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不要吵了！」顏蘇在這時候忍不住阻止道，「誰再吵我就讓保安把他趕出去！」

所有人一下子安靜下來，有的不甘心小聲嘀咕——

「是他先惹我的！」

「誰讓她看我不順眼！」

「明明是他先挑起事端！」

「我只是看不慣她自以為是的樣子罷了！」

……

顏蘇頭疼地讓前台先把他們請去會議室，否則客戶一進來，看到整個大廳亂糟糟的，說不定誤以為這裡是菜市場……

「顏總，人太多了，最大的會議室已經人滿為患，您進去的時候小心點，別被他們擠倒了！」前台小姐客氣地提醒道。

畢竟顏蘇看起來單薄瘦弱，被那群彪悍的大媽粗魯一擠的話，說不定人都被擠扁了！

「我會注意的。」

顏蘇來到會議室，裡面嘈雜的噪音讓她的耳膜承受不住，就像有幾百隻鴨子同時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地叫著，顏蘇忍了好一會兒才接受這種分貝，坐在會議桌前。

「現在有什麼話一個個說吧，從左邊開始，你先來。」顏蘇抬手示意一位老阿姨。

「蘇蘇，十年前你大表姨丈染上性病死了以後，你大表姨我一個人拉扯幾個孩子辛辛苦苦長大，你大表哥不爭氣，前幾天犯事進了監獄，現在還找不到人把他弄出來！」

「啊？」顏蘇整個人愣住了。

「你二表哥又整天打架惹事，昨天跟一個小學生收保護費，把那孩子給打傷了，現在人家家長催我們要醫藥費，我們手頭緊，又拿不出來……」

邋遢的大表姨說到這裡，哇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你的三表妹上個星期被人搞大肚子，這次連孩子的父親都不知道是誰……還有你四表妹，明天要去民政局拿離婚證了，這些年啥好處沒撈到，白給人家當那麼多的免費保姆……」

「……」顏蘇沒想到這個大表姨一家的家庭狀況這麼複雜……

「蘇蘇……我小時候抱過你，你可不能不認親啊……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我也不會舔著臉找上門來！這次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我啊！」大表姨就差跪下來求她了。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就這屁大點的麻煩，蘇蘇，我這邊的情況嚴重多了！」自稱是連生伯伯的老人家嘆了口氣，一下子老淚縱橫，「你也知道我生了三個女兒，兩個兒子，現在都成家立業了，但是他們……」

老人家說到這裡，欲言又止，默默用髒兮兮的衣袖擦了擦眼淚。

「連生伯伯，你慢慢說……」顏蘇只能抽給他一張紙巾安慰道。

「他們每個月輪流給我200塊生活費，但是根本不夠我糊口！」

「200塊……這也太少了吧？」顏蘇忍不住接話道。

「是啊……有幾個月他們還不肯給我生活費，嫌我活著就是累贅，總是拖累他們……上個月某一天我暈倒了，去醫院一查，醫生說我病了，但是他們沒人肯出手術費……還打我罵我……說我活著拖累他們！」

「怎麼能這樣呢！」顏蘇一聽就特別生氣。

「我的兄弟姐妹還算有良心，東拚西湊給我借了錢，好不容易夠我做手術費了，但是我今年已經七十一歲了，根本沒能力償還……一共欠下了三十萬，你能不能借我點？」連生伯伯說到這裡，直接跟她借錢。

「我……」顏蘇頓時說不出話來。

三十萬對她來說不多，頂多算一件禮服的錢，但是這裡這麼多親戚鄰居，如果她幫了一個連生伯伯，以後的麻煩還長著，會有更多的人找上門來要她幫忙……

「蘇蘇，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好歹我是你的連生伯伯……那三十萬都是從他們的嘴裡摳出來的，我真的不忍心他們因為我過得窮困潦倒……」

「你這還不算慘！」自稱芝葵老姨的老奶奶拍了拍桌子，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身上，「蘇蘇，我今年七十六了，膝下沒有子女，現在遠親近鄰都嫌我麻煩，怕我死在他們家裡，誰都不敢收留我，連見我一面也不敢！我自己也爭氣，一個人撿垃圾度日，但是前兩天去醫院檢查，說我得了病，需要十五萬手術費。」

「啊？」顏蘇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是看到她老眼裡的淚花，心裡有些酸澀。

一個老奶奶去撿垃圾是多麼走投無路的事啊……

「我知道我自己是爛命一條，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但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走了……我還沒有活夠，還沒有好好看一眼這個世界……」

「你少來了，誰戴著金耳環去撿垃圾？你要騙蘇蘇之前至少先把金耳環取下來！」自稱是顏蘇的柏松叔叔在這時候忍不住拆穿道。

芝葵老姨一聽，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這是幾年前女兒送的……」

「你不是說你膝下沒有子女嗎？這會怎麼冒出個女兒來？」何柏松逼問道。

芝葵老姨一下子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搖頭，「我女兒早就去世了！前不久出車禍剛死了！」

說完，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何柏松知道她在撒謊，此時又看向連生伯伯，「請問你又是得了什麼病用了三十萬？在哪家醫院做的？醫生是誰？？」

連生伯伯有些不自然地說，「關你什麼事？」

「你們一個兩個在這裡騙蘇蘇，有意思嗎？我是真有急事才來找蘇蘇的！不像你們，為了撈錢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詛咒！」何柏松說到這裡，目光看向顏蘇，「蘇蘇，柏一談對象了，女方是個老師，家裡也是書香門第，他們下個月要結婚了。」

「是嗎……恭喜……」顏蘇在這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但是擺酒席的錢我到現在都沒籌到……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借十萬應急？要不是火燒眉毛，我也不會跟你開這個口……」何柏松說到這裡，重重地嘆了口氣。

玉蘭阿姨看起來像是小康家庭的中年婦女，此時她笑著說，「蘇蘇，我剛才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