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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人,別鬧》351、青丘記憶(2)
351、青丘記憶(2)

我不敢抬眸,生怕看到那些糾纏在大殿上的記憶會蜂擁而至。

狐王揮退了所有的人,靳言要其將大殿周圍的窗戶全部都封上,大殿之內立刻變得漆黑一片,靳言從袖子裏面拿出一幅畫,遞了過去。

在漆黑的環境之下,畫中的景緻慢慢變得立體起來,像是活了過來一樣。

狐王附庸風雅,這樣的禮物才是投其所好,比起一些武器珍寶來的好多了,狐王的眼睛盯著浮現出來的兩個人影,大讚:「好好,妙哉妙哉,果然是好東西!」

我的視線隨即落在那山水之間,靳言收了畫,狐王讓人將四周的窗戶重新打開,嘴角噙著笑意,那畫已經遞交到了他的手裏。

「除了這事兒,還有什麼?」狐王道,眼底全然都是對畫的滿意,連帶著鬍子都一顫一顫的,我擰眉。

靳言沉聲:「有消息稱,近日見到了狐族白姓的後裔出沒,想問問王上對此是否有知,若真是白姓狐族的勢力抬頭的話……」

「放肆!」狐王立馬變了臉色,坐在椅子上都覺得整個人有些慌亂,手忙腳亂,指著靳言,「好大的膽子,來,給本王拖下去,賜死!」

「慢著,王上!我們的確是有證據的,不然的話也不會來此!」靳言喊了一聲,狐王怔住,愣在原地,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你說,繼續往下說,我就看看你還能為自己辯護些什麼!」

白姓狐族,在青丘早就已經成了禁忌,從那一場血洗之後,再也沒有敢提起這青丘最厲害的王族,覆滅在自己人的手裏。

「眾人皆知,狐族之中以白姓最為厲害,只可惜那一場政變,血流成河,從此白姓族人便再也沒了蹤跡。但是王上,您似乎忘記了,當年出逃的七公主和九公主,根本就不在那一場血洗之中,她們的存在,難免會讓人驚恐!」靳言說道,一字字逼迫地狐王心裏發顫。

「那又如何,都過去這些年了,難不成……」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千年對於狐族算得了什麼,司天監有觀測星象,得知有九尾狐將誕生,若是白姓狐族中人,那麼王上……」

後面的話無需繼續說下去,狐王已經嚇得半死,嚷嚷著:「放肆,放肆,少在這裏給本王危言聳聽了。」

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全然沒了之前的興緻。

他呆愣了半天,最後才說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靳言嘴角噙著笑意這狐王未免太好忽悠了。

「只能清查青丘境內所有的地方,看看有沒有白姓狐族出沒的蹤跡,當然上古監牢之中,所囚禁的白姓狐族之魂,也需要去確認是否真的還保留完好!」靳言說道,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被他牽著走。

但這位狐王絕對不行,他點頭:「對對對,趕緊去看看!來人吶!」

狐王失了分寸,大抵是被白姓狐族的能耐所震懾,全然聽從靳言的安排,按照他的話一步步走下去,我站在一旁,心裏驟然變冷。

他帶我們去了上古監牢,在門口,我的腦子又開始變得渾濁起來,千年前的記憶一點點浮現在眼前,我看到族人落荒而逃,為了免於一死,那紛至遝來的災禍,要了白姓狐族之人的命。

覆滅,所有的一切。

滿是鮮血從監牢裏面湧出來,我攥緊了手,不讓自己去看,生怕忍不住會在觸動心底的思緒。

「你怎麼了?」靳言輕聲問我,我搖頭,不太習慣這四周的白煙繚繞,環境實在清幽地很,可惜這裏卻是狐族災禍的源泉,靳言說他一會兒會趁著間隙進去,將狐族之魂帶出來,要我切莫在外面等著。

我擰眉。

狐王帶領著人往裏面去,將我們兩人留在外面,過了一會兒,靳言化作一股邪氣,進入裏面。

抓準了狐王出來的時機,將狐族之魂帶出來。

我聽到腳步聲從裏面傳出來,心莫名地揪了起來,越來越多的腳步聲,就像是當年大清洗時候的逃亡一樣,狐王快要出來的時候,靳言便過來了,黑色鬥篷之下驟然多了一些東西。

「本王已經查探過了,監牢倒是沒有問題,其餘的地方得一點點搜起來!」狐王道。

我和靳言告退,說要協助狐王的行動,我們慢慢往外面去,路過一座白牆宮殿的時候,我頓住腳步,院子裏面居然開了滿院子嫩嫩的桃花,與時節不一致的花兒卻活得那麼好。

微風吹過,我看到花瓣紛紛落下。

我的眼眶被微風帶著,濕了一片。

我看到有人摟著一個小姑娘坐在院子裏,那女人年紀不大,看著年輕地很,她在說:玖兒,阿娘知道你最愛桃花,便讓人幫著移植過來這些花兒,等我們家玖兒再長大一些,桃花便會開了。

我看到小姑娘臉上蕩漾的笑容,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又有一個白衣小姑娘過來,她撒嬌地拉著女人的衣袖:阿娘偏心,染兒喜歡梅花都不見阿娘幫著種。

那女人颳了刮白染的鼻子,笑著說:都有都有。

前世的記憶,終於全部被喚醒了,我的腦海之中,浮現出那一張臉,靳言一把將我拉走,說此地不能再逗留,生怕驚擾了狐王。

我只能最後再看一眼,紛紛揚揚的桃花花瓣,像是天女散花一樣,唯美而沾了一絲淒涼。

走出大殿的時候,我看到阿娘的臉,在大火之中掙扎著,眼淚悄無聲息,靳言說我怎麼來了狐族之後,就變得怪怪的,我搖頭,只是想起一些過往的事情罷了。

「你來過青丘?」他疑惑地很,眼睛盯著我。

我搖頭,今生不曾來過,但是前世卻有這裏的記憶。

我們出了青丘,靳言帶著狐族之魂去了納塔,我坐在高台之上,眼底的淚水慢慢變得乾涸,卻不敢再抬頭,生怕迎著風再有眼淚出來。

梓櫻婆婆曾經說過,青丘白狐之族的覆滅是內鬥的結果,可是經年之後,當權的卻不再是青丘白狐之族,哪怕是旁系也好,可惜再也沒有了。

我略微有些哽咽,往城主府的方向去,掩護工作做得特別地好,我去城主府找梓櫻婆婆,卻被告知婆婆出了城主府。

「不可能的,梓櫻婆婆一生只在等姐姐,怎麼可能輕易離開……」

「這個屬下不知。」

「蕭默人呢?」

我厲聲道,這幾日的變幻,大大的加速了風雲的變化。

「屬下也不知。」

我皺眉:「要你們何用!」

我離開城主府,去了姐姐的衣冠塚,果然蕭默就在那裏,手裏拿著酒壺,喝的酩酊大醉,看到我過來的時候,低聲呢喃:「染兒……是你嗎?」

他一把攥緊我的手。

「蕭默,你清醒一點,我不是白染!」

「呵呵呵。」他傻笑地盯著我看,說什麼不要再騙他了,蕭默靠在墓碑前面。

「你知道嗎?染兒,你是全天下最傻的女人,你不該就此沉睡,該付出代價的人是我啊。」他說的淚眼婆娑,靠在墓碑面前。

蕭默說這墓碑,來來回回,他撫摸了不知道多少次,墓碑上面的字,如同針一樣,扎在他的心口。

「報應,都是我的報應!」蕭默怒吼一聲,「上天,若你真有眼的話,就全部報應在我的身上,折磨染兒算什麼。」

「蕭默,你說什麼報應?」我低聲問道,看著蕭默的神色慢慢變了。

他慢慢閉上眼睛:「違背天理的報應。」

我心間一顫,實在不懂他說的話,當年若非神秘勢力入侵冥界,姐姐也不會成為炮灰,蕭默所言的報應難道是因為他沒有及時為白染擋下所有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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