上一記柴刀菜刀的,也好過這樣當街與敵人廝殺。

像這樣與金國騎兵面對面的廝殺,別說是大宋百姓了,就是禁軍也都是白給。

說來也是好笑,就在他組織城西百姓的時候,卻發現一個老百姓根本不聽他的吆喝,不但不向他靠攏,反而低著頭越跑越遠,頓時大怒,吩咐開封府尹滕忠孝安排在他身邊擔任衛士的捕頭張應龍:「去把那個人給我抓回來!他這是去送死!」

前文講過,張應龍是四大神捕之一,是包青天時代開封府四大護衛之一張龍的孫子,崆峒派弟子,擅使鐵砂掌,人送外號「鐵手」。

此番汴京城破,開封府當然也不能正常辦公了,滕忠孝就把所有的捕頭捕快衙役甚至獄卒都派了出來,協助京城軍民殊死抵抗,總好過龜縮在衙門裏等著被屠。

滕忠孝是滕子京的孫子,而李綱在求學時期的先生恰好是滕子京的弟子,論起來這兩人算是師兄弟的關係,平時多有來往。雖說這兩人前者位居開封府主抓京城治安屬於務實,後者在朝中擔任太常少卿屬於務虛,政見和處世之道頗有不同,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私下裏的來往和親近。

所以在大亂之際,滕忠孝沒忘了李綱,派了張應龍給李綱當保鏢,算是盡到了師兄弟的情分。

隻說張應龍受命於滕府尹,自然聽從李綱的調遣,聽到了李綱的命令立馬展開輕功,隻三兩步就來到那個跑得呼哧帶喘的老百姓身後,一把揪住脖子,隨手就往後一扔。

只聽「哎喲」一聲驚恐的慘叫,趙佶就如同從天而降,落在了李綱的面前。張應龍的擲人手法雖然比不得方臘童貫那個層次的頂尖高手,卻也不至於把人摔死,趙佶落地時隻摔了一個屁股蹲。

李綱隨即看清了來人的面相,大吃一驚,「官家,怎麼是你?」

趙佶都快哭了,心說自己這還沒落到金國人手裏呢,先被自己人給抓了,起身正色道:「朕正欲前往城西查看城防情況!」

他怎麼好意思告訴李綱自己要跑呢?在他跑出皇宮之後這一段路途上,所見所聞,無不是金兵瘋狂地姦淫燒殺,無不是京城百姓的殊死抵抗,似乎想要逃跑的就只有他這個當皇帝的一個。

李綱立馬就跪下了,「還看什麼城防啊?四面城防都失守了!官家你再過去就得被胡虜殺死!」

趙佶這才知道,此時就是混出城外也沒有活路了,先前他偏聽偏信蔡攸的一面之詞,覺得既然金兵留在汴京城外只是為了等候大宋對童貫的處置,就不至於將一座城圍堵的風雨不透,不是都準備和談了麽?圍那麼緊幹什麼?

但是現在看來,人家金國人根本就沒想跟你大宋和談啊,上當了!這個該殺的蔡攸!回去之後看我怎麼收拾他!

遇到了這種突發情況,李綱就顧不上繼續組織百姓抗金了,皇帝龍體要緊,必須立即護送皇帝返回皇城。

而當趙佶返回皇宮的時候就倍感無奈,聖旨豈是兒戲?如今皇帝已經不是他了,而是他兒子,再想處分蔡攸,就不是他一句話就能辦的事情了,必須經過兒子的同意才行。

但即便如此,他也忍不住指著蔡攸的鼻子一通臭罵,罵過之後,再問兒子趙恆的意思時,趙恆卻把他請到了后宮,說道:「現在不能動蔡攸啊,金兵眼看就要打進咱們皇城了,孩兒和父皇你的性命全仗著蔡攸去求情呢!」

沒錯,此時此刻,如果說大宋朝野上下還有一個人能夠與金國人進行溝通,那麼這個人就非蔡攸莫屬。

但是此刻蔡攸也不敢離開皇城了,因為他擔心被滿城裏殺紅了眼的金兵給殺了,他只能候在皇城的城頭上,等著金兵殺到皇城腳下的時候再與金國的高層人物講和。

大宋的百姓終究是百姓,百姓的戰鬥力無論如何也比不得大宋禁軍,所以半日之後,城內的抵抗漸漸弱了下去,活著的百姓們都已經藏在了房屋庭院之中,與金兵們捉起了迷藏,而狄烈和趙楷等人則是且戰且退,終於退到了皇城外面。

狄烈之所以退到了皇城外面,是因為他對白勝承諾過,要保護趙福金和李師師的安全,而今李師師已經被他派人送往橫山了,剩下的趙福金卻又面臨著危險,所以他帶著禦拳館一眾弟子,保護著他的母親,跟隨京城武林的一眾武者來到了皇城腳下。

蔡攸是此時皇城上說一不二的當權者,他的許可權甚至大過了太上皇趙佶和新皇趙恆,在狄烈等人退到皇城附近之時,他甚至命令守禦皇城的禦林軍不得開放城門。

若不是狄烈有一個皇姑做母親,若不是他身邊還有一個皇子趙楷,狄烈這些人根本進不了皇城,就得在城外死戰到底。

蔡攸毫不在意趙楷對他的譴責和訓斥,並且振振有詞地說道:「本相這是為了官家的安危著想,誰知道你們這些人裏面是否混有敵人的姦細?何況本相的父親到來之時,本相也不曾下令開門!」

的確,此前蔡京也被迫捨棄了太師府,前來皇城避難,而在他到來之時,蔡攸也的確沒開城門,是李碧雲把蔡京「扔」上城頭的。

跟隨狄烈進入皇城的人不少,其中有禦拳館的新銳嶽飛,有講詞堂的女先生李清照,有京師各大拳館各個門派的門人弟子。

一進皇城,狄烈的母親便去了冷宮,去和宋神宗趙頊以及宋哲宗趙熙的遺孀們敘話,這兩任皇帝的遺孀尤其是神宗的遺孀跟她都很相熟,論起來都是親戚,以往她嫁入了狄家,與這些親戚難得一見,值此國難之際,反倒給了她們敘舊的機會。

母親的安全暫時有了保障,狄烈就放下了一顆心,開始跟趙楷商量反襲敵軍主帥的計劃,此前只因為放心不下母親,因而不敢去尋找敵軍的主帥。

擒賊擒王,永遠都是極其有效的手段,只要拿住了敵軍的主帥作為人質,就可以藉此交換大宋皇宮的暫時安全,再等到周侗返回,種師道的西軍來到,京城之圍便有望破解。

狄烈的計劃合情合理,卻無法迴避蔡攸,只因大家同處在皇宮之中,可以供他們活動的空間是極其有限的,后宮嬪妃的住處是禁地,就連冷宮也是一樣,即便是皇子趙楷都不能進入,只有童貫和梁師成這樣的太監才可以通行無阻。

所以狄烈的計劃遭到了蔡攸的堅決反對,蔡攸說你們急什麼?本相在這裏等候金國的將領過來,便可與之溝通講和,若是你們輕舉妄動,一旦事敗,我連講和的機會都沒有了,到時候金軍強攻皇宮,就憑你們擋得住人家的十萬大軍麽?

狄烈和趙楷就很無語,你蔡攸怎麼知道金國人一定會跟你講和呢?當初不是你蔡攸跟金國人講好了彼此相安無事的麽?為什麼金國人突然就大舉進攻了?萬一到時候金國人不理你的所謂溝通,直接發動進攻,你蔡攸擔得起這個責任麽?

只不過狄烈和趙楷也不得不承認蔡攸有一句話說的沒錯,那就是此時汴京城已經破了,碩果僅存的皇宮不過是彈丸之地,金國人要想拿下皇宮,只需架上投石機一通狂砸就可以了,可以說沒有任何難度。

在這種情勢之下,他狄烈最多能夠保住自己和有限的兩三個親友,再多了就愛莫能助了。

雙方在是否主動出擊擒賊擒王的問題上爭論不休,然而畢竟人家蔡攸如今手握重權,身後有新皇趙恆大力支持,趙楷和狄烈是掰不過他的,如果一意孤行,那就是違背了皇權意志,甚至可以說有謀逆造反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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