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馮曼華開口了，「你要怎樣才肯離開我兒子？」

「伯母這話說得……好像一直以來都是我在纏著他？」林慕安覺得好笑。

「難道不是麽？」馮曼華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張支票推到她面前，「這是一百萬。如果你嫌少，可以加價。」

「在伯母眼裡，我是見錢眼開的人？您認為我是為了錢才跟餘生在一起？」

「不是嗎？如果我沒看錯，你手上的鑽戒至少要六萬多？以你的收入，根本買不起。別跟我說是蘇蘇送的……」馮曼華打量她無名指上閃閃發光的鑽飾。

「這枚戒指確實是餘生送我的。」

「我就知道……」馮曼華低頭品了口茶，意有所指地說，「林小姐身上的衣服也價值不菲。」

林慕安保持冷靜的笑容，「伯母這次猜錯了，這套是我為了獎勵自己升職，自掏腰包買的。」

「呵。」馮曼華不屑地笑了，「說起你的升職，我兒子幫了不少忙吧？也是，他是顧少身邊的紅人，只要一句話，便宜都讓你佔了。」

「……」林慕安的手緊緊地拽了拽裙角，忍著怒氣說，「是蘇蘇器重我的工作能力，跟您兒子沒有半毛錢關係。」

「你倒撇得乾淨。」

馮曼華不想和她廢話，放下茶杯，「咱們長話短說吧，一百萬，你肯不肯離開？」

「伯母這樣擅自約我出來，餘生知道嗎？」林慕安直視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用錢侮辱我和你兒子的愛情，想過他的感受嗎？就算我答應放手，你的兒子未必答應。」

「呵。」馮曼華輕蔑地笑起來，「只要你不再纏著我兒子，久而久之，他一定會發現誰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

「我們就這一個兒子，好不容易盼著他有出息了，不求他大富大貴，只要他婚姻幸福。當父母的要求不多，林小姐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林慕安沒有說話。

要不是她和餘生的感情深如大海，她絕不允許自己的自尊在這些人面前一次次飽受踐踏。

「我了解你的家庭，單親，貧困，窮親戚多……很抱歉我說得這麼直白，但這是事實。你說吧，以後萬一有什麼事，一大堆窮親戚跑上門借錢，日子沒個消停……要是被他們知道我兒子深受顧少喜愛，那可不得了，以後的借錢，介紹工作等等請求就會接踵而至……」馮曼華說到這裡，頓了頓繼續——

「或許你會認為是我想多了。林小姐，恕我直言，就算排除這些可能性，你懷不了孩子，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我家就這麼一根獨苗，就指著他繼承香火了……你說生兒要是娶了你，余家絕後了怎麼辦？」

「……」林慕安被說到痛處，裙角都快被她的手拽破了。

「你看你長得也不錯，眼光放低點，要求少一點，肯定有男人願意娶你過門的對不對，但我兒子是顧少身邊的紅人，註定跟你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馮曼華說到這裡，掃了她一眼，品了品茶。

「……」林慕安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一顆心被踐踏得殘缺不全。

「你看，我們父母反對的婚姻你過起來也不舒坦，與其雙方心裡添堵，不如趁現在說清楚。」馮曼華再次把支票往前一推，裝作和顏悅色地說，「這一百萬是我的誠意，如果你還有其它條件，儘管提出來，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放手，別再纏著我兒子。」

「……」林慕安的眼淚就快湧上來。

「如果你非要跟他在一起，我們只能跟他斷絕血親關係。」馮曼華說到這裡，目光輕蔑地看著她，「就算生兒願意放棄現有的一切跟你在一起，但是你聽好了，余家兒媳婦這個名分，我們一輩子都不會給你！」

「……」林慕安心裡的悲痛快要藏不住，臉上的表情開始垮了。

「我的話是不是有點重了？讓你難堪？」馮曼華也意識到自己說得過分了，要是這女人不答應，往後可就棘手了。

但是沒想到，林慕安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堅強面對，「沒有，伯母。您說的窮親戚，借錢，介紹工作……等等一系列事情，對，沒錯，往後很有可能發生。我的家庭條件就這樣。包括我不能懷孕這件事，我確實感到可惜，跟餘生在一起，我也一直擔心沒法給他生孩子。」

「你真的明白？」馮曼華倒是有些意外。

「我之所以還跟餘生在一起，一是因為我捨不得他對我的情深意重；二是我同樣離不開他；三是我想給自己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多留一天是一天，哪怕我知道最後還是要分開，至少沒有遺憾。」

林慕安說到這裡，苦笑一下，「您現在提出來，我反而可以做個了斷了。對，沒錯，我私下問過辰光醫院的醫生，想要重新懷上孩子的幾率非常低，幾乎不可能。我無法為你們余家繼承香火。」

「所以你理解我們的做法？」馮曼華有些出乎意料地問道。

「嗯。」林慕安點了點頭，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打轉，「只要他幸福，我可以退出。」

「林小姐這是答應從此不再跟我兒子聯繫？」

「對，沒錯。」林慕安硬是將眼淚逼回眼眶，強撐起笑容，「我也不希望他這輩子沒有孩子，真的，我希望他過得好，不受人閑話，可能伯母不相信，但我真的愛他。」

「……」馮曼華輕視她一眼，顯然不信她的愛……

「支票我不會要的，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林慕安倉促站起身，眼淚在轉身的一瞬間滾落。

「請留步。」

沒想到在林慕安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馮曼華又開口了，「我還有一個條件，雖然我知道這樣有點冒昧。」

「伯母請說。」林慕安不想回頭讓他們看到她眼裡的淚，只能背對著他們站得筆直。

什麼冒昧的話都說了，還在乎多聽兩句嗎？

「請你把手上的戒指取下來，還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